入夜十分,清廷駐德國使館。樂文小說|
上午已經來過一趟的兩個青年再次回到了這裡,他們是被蔭昌起了,由於英日已經建立同盟關係,而德皇威廉二世也想插手遠東事務,於是他召開蔭昌的前任駐德大使孫寶琦提出建立中、美、美三角同盟的構想。孫寶琦是清廷軍機大臣領班慶親王的兒女親家,他聽了德皇的提議之後不敢怠慢,馬上發密電報告慶親王,慶親王當然立馬稟報了慈禧,要不然怎麼會有“婦人誤國”的說法呢?慈禧連怎麼處理國際外交關係都沒有搞清楚,她當時在聽了慶親王的密奏後卻認爲鴉片戰爭中讓大清吃盡苦頭的英國纔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同盟沒有英國加入算怎麼回事?孫寶琦在接到慶親王的回電之後想德皇通報了國內的意見,威廉二世雖然在心裡很瞧不起清廷外交上的幼稚,卻不露聲色的使用緩兵之計,一方面告訴孫寶琦等中、美、德商談好後再與英國商談,另一方面決定洋人和洋人之間要好溝通一些,他爲什麼不不太清楚,所以攝政王讓我交代完這邊的事情先行回國詳細報告情況,你在這裡繼續跟德國方面接洽!”
蔭昌答應:“下官明白,一定妥善辦理此事!”
載濤又道:“另外德國皇太子前往我國訪問,肯定要安排人員全程陪同,攝政王的意思是要安排一文一武,但是我們對德國皇太子不太熟悉,對他有何喜好也不太清楚,尋找全程陪同的人有些棘手啊,蔭昌,你在這邊的時間也不短了,難道對德國皇太子不瞭解嗎?”
蔭昌聞言不由苦笑,“貝勒爺,我都是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而人家德國皇太子還是一個年輕人,我就是想跟他親近也玩不到一塊去啊,我也就見過他幾面,說過的話還不到五句!”
言罷,蔭昌語氣一轉:“貝勒爺,如果要找全程陪同的武官,我倒是有一個人選!”
“哦?是何人?”載濤連忙問道。
蔭昌道:“此人叫蔣方震,字百里,曾留學日本學習軍事,成績優異,屢次考覈都名列前茅,受到日本軍界的高度評價,今年二十八歲,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四年前又來了德國留學,精通德語,現在還在德軍陸軍第七軍實習當任實習連長,德國陸軍統帥興登堡元帥和第七軍軍長馬金生上將都對他十分的賞識,有一次興登堡元帥召見他,拍着他的肩膀說:‘從前拿破崙說過,若干年後東方必出一偉大的將才,這或者就應在你的身上吧!’,而此人在德國的時間不短,對德國人的生活習性很瞭解,和德國皇太子一樣是一個年輕人,我想德國皇太子應該跟他能玩到一塊去”。
“好!”載濤一拍大腿道:“蔣方震這個名字我聽過,被日本人稱爲我大清士官三傑之首的蔣方震不就是他嗎?想不到我大清還有如此人才能得德國元帥和上將如此稱讚,蔭昌,那蔣方震現在在何處?”
蔭昌連忙道:“他原本隨軍在伊堡斯瓦德駐紮,恰好今日休假就過來看我,現在就在隔壁休息室,貝勒爺是否要見見他?”
“見,馬上讓他過來!”
“好,下官這就叫人喊他過來!”
休息室,青年軍官正和穿黑色大衣的年輕人說着話,一個使館工作人員走進來喊道:“蔣方震!”
青年軍官聽到這個聲音,條件反射地站起來立正答應:“到!”
“蔭昌大人要見你,跟我來吧!”
“是!”蔣方震答應一聲,扭頭對身邊穿黑大衣的年輕人說道:“韻農兄,你在這裡稍坐片刻,我去見見蔭昌大人!”
穿黑大衣年輕人點點頭:“去吧,別讓蔭昌大人久等,我在這裡等你,今晚我們還要不醉不歸呢!”
蔣方震隨使館工作人員進入蔭昌的辦公室之後,載濤與其攀談良久,對他的表現舉止很滿意,隨後蔭昌就將德國想與清國和美國聯盟的事情合盤脫出,之後問道:“貝勒爺聽我說了你的情況之後決定讓你全程陪同德國皇太子去我國訪問,你和德國皇太子都是年輕人,應該談得來,你看怎麼樣?”
蔣方震一聽,覺得全程陪同德國皇太子可以增加自己資歷和閱歷,回國之後的本錢更足,而且蔭昌等人也確實找不到其他的合適人選,再者他在第七軍實習了這麼長時間,該學的東西也都學到了,再留下也沒有了什麼意義,因此答應道:“既然貝勒爺和大人這麼看得起我,方震必然竭盡全力!”
載濤聽了當場拍板:“好,那就這麼定了,百里啊,你這邊也要準備一下,向德國方面進行交接辦理回國事宜,我看這樣吧,等蔭昌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畢了,你就隨蔭昌一起回國!”
“好的,貝勒爺!”
一輛汽車穿過夜色,在昏暗的燈光下快速行駛來到了弗里德里希大街上,在蘭斯酒吧斜對面的街道邊停了下來。
4月份的柏林的夜晚還有些冷,汽車下來很久都沒有動靜,車上也沒有人下來,蕭震雷穿着藏青色毛呢大衣,戴上一頂圓毛皮帽子坐在後座上,他一直觀察着蘭斯酒吧的門口的情況,對每一個進去和出來的人都觀察得很仔細,當看見一個穿着裘皮大衣的女人從一輛豪華馬車上下來走進蘭斯酒吧之後,他打開了車門,下車前想了想說道:“你們就在這裡等着,我不出來,你們不能進去!”
粟谷答應:“是,先生!”
蕭震雷再次檢查了一遍手槍,將槍插在腰間就下了車,他左右看了看,緊了緊大衣的衣襟,又把大衣的衣領翻着豎起來才邁步穿過街道向斜對面的蘭斯酒吧走過去。
到了門口剛想進去,卻被酒吧門口一個守門的壯漢攔住:“嘿,東方人,日本人還是清國人?”
嗎的,在國外處處受到歧視,身上這身黃皮膚和黑眼睛黑頭髮時刻不招人待見,蕭震雷滿腔的怒火噴發出來,他眼睛盯着那壯漢一瞪,右手閃電般地捏住對方的脖子將其頂在門框上,那德國壯漢使勁掙扎卻無能爲力。
蕭震雷力大無窮,捏着對方的脖子將其舉在空中冷冷道:“你再攔我,我就讓你死得很難看,明白了嗎?”
德國壯漢的臉色此時已經憋成了醬紫色,呼吸極爲困難,蕭震雷的右手就如同一把鋼鉗鉗住他的脖子,他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聽到了蕭震雷的話,用盡最後的力氣點點頭,然後就感覺脖子上一鬆,他就摔倒在地上了,劇烈咳嗽一陣才緩過勁來,此時蕭震雷已經推門走進了酒吧內,他看着蕭震雷的背影,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恐懼。
蕭震雷走進酒吧內停下,眼睛四處掃了一遍,他很快發現了目標的身影,正要走過去,卻又看到了兩個今天上午在領事館見到的青年人,一個穿着德軍軍服,另一個穿着黑色大衣,他們正坐在一個靠近櫃檯的桌子邊,桌子上放着好幾瓶酒。
蕭震雷看到了他們,他們早就先看到了蕭震雷,原來這兩人就是不久前從領事館出來的蔣方震和張孝準,他們兩人和蔡鍔一同被稱爲“士官三傑”,在日本士官學校是真正的學霸型人物,在歷次考覈中都霸佔了前三名的位置,讓學校中的日本人羞憤欲死。
蔣方震目前在德國陸軍第七軍實習,在下面的部隊當任實習連長,部隊駐紮在柏林附近的伊堡斯瓦德,而張孝準現在則在柏林大學學習,他們兩人來德國留學是受盛京將軍趙爾巽的委道:“他換了一身衣服,好像就是他!”
此時蕭震雷也看了過來,他對蔣方震和張孝準出現在這裡也感覺非常的驚訝,儘管不認識,但他想對方兩人肯定也應該是中國人,否則不會一起出現在領事館,出於禮貌,他向蔣方震和張孝準點了點頭,蔣方震兩人也舉手表示回禮。
原本想過去打個招呼,但蕭震雷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他就打消了去與蔣方震、張孝準打招呼的想法,走到目標對面坐下。
當這個金髮女人看清楚蕭震雷的時候,直起了身體吃驚道:“是你?”
“不要大驚小怪的,淡定,要淡定!”蕭震雷拿出金屬煙盒打開遞過去:“來一支!”
金髮女人本想伸手拿一支,但她想起了什麼,搖了搖頭表示不要。
蕭震雷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顧慮什麼了,笑道:“放心,沒毒,如果我要對你不利,你不會這麼好好地坐在這裡!”
金髮女人想想也是,於是伸手從金屬煙盒裡拿了一支香菸,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燃吸了起來,而蕭震雷則用火柴點燃香菸,兩人面對面吞雲吐霧。
金髮女人看見蕭震雷還用火柴點菸,露出一副鄙視的表情道:“你好像也不缺錢吧?怎麼還跟那些市井百姓一樣用火柴?”
蕭震雷聞言一愣,笑道:“打火機燒的是油,石油是不可再生的資源,而火柴是用木料做的,樹木砍伐了可以再種,屬於可再生資源,我這麼說你明白吧?”
“不明白,真是莫名其妙,你的想法太古怪了!”金髮女人搖了搖頭。
蕭震雷不由苦笑,他知道自己不是想法古怪,是想法太超前了,現在這個時代有誰會去想到環保和節約能源?此時酒吧的侍者走過來詢問:“先生要喝點什麼?”
蕭震雷見桌子上就金髮女子一杯酒,還喝掉了大半,於是說道:“來一瓶白蘭地吧,給我拿一個杯子過來!”
“好的,先生!”
待侍者走後,蕭震雷問道:“你這半年來怎麼樣?”
金髮女子聞言看向蕭震雷的目光有些乖乖的,“真是奇怪了,你怎麼會關心我的情況?”
蕭震雷笑着聳聳肩:“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我不應該關心你嗎?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吧,我需要有一個詳細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