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漸起, 妧妧神色一緊,加快了身後的動作。
馬上就清晨了!
她被三皇子的人綁住了手腳丟在屋裡,艱難的在石頭上摩挲繩子一夜, 眼見着要成功, 可不能功虧一簣!
細微的斷裂聲讓妧妧止住了動作, 側耳聽動靜。
門外毫無聲響。
她悄悄解了腳下的繩子, 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前。
“你說裡面那娘們長的那麼俊, 放她之前我們可以是不是可以……嘿嘿嘿。”
另一人壓低聲音:“想什麼呢,裡面那娘們什麼來歷你不知道?”
“我知道,不就是南楚公主嗎?南楚就要亡國了, 他們公主又怎樣?”說話的那人不屑:“而且掠她過來的是三皇子,到時候我們放了她, 在偷偷追上去, 誰知道怎麼回事?”
“要是被三皇子知道……”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兩人低低說着話, 妧妧靠在門邊聽得一清二楚,惱的不行, 想想兩個大男人她對付不住,眸子一轉,輕聲叫道:“哎呦!”
一人推門而入,喝道:“怎麼了?”
“大哥,我…我……”
妧妧面露窘迫:“我想方便一下。”
人有三急是常事, 那人道:“我給你解繩子。”
“哎, 大哥真好。”
強忍住心下的噁心, 妧妧偏過頭, 聲音軟糯。
那人很是得意:“那是當然, 你大哥最是憐香惜玉的……”
對上妧妧雙目,他神色倏然一呆, 妧妧柔柔道:“大哥,就你們兩個守着我麼?”
“往左走還有我們幾個人埋伏在那。”
那人老老實實,妧妧問一句答一句聽得外面的人直冒火:“老五,說這些混蛋玩意做什麼!”
那南楚六公主說得如此詳細,誰知道打什麼算盤!
妧妧嬌笑:“原來你叫老五呀,老五,可以幫我做一件事麼?”
她眸中神采越發瀲灩,老五呆呆點頭,轉身走出屋去。
門外傳來一陣慘叫。
妧妧脣角一勾,緩緩步出。
門外有一個男人倒在地上,胸口有一個窟窿,汨汨的淌着血,他雙目瞪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置信。
“老五,你做的很好。”妧妧語聲幽幽:“聽着,你把這裡處理一下,然後在門口等着,不管誰來,你就像剛纔那樣做就行了。”
老五神色呆滯,微微點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還拿了一把滴血的長劍。
妧妧滿意一笑,瞧瞧方向,往一處而去。
她選擇了和左邊相岔的另一條路,那條路極爲荒蕪,荒草沒膝,似乎從來沒人走過。
車到山前必有路,她就不信她回不到衆人所在的村莊。
不知走了多久,她胸口忽有些發悶,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藍天白雲似乎在不斷的旋轉,她腿腳微軟,幾欲跌倒。
“怎麼回事?”
妧妧下意識按了按胸口,女媧石的氣息如此熟悉,難道女媧石在吞噬她的生命?想到那日姜婠要她在女媧石上滴血,嘴脣嗡動似乎在吟唱古語,妧妧臉色微微泛白:“難道我和女媧石已有了契約?”
要不然以她昔日的攝魂術根本不可能讓一個人如同行屍走肉幫自己做事。
她喘氣的聲音迴響在這一片樹林中,滿目驚恐。
不,她不要成爲女媧石的奴隸!
她的氣似乎越來越喘不上來,她勉力走到小溪邊,低下頭喝了幾口,瞧見湖面波瀾慢慢平淡,如同一片鏡子,她的面容清晰倒映,竟慢慢和姜婠的面容貼合,她尖叫一聲,慌忙往後退。
不,她不想擁有女媧石的神力,一點都不想擁有!
她胸口處愈發難受,忽聽一陣異響,她循聲而去,只見一條大蛇嘶嘶吐着芯子而來,弓起了背,似乎準備進攻。
妧妧下意識後退,忽想起一事,狠狠咬破了自己手腕。
鮮血一滴滴從她手腕上滑落,大蛇縮縮脖子,朝一處逃去,妧妧緊緊跟上,大蛇逃得越來越快,妧妧咬牙,朝大蛇撲去。
滑膩膩的觸感讓她皮膚都在發顫,她手腕上的血珠滴滴落在大蛇身上,大蛇掙扎一下,竟在也不動。
妧妧神色大駭,任憑她如何搖晃大蛇,大蛇也半點反應也無,她慌慌忙站起身,有些無助,她,真的擁有了女媧石的力量?要不然爲何先前野豬咬住她肩膀,野豬什麼事也沒有,而毒蛇身上只是沾染了她的血就死了?
“不,不!”
妧妧心中惶恐,一路跑着,也不知自己要往什麼地方去。
女媧石,女媧石……
看見屋外坐着的老五,三皇子神色一頓:“老八呢?”
老五呆呆的站起身來:“老八…老八……”
“有話直說!”
三皇子面色不虞。
老五仍重複着:“老八…老八……”
“老五你……”
三皇子皺眉,話還沒說完,卻看一道寒光閃過,他下意識避過,瞧了瞧被割傷的胳膊,面色陰沉。
侍從們也上前將老五制服住,老五口中仍然振振有詞,侍從湊過去聽,回稟:“三皇子,老五嘴裡一直說着‘處理一下,坐在門外,來者就殺’。”
三皇子擺擺手,老五連慘叫聲都沒發出就被一劍抹了脖子,他負手走入屋子,只見屋子裡已沒有妧妧蹤跡,老八渾身血跡倒在一旁,死不瞑目。
“難道又跟女媧石有關?”
三皇子暗自猜測。
妧妧攝魂術並沒有姜婠使用的得心應手,他是知道的,之前也沒見妧妧攝魂術有如此詭異,難道真是她接收了女媧石神力?
三皇子面色微沉:“掘地三尺,也要將南楚六公主給我找到!”
微頓,他補充道:“是死是活,一律不論!”
“是!”
“公子,這邊是野獸肆虐後荒蕪的一處村莊。”
東吳人彙報。
薛笠頜首:“讓幾個人先過去看看。”
這一夜,他帶着人自南楚和西蜀戰爭交界處一路尋去,他想法很簡單,淵明太子最開始過來也是提議住於民居,淵明太子曾經和三皇子同盟,兩人的想法沒準也差不多。
前頭派出的幾個人很快來報:“公子,找到了兩具屍體,看打扮,似乎是西蜀人,我們還在屋子裡發現了繩子。”
繩子遞來,薛笠拿在手上仔細瞧瞧,發現了磨損過的痕跡,這力度不大,應該是女子所爲,難道就是妧妧?
薛笠神色迸出光來。
“人走過的地方會有痕跡,我們追上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妧妧跑了?
薛笠快步而去,只恨自己步子沒再快一些。
遠遠瞧見妧妧身影,薛笠大喝:“你們幹什麼!”
三皇子正扶住妧妧站起身來,聞聲擡首,神色微冷:“薛公子是送女媧石過來的?”
薛笠目光微沉:“妧妧怎麼了?”
妧妧神色呆滯,口中喃喃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她眸色低垂,一副受驚的模樣。
“六公主無事,只是剛纔貪玩跑出來,可能被什麼嚇到了。”
三皇子神色淡淡,如是解釋。
他們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妧妧,妧妧那時如驚弓之鳥,蜷縮着身子躲在大樹底下,他正要扶起她,想不到薛笠也到了,掂量下彼此帶的人數,三皇子心中暗道,人真要動起手來,他有妧妧這個人質還怕什麼?
薛笠並不怎麼相信三皇子的說辭,他神色越來越沉,滿滿戾氣毫不掩飾,三皇子脣角微冷,毫不懷疑薛笠想將自己拆皮入腹。
三皇子瞧了眼妧妧,又瞧了瞧薛笠:“想要救她,女媧石呢?”
薛笠從懷中掏出一物丟給他,三皇子接過一看,只見寶石透明,透着陽光五彩瀲灩。他脣角微勾:“確實不是俗物,多謝薛公子。”
“妧妧過來。”
薛笠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妧妧。
妧妧呆呆擡首看了看他,剛要走過去,忽被三皇子攔住:“等等。”
“你想反悔?”
薛笠皺眉,身後跟隨的侍從紛紛亮出了武器。
三皇子輕笑:“薛公子身邊都是精銳,我怎麼能確定,放了六公主,你們會讓我們安全離開?”
論人數,他們差不多,但薛笠是個狠角色,自身武功也不低,這場對戰總覺得沒有勝算。
薛笠眸色一暗:“你想怎樣?”
“薛公子自刺一劍如何?”三皇子從侍從手上抽出劍遞去。
東吳人忙道:“公子不要中計!”
“只是刺一劍,死不了人,想要英雄救美總要付出些代價不是?”三皇子低低一笑,將劍往自己手上一劃,淡淡的一道印子,卻已經見了血。
“我已經試過了,薛公子還不放心?”
薛笠接過,毫無不猶豫往自己胸口刺去,鮮紅的眼色灼傷了妧妧的眼,她倏然清醒,掙脫三皇子跑了過去。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薛笠脣角勉強泛出一抹笑:“妧妧,你沒事就好。”
“你…你……”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妧妧扶住他:“你別說話了!”
薛笠笑了笑,似乎還想說什麼,忽嘔出一口血來。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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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笠!”
“沒事。”看妧妧淚水連連,他心頭一跳,柔聲道:“我們回去罷。”
見薛笠等身影慢慢消失,三皇子捂住胸口:“快把解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