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妧妧從噩夢中驚醒, 她眼睛痠疼,隱約見牀邊坐着一人,她撲過去狠狠下口。
濃重的血腥味在她嘴裡瀰漫, 男子低哼一聲, 緊緊擁她入懷。
“妧妧, 我在。”
不是淵明太子!
妧妧怔怔的放開他:“你怎麼在這?”
“你暈倒了, 我怕你有事。”
薛笠聲音清淺, 刻意避過。
妧妧記性卻沒那麼差,她雙目通紅,掀被下牀:“陳淵明在哪!”
“妧妧……”
薛笠規勸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 妧妧撂下狠話:“我跟陳淵明勢不兩立,除非殺了我, 否則豁出這條命, 我也不會放過他!”
“妧妧, 你不能這麼激動。”
妧妧聽得心煩,順手拿出匕首抵住他脖頸:“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隨你心願。”
他脖子往前遞去, 汨汨鮮血涌下,灼紅了妧妧眼,那一日姜婠模樣猶在眼前,她渾身止不住的顫。
“砰!”
匕首落地,她痛苦抱頭:“爲什麼都要逼我!”
“妧妧。”
他抱住她, 微嘆:“我只想你開心。”
“姐姐死了, 在也沒有人陪伴我, 關心我, 我……”
“妧妧。”他捧起她的臉, 神色真誠:“還有我,我會陪伴你, 關心你。”
“你……”
妧妧怔怔瞧着他,忽似想起什麼,驚恐的將他推去一邊。
“你們都在騙我,你們都想要女媧石對不對?”
“妧妧……”
見薛笠想上前,妧妧害怕的退去一邊:“滾開,你們都滾開!”
薛笠止住腳步:“我在外面,你有什麼事喊我。”
見妧妧沒說話,他只當她應了,撿了她落在地上的匕首又環視了屋內沒有她能傷害自己的東西,這纔出去。
妧妧縮在角落裡,雙手抱膝,她滿面是淚,發出傷心嗚咽聲。
薛笠立在屋外,神色憂心。
“公子……”
有人候在一旁,衝薛笠使眼色。
薛笠看了看屋內,搖頭。
妧妧情況不太好,他放心不下。
“公子,很重要。”
那人止不住的催促。
薛笠卻只是搖頭。
“薛公子去吧,我會照顧婉兒的。”
淵明太子從一處走來,面上含了淡淡笑意。
薛笠仍有遲疑:“妧妧現在似乎對淵明太子有誤會。”
“我就是來解開誤會的。婉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莫非薛公子怕我傷害她?”
薛笠皺緊眉頭,旁邊東吳人道:“公子,淵明太子說得是,您借過一步說話吧,東吳來的消息,很是緊急。”
薛笠兩番爲難,終是點頭,朝淵明太子抱拳:“勞煩了。”
“薛公子客氣。”
送走了薛笠,淵明太子神色慢慢沉下,推門而入。
妧妧聽了動靜,淚眼朦朧擡眼,瞧見是淵明太子,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抄起椅子就要打去,淵明太子奪過她手上椅子,聲音微冷:“陳婉,你鬧夠了沒有!”
“你這個混蛋!”武器被奪,妧妧撲過去,又錘又打:“陳淵明,你還我姐姐!”
從一開始陳淵明想要對付的就是姜婠,而並非大皇子或者三皇子,他心計毒辣,竟連大皇子會讓三皇子擋箭矢,姜婠會捨身搭救三皇子都算得一清二楚!
淵明太子將她推開,冷笑:“我只答應你不傷三皇子,至於姜婠,我可沒答應什麼。”
“女媧石已經在我們手裡,你何必對姐姐苦苦相逼!”
妧妧倒在地上,怒目而視。
“姜婠一片癡心,誰能保證她不會將女媧石拿回去?”沒有姜婠,其他人得到女媧石也用不了,不除她除誰?淵明太子好心提醒:“妧妧,你可是忘記父皇對你的勸誡,如果有人操控女媧石,不管用盡什麼辦法,一定要殺了她。”
他說話時很是平靜,似乎手上多一條人命對他來說只是捏死一隻螞蟻。
妧妧氣的渾身發抖:“你這個惡魔!”
淵明太子走近她,目光微厲:“陳婉,你和我一樣,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只在乎你自己,其他人一概不顧,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口口聲聲爲姜婠鳴不平,事實上只是因爲姜婠死了,在也沒有人帶你回到姜族!”
姜族居所無人知曉,妧妧一直在尋找,現在姜婠死了,她永遠也找不到姜族了。
淵明太子脣角泛冷:“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裡最清楚!子言對你怎樣,你又是如何對他的?”淵明太子步步逼近,妧妧背靠牆壁,惶恐的搖着頭否認:“我沒有!”
“陳婉,我恨不得殺了你。”淵明太子咬牙:“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嗎?是你!”
“我沒有!”
“你當然不知道了。”瞧見她神色幾欲崩潰,淵明太子不介意在灑把鹽,他低低道:“姜妃難產,一天一夜都沒把你生下來,父皇找了人算,說我母親和你相剋,只有殺了我母親才能讓你平安出生。”
妧妧呆呆看着他:“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父皇過來時,母親有多麼高興嗎,可她只欣喜的喊了聲皇上,就被父皇一劍抹了脖子,我躲在屏風後看得一清二楚。”
母親連驚呼聲都沒發出,就死在了她最愛人的劍下,父皇殺了她後,腳步都沒停留,匆匆就過去看望姜妃。
他那時才幾歲,趔趄的走到母親身邊,看她身下盛開了一朵妖冶的花,他連哭都哭不出來。
那件事後母親宮中人大換血,聽說,他們都死了。
他止不住的想,如果那一日他沒有調皮的躲在屏風後想讓父皇來尋他,會不會連他,父皇也留不得?
他對那個男人滿滿的恨,對那日出生的妧妧同樣。
淵明太子重重捏住她的下顎,眸中似有一團熊熊火焰燃燒。
“陳婉,你以爲只有你能取得女媧石麼,若不是子言,我根本不會管你!”
他的情緒從來沒有這麼外露過,那吞人的目光讓妧妧下意識打了個顫。
“什麼意思?”
妧妧腦袋中一片混沌,她記得當日聽聞自己要前往西蜀和親,她不願意,就裝病想要逃過,被淵明太子一眼看出,他主動提出如果她能將女媧石拿到,他就放她自由。
難道,這都是假的?
師兄在期間到底做了什麼?
妧妧發現好多事她都不知道,她總以爲別人傻乎乎,卻不想自己纔是最傻的一個。
“什麼意思?”淵明太子低低笑着,嘲諷意味頗濃:“你不是一直埋怨子言維護我麼,如果不是他說以他換你自由,我憑什麼幫你?”
“師兄他……”
難道她一直錯怪了師兄?
看妧妧面如白紙,淵明太子低低嗤笑:“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沒有子言,和親的只有你。”
“師兄呢,我要見他!”
“在你出嫁之前,他都不會回來。”
妧妧瞳孔倏然張大:“你什麼意思?”
淵明太子慢慢整理了下被妧妧扯亂的衣裳:“想要西蜀退兵我們還需要薛笠,我不管你怎麼想,薛笠不能跟我們離心。”
“你……”
看妧妧神色不解,淵明太子冷哼:“你怎麼勾搭上佟大人,就怎麼勾搭薛笠,還要我教你?”
“想都不要想!”
妧妧憤然推開淵明太子,淵明太子腳步趔趄,扶住桌子站住,面色微沉:“陳婉!”
“以前的事我不管,我沒有對不起你,也沒有虧欠你!”妧妧怒道:“姐姐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你算賬,更不會爲了你去嫁給薛笠!”
淵明太子挑眉,似乎聽了多大的笑話:“陳婉,我沒有跟你商量,我是在告訴你。”
“我不願意。”妧妧毫不示弱:“陳淵明,別以爲什麼事情都按照你想好的去做,就算我死,我不會讓你如願!”
淵明太子輕輕笑了笑,讓妧妧心中有些發麻。
“陳婉,便算你死了,你的屍首我也會交給薛公子。”
他說:“冥婚,你知道嗎?”
“你真是喪心病狂!”妧妧渾身發抖,他真是瘋了!
“婉兒,我畢竟是你兄長,怎會沒有爲你考慮過。”淵明太子聲音清潤:“你可知道薛笠是什麼身份?”
妧妧微怔,她只知道薛笠是東吳人,身份尊貴,但究竟怎樣她並不知道。
可是,就算他是天皇老子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要嫁你自己嫁!”
淵明太子低低一笑:“薛公子那麼喜歡婉兒,婉兒嫁過去沒準就是下一任皇后,母儀天下,有什麼不好?”
“母儀天下?”
妧妧大駭:“東吳的國姓不是薛,難道你想……”
南楚的事都還沒有處理好,他又想摻和到東吳的皇位之爭去?
“東吳的情況很複雜。”
二十年前,東吳帝薨,膝下無子,皇室宗親爭論不休,最後由皇后收養宗族之子,奉爲太后,垂簾聽政,薛笠是太后母族最優秀的一人,東吳皇懦弱,皇后母族獨大,隱有蓋皇權之勢。
若是適當在添一把火,薛笠成爲東吳皇帝指日可待。
淵明太子摩挲着指節,脣角微微泛出笑。
和東吳結成姻親,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