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妧做了一場令人耳紅心跳的夢。
醒來時, 頭微微發疼，瞧見眼見一臉炙熱看着自己的靳子言，她心中生出一陣詭異。
“師兄？”
“妧妧！”
靳子言激動的想要抱住她, 妧妧躲過, 瞧瞧自己躺在冰塊上, 渾身溼噠噠的, 她臉色幾變：“師兄, 我要洗澡！”
她記得她夢裡離開佟行之後，靳子言便把她放在了冰塊上，她感覺很舒服……
這麼巧, 想什麼來什麼？
妧妧心下暗自嘀咕。
沐浴後，妧妧正擦着頭髮, 忽聽外面一陣嘈雜, 聽聲音, 似乎有些耳熟？
“她爲什麼躲着不肯見我！”
鬧出這麼大動靜的正是慕雲微，昨日佟行之和妧妧糾纏一塊, 都把佟夫人氣病了，拉着她的手聲淚俱下控訴妧妧這個妖女如何迷惑佟行之，她氣的不行，趁着佟行之上朝去了，便過來討個公道。
南楚公主怎麼了, 南楚公主就可以肆意妄爲, 不知檢點？
“妧妧姑娘, 你出來！”
靳子言聞訊而來。
“這裡沒有妧妧姑娘, 只有六公主陳婉。”
因她是佟行之的表妹, 靳子言倒也沒什麼好臉色，厲聲斥道：“你們怎麼做事的, 若是饒了公主安寧，擔的起責嗎？”
周圍顫顫巍巍跪倒一片。
慕雲微也呆了呆，旋即明白過來，怒道：“我要見六公主！”
殺雞儆猴給誰看呢！
靳子言淡淡道：“六公主豈是想見就見的，姑娘可有遞名帖？”
正常人家拜交，自然是先遞名帖，在門外等候，對方允了方纔得進。
慕雲微知道規矩，不由有些心虛，她不是怕遞上名帖妧妧不願意見自己嘛，便以和妧妧情同姐妹之名混了進來，沒想到妧妧屋前有人守着，不準任何人進去，她心下越發覺得妧妧有鬼，一激動便鬧成這樣了。
慕雲微不自在道：“是我理虧，我聽說六公主生病了，便來看看，只是他們不讓我進，我這一心急才失了分寸，真是對不住。”
靳子言毫無領情：“鬧也鬧夠了，姑娘可以走了。下次記得先遞名帖。”
慕雲微癟着嘴，覺得分外沒面子，正準備離開，卻聽屋內傳來一女聲：“我也很久沒見慕姑娘了，讓慕姑娘進來吧。”
慕雲微歡喜不已，走過靳子言身邊時，那男子低聲道：“不要刺激她。”
他聲音警告意味頗濃，慕雲微打了個寒顫，下意識點頭。
靳子言這才微微放心。
妧妧中魂生夢死時間久了，昏迷了一夜才醒，若慕雲微剛說出什麼話惹她不開心，他不介意幫佟行之管教一下他表妹。
推開門，見妧妧正擦着頭髮，慕雲微微怔，妧妧招呼道：“過來坐。”
“哎。”
慕雲微答應一聲，坐到她身旁。
出身未隨身先死，便是慕雲微此時的狀態，她滿滿的戰鬥力因爲一張名帖已自覺落了下風，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輕咳了咳：“妧妧姑娘的病好些了？”
“我中了不是病，是毒，毒解了就好了。”
妧妧隨口問道：“慕姑娘一向不喜歡我，這次來，爲的什麼事？”
她如此直白，反而讓慕雲微面上有些掛不住。
“我來拿寒玉。”
對，本來就是她的錯，她乖張任性，表哥跟她在一起吃她的虧還少了嗎？未出閣的姑娘還跟男人鬼祟，不知羞恥。
慕雲微挺直了腰桿。
“寒玉？”妧妧不解：“什麼寒玉？”
“就你脖子上那塊。”
妧妧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脖子上吊了塊玉，正準備取下，忽聽慕雲微道：“六公主，你喜歡錶哥嗎？”
她取玉的手一頓。
“慕姑娘何出此言？”
“如果六公主喜歡錶哥，就不應該讓表哥爲難。”慕雲微義正言辭，“如果六公主不喜歡錶哥，就更不要招惹他了。”
“什麼意思？”
她怎麼覺得慕雲微話中有話？
慕雲微看她茫然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昨日在溫泉池所爲，六公主莫非忘了？姑母都因爲這件事氣病了！”
“溫泉池？”
夢中纏綿越發清晰，妧妧面色一紅：“你們看到了？”
對了，她記得她在樊樓中了九皇子的迷藥，難道，是春、藥？
“沒看到！”慕雲微都不知道妧妧是怎麼想的，禮義廉恥，她貴爲一國公主難道不知道？竟然大大方方的問他們看到了嗎，看到又怎樣，沒看到又怎樣！
妧妧顯然領會錯了意思：“沒看到你們爲什麼這麼生氣？”
“六公主舉止放、蕩，未出閣就跟男子廝混，難道就沒一點羞恥心嗎！”
“放、蕩？”妧妧臉色倏然沉下，手指自己：“你說我？”
“是！”
“呵。”妧妧冷笑一聲：“你既然沒看到，憑什麼說是我放、蕩！沒準是佟大人對我不軌呢？”
撒謊也不眨眼，昨日的事情慢慢清晰，妧妧比任何人都知道是自己主動，而佟行之只能算是半推半就。
她面上兩頰暈出酡紅，青絲披下，像極了話本中提到吸人精血的妖精。
如果是個男人可能會憐香惜玉，可是坐在她身旁的正是一女子，而且還是找她算賬的女子！
慕雲微一下就炸了：“你騙人！表哥堂堂君子，如果不是你引誘他，他怎麼會和你糾纏一處！”
就是她現在的樣子！對自己都一副魅惑之態，看到表哥，她不就像蒼蠅盯上了蛋？呸，小妖女！
“那我可真是魅力大，勾勾手指就能把佟大人勾來，要是你……”妧妧上下打量慕雲微，神情不屑：“你在佟大人面前脫光了，佟大人雙目也毀了。”
“什麼意思？”
“自戳雙目呀。”
妧妧咯咯的笑。
慕雲微氣急：“我哪裡不比你好！”
她端莊矜持，姑母都說了她是主母最好人選！
“你哪裡比我好呢？”妧妧懶散的瞧了她一眼，脣角微微上翹：“論相貌，你比不過我，論身材，你表哥不是更有發言權。”
“你！”
慕雲微幾欲咬碎一口銀牙：“你不知檢點！”
有哪家的貴女像她一樣說話如此羞恥！想到她被挾持去東吳，哼唱的那首歌謠，慕雲微更是覺得臉紅，什麼問郎君女兒美不美啊，原來是她早就看上了自家表哥！慕雲微暗恨自己沒有早點知道她的心思，真的悔恨的場子都青了。
“勾搭表哥，又勾搭江大哥，你還要不要臉呀！”
她還曾經對江大哥說過那種曖昧不明的話語呢，幸好江大哥看不上她！
妧妧秀眉一豎：“不分青紅皁白，跑來冤枉弱女子，慕姑娘真是好大臉呢。”
“你不會得逞的，姑母不會讓你進門！”
妧妧眸光一閃：“進門？”
“你不是想嫁進佟府嗎，我告訴你，姑母是不會容忍你這個妖女和表哥糾纏不清！”
表哥怎麼看上這樣一個女子！氣死她了！
聯想到慕雲微先前說她姑母氣病的事，妧妧脣角微勾，笑語盈盈：“佟大人說要娶我，但是你姑母不願意，所以她病了是不是？”
慕雲微口中的姑母，應該就是佟大人的母親吧。
慕雲微被氣糊塗了，雖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卻仍是一擡下巴：“沒錯！”
妧妧輕輕一笑：“佟大人真有眼光。”
慕雲微啐道：“不要臉！”
“看在我心情不錯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你快些走吧，等太子殿下回來，聽見你大放厥詞，他會生氣的，他心眼可比我小。”
妧妧幸災樂禍。
淵明太子雖和她只是交易關係，可她畢竟是南楚公主，慕雲微敢欺負到她頭上，又是在西蜀地界，他肯定會深想西蜀態度，從而殺雞儆猴，讓大家看看，南楚可不是好欺負的。
慕雲微卻不吃她這套：“把寒玉還我！”
妧妧拿着寒玉把玩，幾次都差點摔到遞上。
慕雲微道：“你小心！”
“怎麼，這麼緊張，是傳家寶不成？”
見慕雲微輕哼一聲，妧妧越發證明心下猜測，眼睛轉了轉：“我本來想將這東西給你的，我堂堂南楚公主，什麼寶貝得不到呢？”
慕雲微緊緊盯着她，她聽出妧妧話中有話。
果然見妧妧道：“看你這麼寶貝，我倒有點捨不得了，除非佟大人親自過來，否則這東西我便暫時留下了。”
見慕雲微狠狠瞪着自己，妧妧道：“來人，送客。”
屋門推開，侍衛恭敬的讓開一步：“請慕姑娘走吧。”
“你不要得意，表哥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慕雲微輕哼一聲：“我會讓表哥來取寒玉的！”
言罷，扭頭就走。
靳子言進屋：“妧妧……”
“師兄，慕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呀？”
靳子言心中一動：“妧妧……”
妧妧止住他：“師兄，我要聽真話。”
望着她澄淨雙眸，靳子言艱難點了下頭。
如同一朵花倏然開放，妧妧神色幾變，有羞澀，有膽怯，同樣還有欣喜。
“師兄。”妧妧雙眸微亮：“我想知道我中迷藥之後發生的事情。”
靳子言嘴脣抖了抖：“好。”
他心頭微苦，卻不忍拒絕她任何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