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妧快要抓狂:“我說了,我不會跳舞,不會跳舞!”
明明說好了她只是幫忙的,爲什麼還要穿上用樹葉編織類似裙子一樣的東西?好吧,穿上就穿上,雖然跟自己衣裙搭配的有些怪異,但好歹能看見佟大人跳舞呀,她也忍了。
只是,佟大人,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明明是他跳舞唱小曲,爲什麼她還要在旁邊扭啊扭給他唱歌謠?
佟行之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他找了些奇怪的東西用樹枝敲擊,比如藥瓶,如果石頭,比如竹筒。那些奇怪的東西發聲生各不一樣,如藥瓶是清脆聲,石頭是沉悶聲,竹筒是渾厚聲,敲敲打打,瞧着倒也有趣。
佟行之道:“要是有碗就好了,盛上各不相同的水量,聲音會很好聽。”
妧妧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便是最好的白玉小碗盛上水,難道發聲會比樂器更好聽?佟大人該不會是不想唱曲跳舞,故意擺出這些門道騙她吧?
她面上不虞,剛要發作,忽看佟行之道:“好了。”
“可以開始了?”
佟行之舉起樹枝,擡眼瞧她。
妧妧硬着頭皮,幽幽唱道:“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郎君,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她聲音清脆,手心微微捏在一起,似乎有些緊張。雖沒有那些精心學習過的女子強,卻最自有一番自然空靈。
舒緩的敲擊聲似從遠處飄來,佟行之輕輕吟唱:“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郎君,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他聲音清朗,語調輕慢。
妧妧怔怔瞧着,忽覺他像極了話本上提到的謫仙般的男子,眉目溫潤,不經意落在她身上,是淡淡的帶着笑意的眸。
妧妧的臉一下變得滾燙,她斂下眼簾,低低合着:“悄悄問郎君,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女兒癡心一片,莫非郎君不懂?
恍惚不知何時,妧妧忽然回過神來,她面上嫣紅一片,輕輕呼出口氣:“曲兒勉強算你唱了,舞呢?”
讓男子跳舞,也不知道會跳出什麼來。妧妧一臉好奇盯着佟行之,她倒要看看,他玩出什麼把戲。
佟行之苦笑:“妧妧姑娘記性真好。”
他也不推辭,徑自走到妧妧面前伸出了手。
妧妧一呆:“幹嘛?”
“我一個人跳不了。”他眨眨眼睛,一臉無辜。
妧妧道:“我…不會跳舞。”
旁人都說她是木樁子,可學不會那種曼妙舞姿,而且明明是爲難他的,自己跳算什麼?想通了這茬,妧妧硬氣不少:“我不跳,你跳。”
“那妧妧姑娘給我伴奏可好?”
妧妧點頭。
她拿着樹枝上下敲打,倒也覺頗有意思,至於發出的聲音怎麼樣,妧妧表示無所謂。
她瞧着佟行之手持一樹枝,忽然明白:劍舞,他在表演劍舞!
只看佟行之動作瀟灑,一時迅速敏捷,一時沉穩利銳,行劍動作連綿不斷,如長虹游龍,首尾相繼,又如行雲流水,利落爽直。
不管何時,他面容一向帶着淡淡笑意,讓人如沐春風,可此時,他下脣緊抿,眉眼間隱隱透出果斷堅決。
妧妧手上動作一頓,面上微異。
他有兩幅面孔!
上位者,喜怒不形於色,瞧那淵明太子便是如此,心中一肚子算計人的心思面上還清清淡淡,讓人察覺不出,妧妧對佟行之也有過類似感覺,所以一直不喜歡他,後世事無常,被佟行之溫和麪孔矇蔽,竟以爲他……
妧妧下脣微咬,心中猜測道:哪種是他真實模樣?
一劍舞完,佟行之額上已涌出細密汗珠,他道:“妧妧姑娘瞧着怎麼樣?”
“不好!”
妧妧口是心非,一個字也捨不得誇他。
佟行之也不惱,笑吟吟道:“那等我練好了,下次再讓妧妧姑娘指正?”
誰稀罕幫他指正?
話梗在喉頭,終是覺得說出口不好,顯得自己分外刻薄似的,妧妧瞪他一眼:“你之前要我幫忙的就是劍舞?”
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邀請她一起,是把她當劍,還是把她當敵人呢?
佟行之道:“我在一本書上看過一舞,覺得有趣,本想跟妧妧姑娘一同試試。”
“什麼舞?”
“這舞說來有些得罪,需男子一手扶女子腰,一手……”
話還未說完,妧妧打斷:“可是跟你之前看過的以口渡氣是一本書?”
佟行之含笑:“是的,妧妧姑娘記性真好。”
妧妧狠狠剜他一眼:“看來江州那事可沒冤枉佟大人!”
那本書如此不堪,也就他看的下去!
想起自來到這荒島,他可佔了自己不少便宜,一時又羞又惱,只恨不得殺了他泄憤。這事要是被人聽見,可不以爲他二人不清不楚?
佟行之看妧妧臉色幾變,心下隱隱猜出幾分,忙是賠禮:“是在下孟浪了。”
嘴上說的好聽!
妧妧道:“這事日後不許提及,若有第三人知道……”
佟行之接口:“若有第三人知道,我必五雷轟頂,墮進阿羅地獄。”
妧妧一頓,覺得他這誓言有些重,可是她先開的口,一時輕輕哼了聲,不去理他。
佟行之道:“我給妧妧姑娘唱曲兒?”
妧妧道:“誰要聽?”
“自然是妧妧姑娘聽呢。”他故意歪解妧妧意思,看見妧妧面色微惱,微微一笑拿了樹枝又敲打起了那些奇怪物件,低低吟唱。
他唱的是西蜀童謠,歡歡快快的,倒讓妧妧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許,歪頭看看他,忽然覺得如今這樣也好,她管他哪副面孔呢?至少現在他瞧着她時,是溫柔的,有種被寵愛的感覺。
妧妧想明白了,心情越發舒暢,跟着他輕輕哼唱起來。
以後怎麼樣不管,能開心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