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離煙問出這個問題後,糰子非常認真的想了想,她的阿贊,是怎麼求婚的呢?
似乎,那天是在家裡,書言書俊滿地爬,她擔心他們學不會走路,她非常着急,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聽他說:“你什麼時候嫁給我?”
糰子覺得,這真不是一個智慧的問題,全三千港都知道她是盛老爹抱來給盛讚做童養媳的,現在還談什麼嫁不嫁?兒子都生兩個了,還談什麼嫁不嫁?
她只是當玩笑話,卻有一天被他帶回了三千港,那天他在海邊說的話她全部都記得,一個字不錯地背出來:“我今天是很正式的跟你說,你要不要嫁給我?我們老盛家別的沒有,男人是最專一專情的。”
他的表情太嚴肅,好像在談多少億的大單子。
她想笑,卻怕他生氣,只能憋紅了臉。他以爲她害羞,滿意地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
男人與女人的腦回路常常會不一樣,這就是盛爺的求婚。生活每天都在繼續,家裡有兩個調皮小子要照顧,糰子已經很久沒想起這些事了。今天回憶一下,她轉過頭對妹妹說:“這樣算不算求婚?”
“當然算!我靠我哥哥太霸氣了!”離煙心心眼,更崇拜哥哥了。
“你也想這樣?”糰子問。
離煙碾着腳底板:“不知道啊……毛哥什麼都沒說呢……”
糰子笑而不語,離煙自尋煩惱:“嫂嫂,你說毛哥會不會忘記這件事了啊?那……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糰子過來拍拍妹妹的頭,還是什麼也不說。
之後的整個下午全家人都很平靜,離煙要哭要哭的,覺得被全世界拋棄。傍晚時毛毛貌似無意地問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離煙心灰意冷:“不要,哪裡都不去。”
她沒看見,毛爺爺的額角急出一滴冷汗。
“咳!”毛毛再接再厲,“很無聊啊,就出去走走吧。”
離煙真的要哭了:這樣無聊的浪費時間就不能向我求個婚嗎!沒有戒指也行啊!我要求很低的!
小妹兒委委屈屈地出了門,原本以爲她毛哥只是帶着她在附近走走,沒想到毛毛開車過來,說:“真的好無聊,兜兜風算了。”
這時候,離煙已經在賭氣了,鼓着包子臉坐進車裡,一聲不吭。毛毛想笑又得忍着,還特別心疼他家小妹兒,摸着離煙的耳朵安撫。車子一直開出了玉城,去三千港的路離煙很熟悉,她曾經幾次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爲的就是能回到三千港,那裡有她喜歡的人。
無聲地,離煙真的哭了起來,眼淚一滴滴滾下來,她故作堅強地看向窗外,偷偷地抹掉臉上的淚。窗外的風景變得越來越快,那是因爲毛毛心急了。他知道她哭了,可是他不能毀了接下來的一切。
***
車子停在三千港海邊,離煙心裡哦了聲:哦,原來你閒着無聊,就帶我來這裡啊?這裡這麼美,你怎麼就沒想到要求婚呢?
離煙砰地甩上車門,小脾氣就上來了,毛毛坐在車中笑,這丫頭什麼時候有脾氣的?以前在美國老老實實乖乖巧巧,表個白被拒絕都偷偷躲着哭。
不知不覺被養出小脾氣的離煙站在海邊,一腳就要踏出去陷入海里,毛毛從後面扯她,將她扯入懷中,低聲問:“你就這點耐心?”
離煙聽不懂他的話,小臉扭到一旁不看他。所以她沒看見,毛毛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像玩具那麼大的鑽石戒指,這種鑽石丟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彎腰去撿,因爲絕對是假的。
毛毛把戒指藏在身後,推了推離煙:“口渴了,去給哥拿瓶水。”
離煙徹底失望了,垂頭喪氣的去後備箱拿水,卻在打開的一剎那,看見了火紅的顏色。
玫瑰,嬌豔欲滴,滿滿地擠在後備箱裡,彷彿一張張笑臉,笑得她臉都紅了。離煙看着她毛哥,毛毛揹着手走過來,忍不住逗她:“花店大甩賣,哥難得浪漫一回。”
哦,原來不是求婚啊……離煙抽來一支,小心避過花刺,已經不再奢望了。
下一秒,她就聽他大笑起來,
下一秒,她就見他單膝跪下,
下一秒,三千港不可一世的毛爺爺的膝頭,點在了海邊的細沙上。
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三千港人和三千港的貓狗全都嚇掉了下巴。這個三千港小妹兒最最喜歡的男人,此刻正在向某個女孩求婚。他的手裡握着一枚看起來像玩具的戒指,問她:“嫁給我,好不好?”
不敢靠近遠遠圍觀的衆人沒有絲毫感動,反而覺得滑稽。這種電視情節怎麼能出現在冒記脾氣暴躁、只對他的狗溫柔、不能點菜還要排隊的毛老闆身上呢?這太不科學了啊!
三千港的老老少少說實話根本都不能想象他們的阿毛如果有一天要結婚,會有這麼個噁心的橋段。在他們心中,應該就是——阿毛看上了個小妹兒,小妹兒歡天喜地要死要活非要嫁給他,他淡淡哦了聲,事情就辦妥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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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煙這時才注意到毛毛今天開的車,不再是普通的轎車,這是一輛紫色的跑車,幾年前的經典款,現在有錢也買不到了。
她再看看她毛哥,不知什麼時候頭髮已經染成了配套的紫色。
再往下細看,咦,今天的花短褲和夾腳拖鞋也都是紫色的啊?
離煙哇一聲哭出來,這回,是在哭自己笨。
好笨好笨啊,冤枉了毛哥我怎麼會這麼笨!
她感到很抱歉,也蹲在地上跟毛毛道歉,毛毛扯着她:“你站起來,爺還沒說完呢!”
笨蛋小煙煙破壞了毛爺爺的完美劇本,但好再羣衆都表示回家後會自動清洗記憶,保證十年後記得的是毛爺爺的那個完美劇本。
毛毛清了清喉嚨,雖然這輩子也算見過不少大世面,但是啊,這會兒真的有點緊張呢!
“煙煙。”他鄭重其事,“我從小就希望能在這裡向我愛的妹兒來上這麼一次,大老爺們臉皮薄,你千萬不要拒絕我,這裡這麼多父老鄉親,我今天必須成功。”
半威脅半可憐,話說出來還特別沒文化。要是換一個人肯定文縐縐的,什麼叫“來上這麼一次”?真是……
但之前盛爺要給他家阿毛改臺詞時,毛毛是拒絕的,他說:“爺不要弄的像別人那樣,爺就是爺,爺很自信的!”
盛爺一掌蓋下:“爺爺您滾!”
毛毛話沒說話,心裡小九九:“爺纔不要那樣,搞不好爺家小妹兒在爺求婚的時候想起許文博那傢伙爺這輩子就毀了!”
話雖然糙了點,但被求婚的小妹兒感動了,她呼出一口氣:“靠,好爽……”
毛爺爺跪在下面,挑着眉糾結:“媳婦兒,你這畫風不對吧?”
離煙笑起來,接過那顆大大的鑽戒:“你快起來,膝蓋疼不疼啊?毛哥我也好愛你哦~~”
但毛爺爺沒起來,而是扭頭看觀衆。毛爺爺的脾氣大家都知道,這就是厚臉皮的要掌聲了!觀衆們不敢怠慢,嘩嘩譁拍手。毛毛這才施施然站起來,抱着小妹兒:“沒事,不疼,來,咱們戴上。”
掌聲持續,毛毛將戒指送進煙煙細細的無名指,戒圈是正正好的,但是鑽石太過沉重,鴨梨山大。離煙捧着手:“這麼大怎麼戴啊!”
毛毛笑着沒解釋。
他這輩子最落魄的是在美國的那段時間,那時有一個小胖妞生日,拖着他去奢侈品街上閒逛,他那時買不起,後來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給她買最好的,讓她就算沒有父母陪着過生日,也能高高興興。
那年聖誕節時,他知道了原來這個小胖妞並不稀罕這些,因爲她擁有很多,她帶着玩具一樣的鑽石項墜去參加舞會的樣子,毛毛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選戒指時,他選了個更大的。這麼大的鑽石現在已經不好找了,所以求婚的時間拖了幾天。
他指着戒指:“你哥哥說我瘋了,可是我覺得,只要你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呢?煙煙啊,你喜歡你毛哥選的戒指嗎?”
雖然離煙擁有的珠寶數不清,但她唯獨喜歡這枚,這枚透着濃濃煤礦土財主氣息的玩具型鑽戒。
***
紫色跑車從碼頭飛馳至三千巷口,不知道爲什麼平時應該在外面納涼的鄰居們都不在,毛毛牽着離煙踏上青石板,身邊的小妹兒一路都在看自己的手指,時不時跟他撒嬌:“好累哦~”
戴着這麼大顆鑽戒,手指真的好累哦~~
冒記門口亮着一頂燈籠,溫溫潤潤的,一隻小狗興奮地趴在門口,汪汪汪地呼喚。毛毛拉着離煙走得快了些:豬耳朵等我們好久了。
離煙蹬蹬蹬跑到冒記門口,豬耳朵忠誠地蹲在大門的正中間,肉嘟嘟的短脖子上圍着一個紅色的絲帶蝴蝶結,嘴巴里咬着一個絲絨盒子。
它晃晃悠悠挪到離煙腳邊,仰着頭讓她取盒子。離煙蹲下來打開那個盒子,看見裡面又是一個戒指。毛毛撓撓頭,再準備一個戒指是他家阿讚的主意,那時他說:“再選一個。”
毛毛炸毛:“爺一輩子就結一次婚,幹嘛再選一個啊?”
然後他又被揍了,日理萬機的盛爺吼他:“你特麼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這麼大個戒指你讓她怎麼戴出門?你特麼還得給她配一個排的警衛你累不累啊?爺讓你再選一個小的讓我妹子平時戴着你特麼一定要老子說這麼明白才懂?”
毛毛也蹲下來,揉了揉豬耳朵的腦袋:“幹得漂亮。”
豬耳朵驕傲挺胸:“汪最聰明伶俐又可靠了,汪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鉑金的戒圈,大小正正好的鑽石,內圈刻着兩人的名字,離煙看了又看,毛毛拿過來戴在她中指上,說:“平時帶這個吧,方便。”
嗷,離煙抱着她毛哥不撒手,什麼都說好。
豬耳朵:“煙煙以後就是汪的了,戒指是汪給她的!”
毛毛:“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