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之後。
一場有關古界的風暴,逐漸在新界各大修真星之間傳開。
傳聞,魔尊魔落與青冥子入侵古界不成,反是紛紛殞落於古界之尊的手中,新界對古界的入侵,也是徹底激怒了這位古界之尊。
於是古界之尊派遣出一位化神巔峰的古界修士,反入侵到了新界展開報復,強行侵佔青冥星,借青冥星進行合道,大肆掠奪新界資源。
幸得封靈宗初祖封靈子及時趕到,破壞了古界修士順利吞併青冥星奠定合道之基,然而青冥星也因此生靈塗炭,那古界修士也在封界之尊出手撕開大幕後,逃回古界。
封界之尊之名,因此也隨着這一則驚悚的情報,傳遍新界。
“封界之尊……?一位可強行撕開大幕進入新界的強大修士?古界之內,怎麼可能還會有如此強大的修士?
莫非是那位長壽道君突破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應該能撕開大幕……”
魔修星上,一座飄浮在魔修荒漠上空的浮空島上,一位容貌絕美,肌膚勝雪,身材高挑傲人的強大女修緩緩邁步而行,聽着從道宗傳來的情報訊息,俏臉間神色浮現出疑惑。
“師尊可關注到此事?”
彙報情報的一名紅衣道童立即作揖道,“稟殿下,道尊自兩個甲子前離去後,便再未迴歸,如今恐怕還不知這一則消息。”
這被尊稱爲殿下的女子,自然便是鳳鳴道宗的聖女凰芸。
此時凰芸聞言,臉上出現一絲無奈之色。
如她師尊鳳鳴道尊這種人物,一旦外出雲遊,那就真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道尊之壽到底有多長,無人知曉,只有傳聞,如今新界內的寰空道尊,於新界誕生之前就已活過了上萬年。
因此,區區兩個甲子的時間,對於道尊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凰芸問道,“封靈子前輩既與那位封界之尊有過交手,可知曉那位封界之尊的長相和具體實力層次?”
道童恭謹道,“據封靈子前輩傳來的情報描繪,那位封界之尊兩鬢白髮,天庭廣闊,容顏俊偉,雙目精靈深邃難以測度,一看便是膽大妄爲神通廣大之輩……至於具體實力……”
凰芸嬌軀一震,目露疑惑驚異的神色,豁然一揮衣袖,頓時便有一副畫軸飛出。
此畫軸攤開之後,便顯露出一道男子的面容和身影,赫然是兩鬢白髮,略帶些許滄桑成熟氣質,天庭廣闊,容顏俊偉。
紅衣小童一下子看呆,兩眼呆滯了片晌指着結巴道,“對,啊對,好像就是這畫上之人的模樣……”
凰芸面色頓變,俏目中射出不可思議的凌厲之芒,“不可能!怎麼可能會是他!絕對不可能是他!
封靈子前輩的修爲乃是合道中期,那封界之尊若是真如其所描述那般強大,至少也得擁有合道中期的修爲,他就算是仙人轉世,也絕難修煉如此之快!”
紅衣道童頓時被凰芸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震懾,吶吶不敢言,遲疑附和道,“對,殿下說得對,封靈子前輩說那封界之尊乃是膽大妄爲深不可測之輩,這畫上之人看上去卻頗顯沉穩老實,老成持重,不似膽大妄爲之輩!”
凰芸秀眉深深蹙起,緊緊盯着畫軸上的人物,腦海中回想着昔日與之對戰的一幕幕,眼神中愈發顯得疑惑而迷茫。
是他,還是不是他?
若不是他,如此之像的封界之尊,還會是誰?
不,絕對不是他。
“封靈子前輩何在?他傳出此消息,又是意欲何爲?”
“封靈子前輩擔心古界反入侵我們新界,在知曉無法與道尊取得聯繫後,已去往大悟星,尋大悟道尊去了,並邀請多位合道前輩,商討防備古界入侵的計劃!”
“大悟星……”
凰芸神色沉吟,“封靈子前輩如此積極籌備,看來那封界之尊,的確強大,令他竟這般忌憚。”
她驟然掐訣召出一道旋轉的星盤,道,“古界若反入侵,魔修星乃是必被報復之處,我準備去往大悟星,問詢清楚情況。”
…
古界之內。
破碎天仙界的空中雷雲滾滾,一道驚人的巨大雷霆好似曲折鋥亮的大刀般一閃而落,將天地分割兩半。
雷電過後。
原地只留下頭頂高懸一顆福星的陳登鳴,安然無恙卓然而立,周身地面都是焦黑,道道雷霆電弧還在四處彌散。
“施展福星高照的神通後……有福星庇佑,這占卜天機的舉動,雖是引來天譴,卻也能大幅規避了天譴的傷害!”
陳登鳴雙眼中密密麻麻的萬衆之眼化作心火消斂,退出心算以及腦洞大開的狀態,擡首凝望頭頂福氣被劈散了不少,黯淡了一些的福星,沉吟間微微頷首。
歷經四個多月後,他終於成功以天福氣凝聚出了一顆福星,施展出了天福一道的道意神通福星高照。
憑藉一顆福星高照,非但可驅散黴運,鎖定一些低概率而利於己身的事件,達到極佳的趨吉避凶的效果。
諸如這突如其來的天譴,更是能最大程度憑藉福星豁免大部分傷害。
“陳師侄,你算是繼你家初祖之後,首個真正領悟了天福一道神通,且還青出於藍的人啊,真是天縱之資。”
曲神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着些許感慨。
“只是運氣好些罷了。”
陳登鳴一笑轉首迴應。
曲神宗不以爲然搖頭,“運氣好也是實力,天福一道,就是要你運氣好。”
陳登鳴頷首點頭,他的確算是運氣好。
其實初祖魯修成還要在他之前就初步領悟了天福一道,領悟第一道意福氣庇佑,可錨定天福殿的位置所在,甚至挪動。
但初祖隕落太早,他的確算是後來居上,青出於藍。
如今已領悟第二道意福星高照,可以初步掌控天福殿了。
“剛剛卦算,可算到什麼?”
這時,曲神宗凝重詢問。
就在方纔,陳登鳴施展《天意佔卜術》,以心算代替天算,占卜卦算天機,窺探四海四域未來的危機,以便對未來作出規劃調整。
陳登鳴神色平靜道,“未來兩百年內,應是暫時無礙。
我也只能大致窺探至此,但若是我們去伏殺佛詭,卻危機重重,我看到了一片血光。”
曲神宗動容,“血光?”
“嗯。”
陳登鳴負手踱步,皺眉道,“這血光隨着時間推移,會越來越淡,應該是預示我們準備得越是充分,危險就越小.”
曲神宗頷首,“既如此,那就多做準備吧。
只要兩百年內,萬古大劫不會降臨在四海四域,域外也不會侵入進來,我們至少就有一個緩衝的機會。
我可以更爲穩固境界,你也能進一步修行到化神圓滿,領悟天福道的第三道意洪福齊天!”
陳登鳴微微搖頭,“我預感到時間可能不多了,也許未來兩百年,就是我們最後的準備時間。
方纔我本想繼續查探未來兇吉,卻更爲刺激天道。
且雲霧中出現一條黑龍將我的目光遮掩,那黑龍之形,很像昔日我們在爛柯山所目睹的仙人棋盤!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也沒有繼續刺激天道往深探究天機.”
“你既然這麼說,你的做法是對的。”曲神宗神色嚴肅頷首。
天機不可泄漏,越是往深處探測天機,就越是要接近天道的意志,刺激到天道。
且天機一旦真正泄露,很可能也會起連鎖反應,導致未來發生偏差。
因此探測天機,也要結合一些模糊的訊息去揣摩猜測。有陳登鳴這番話,曲神宗也是感到了壓力。
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可能只有兩百年了。
兩百年,足夠他穩固境界,卻難以在域外找到合適的芥子界,奠定合道之基。
兩百年,夠陳登鳴領悟天福殿第三重道意洪福齊天嗎?
恐怕也難!
二人一番商議後,決定穩妥起見,陳登鳴還是要依靠天時來修行。
哪怕爲此將會損耗大量的仙靈之氣,但爲了增加準備和提升的時間,這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所幸這種代價,在陳登鳴合道之後,將道域融入破碎天仙界中,奠定合道之基,終會慢慢改善。
因爲一旦破碎天仙界再度有主,成爲新的合道之地,就將重煥生機,隨着道主的修行而逐步穩定,不再崩潰瓦解,而是正和博弈,一齊變強。
陳登鳴即將開始新一輪閉關的消息,也沒瞞着宗門內的鶴盈玉等人。
返回宗門後,老夫老妻之間自然是免不了久別前的一番親熱。
第二天一大早,還趕着修煉了一次。
陳登鳴感覺姐兒近來是愈發慾求不滿了,但一起修煉後,也明顯的修爲增進很快,距離突破元嬰後期已是不遠。
二人還未從牀榻起身,洞府外的陣法卻就被觸動。
蘇顏焰親自來造訪,同行來的還有邢慧光等人。
待陳登鳴和鶴盈玉走出洞府時,這師姐一個精準眼神就瞧出二人幹了什麼好事,面紗下的俏臉似略帶微紅。
“蘇師姐,邢師兄,還有蔣師兄,你們這是.”
陳登鳴驚訝看着聯袂到訪的蘇顏焰等人,令他意外的是已許多年沒見的蔣堅也來了。
對於陳登鳴這獨特的有些亂套的稱呼,幾人都是相視無奈。
正是因陳登鳴這份堅持的稱呼,令他們之間也摒棄了舊俗,哪怕蘇顏焰突破了化神,各自雙方間也是以師兄妹相稱,最多在人前稱個職務以示尊敬。
如此雖是感受到了多年來的情誼,卻也始終怪彆扭的。
蘇顏焰淡淡笑道,“我們知曉你又要去往鬼蜮開始閉關,下次見面,不知又將是多少年後,因此就一起來看看你,希望下次再見,我們這些人都還在。”
陳登鳴聞言心頭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蔣堅,一眼看出蔣堅的修爲還停留在元嬰初期,不由也是心內暗歎。
距離蔣堅重修之後,而今已是過去了兩百多年。
蔣堅就算修煉到恢復元嬰中期,也只剩下不到百年壽元,除非能在未來百年內修煉到元嬰後期,或許還可多活個百來年,但那希望太渺茫了。
生老病死,凡人逃不脫,修仙者也最多逃開一個病字,卻也逃不脫老與死啊。
陳登鳴鄭重凝望蔣堅,“二師兄!希望下次再見,你已是元嬰後期的修爲。”
蔣堅哈哈一笑,拍着圓滾滾的肚子,灑脫道,“我的好師弟,你放心,你都是大名鼎鼎的天人道君了,我一定不會太落後,肯定追上來,還想往後有更多機會聽聽師弟你的傳奇呢。”
“嗯!”陳登鳴鄭重頷首。
蘇顏焰看向陳登鳴,欲言又止。
陳登鳴頓時從其目光中看出訊息,詫異詢問,“師姐,你是有什麼事?”
蘇顏焰搖頭,又嘆息頷首,“師弟,我只是不懂,如今戰亂早已結束,天下太平,最多還有一個佛詭是爲威脅,但那也有在世佛尊鉗制。
爲何你卻還要如此急迫的經常閉關修行?須知這修行之事,也是欲速則不達。”
此言一出,便是鶴盈玉等人也都紛紛露出疑惑好奇之色。
陳登鳴聞言也是一時啞然,沉吟片刻後,負手仰頭看天,道,“師姐,天機不可泄露。我不想讓你們知道太多,也是有我的原因。
但你們只要知道一點,天下未必太平!”
“天下未必太平?!”幾人均是一驚。
蘇顏焰更是恍然,眼神不由也深沉起來。
天機不可泄漏,她自是知曉的,但有關天機天意這一塊,她從來都是涉獵不深。
沒想到如今陳登鳴卻已洞悉天機,如今的陳登鳴,已經給她一種宛如昔日看師尊長壽道君一般深不可測之感,哪怕她如今也已是化神,這種感覺也始終不變。
化神與化神之間,亦是存在差距的,只是沒想到,她與陳登鳴之間,這麼快就已建立起了這種差距。
這個男人,果然是大器晚成,厚積薄發。
在蘇顏焰等人相送下,陳登鳴很快離開了宗門,前往附近的陰泉。
實力越強,身份地位越高,肩負的擔子也就越重,相較從前,他看上去是擁有了更多的壽元與時間,卻偏偏又已沒有太多時間去享受緬懷從前的歲月。
如今處於高空,俯瞰下方的諸多修仙家族,仙宗道門,凡人國度,如此繁華熱鬧,江山多嬌,他卻也沒有空暇與心情去遊歷紅塵,遊戲人世間了。
也只能這麼簡單飛一飛,看一看,好似凡人散步。
否則只需一個念頭,他就能瞬間遁往目的地。
高處不勝寒!
陳登鳴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比較接地氣的人,但而今,卻竟然也誕生了這種感覺。
“兩百年過去了,聽說昔日從南尋遷徙到大壽國的那些人,如今已經繁衍了三四代人了,有一些後代,都已誕生了靈根,踏上了仙途,導致這些年,南尋還有人在往出走……”
陳登鳴飛過大壽國時,特意多看了幾眼,雖看不到當年那些被他親自送到大壽來的那些凡人的影子,心內卻也頗感安慰。
…
少頃後。
陳登鳴便抵達了陰鬼山。
一道渾身散發藍光宛如小山丘般的身影,從天而降,身旁還跟一頭毛髮黑亮的豹子。
赫然是香火分身以及黑雲豹。
“黑子!”陳登鳴含笑看向黑雲豹,招了招手。
黑雲豹咧嘴齜牙,露出極人性化的笑容,旋即撒歡般搖着尾巴衝到陳登鳴身前,伏低身軀,發出抑揚頓挫好似嗚咽般久別重逢的討好聲。
自從陳依然去世之後,這些年黑雲豹都是跟隨着香火分身修行。
有香火分身和仙靈聖宗一口吃的,就少不了黑雲豹的,因此黑雲豹如今也已是修成了金丹中期的大妖,否則也活不到今時今日。
與黑雲豹親暱一番後,陳登鳴便將依依不捨的黑子驅走,遂與香火分身一同進入陰泉之下。
陰泉之下乃亡者之地,剝奪生機,哪怕有森羅氣息庇佑,也不適合黑雲豹這種實力的妖獸在下方長期生存。
陳登鳴此番帶着香火分身一起進入陰泉之下,非但是自己要修行,也是要香火分身在鬼蜮發展香火信仰。
只因香火分身在四域內的佈道之地,已是擴張到了極限,爲進一步增強香火之力,點燃神火,突破化神,就必須在鬼蜮發展新的佈道之地。
而陳登鳴自身,將會利用天壽殿,在鬼蜮營造天時環境,加速修行,以期突破化神圓滿,接近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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