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看我做什麼?你還是想一想回府之後要怎麼跟你父親說清楚瑞哥兒的事吧!我看你父親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到時候他若是發起怒來,只怕連我都攔不住。
雲琬被老夫人的一番話說的回過神來,她看着老夫人略帶着心疼和緊張的神『色』,心中一動,不知道爲什麼竟有一種想告訴老夫人一切的衝動。如果她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對她的態度會不會跟以前不一樣?會不會把她當成真正的親人?
“祖母,若是父親要處死我,您會不顧一切地救我嗎?還是您會置之不理?”
老夫人被雲琬的一番話問的一愣,許久才道:“你這丫頭說什麼胡話,祖母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再說你父親,他雖然生氣,但畢竟是你父親,他豈會要你死?”
雲琬聞言,不由搖頭,苦澀道:“父親是什麼樣的人,祖母難道還不清楚嗎?他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祖母您應該清楚父親想要與四皇子攀親的心思,可是四皇子不是傻瓜,不是傀儡,他不會任由父親擺佈,讓他娶父親要他娶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肯定是要娶對他有利的人。今日四皇子的眼神一直在我和莫雲姍身上徘徊,就說明他想在我和莫雲姍身上選擇一個對他最有益的人,而我和莫雲姍發生了這件事,正好爲他提供了檢驗我們實力的機會。我跟莫雲姍兩個人,誰要是能在這次的事件中全身而退,就證明誰纔是最有心計。最受寵的人,而四皇子恰恰需要那樣的女人。所以,我跟莫雲姍,誰贏了誰將來就會嫁給四皇子。那麼祖母想一想,我都能猜出四皇子的心思,父親又豈會猜不出?而父親那樣的人,想要女兒嫁給四皇子,無非是爲了自己將來的利益,而我在父親眼中已然成了不肖女,他又豈會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所以,莫雲姍纔是嫁給四皇子的最佳人選。也因此。瑞哥兒這件事。不管是不是我的錯,父親也一定不會放過我。”
雲琬神『色』嚴肅地說完這些話,老夫人卻被她震驚地久久回不過神來。她沒想到雲琬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居然能將這些複雜的事情分析地頭頭是道,而且神『色』居然鎮定自若。不見一絲慌張和害怕。
這孩子,從病重醒來之後真的表現得大不一樣了,不管怎麼看都聰明鎮定地超乎了她該有的年紀。
老夫人暗自疑『惑』了一會兒,便回過神來,她看向繃着臉的雲琬,肅然道:“休得胡說!四皇子的心思也是你能隨便揣度的麼?再說你父親,他就算存着這樣的心思,但他畢竟是你父親,他又豈會害死你?”老夫人對雲琬之前說的那些話很不滿。身爲人女,怎麼可以那樣看待自己的父親!
雲琬扯扯嘴角,苦笑道:“他怎麼不會?他能爲了自己的利益害死母親,又怎麼可能對我心存仁慈?”
“你說什麼?!“老夫人豁然站起了身,是真的被雲琬的話震驚到了。她神『色』微凜,雙目圓睜。一臉嚴肅地看向雲琬。
雲琬卻沒有立刻回答老夫人的這個問題,而是道:“祖母,我根本也不願意嫁給四皇子,所以就算輸了也無所謂,我只是不想死,我已經死過一次,知道那種可怕,所以我不想再死一次了。祖母,若是父親真要處死我,您能不能救救我?”雲琬睜大眼睛看着老夫人,眸中流『露』出些許期盼。
老夫人站在那裡看着雲琬,臉上除了震驚不見一絲別的神『色』。什麼叫已經死過一次了?老夫人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剛剛雲琬說了那麼多,她卻不知道雲琬到底說了些什麼?雲琬說她已經死過一次了?那是什麼意思?
雲琬看出了老夫人的震驚,她的心裡其實也很忐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她從來沒想過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別人,但是老夫人是個例外。因爲老夫人跟她一樣,她們是同路人,既然這樣,那麼她把這件事說出來,應該會有作用。
只是雖然這樣有這樣的想法,她心裡還是很害怕。雖然她的秘密一直是她的王牌,但是就要這樣說出來她還是免不了一陣害怕不安。畢竟老夫人和她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老夫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這麼久,早就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感情,也在這個世界有了相當重要的東西。
而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還不過是個過客,對任何人的感情都還沒有超過她對自己以往那個世界的留戀,所以她做任何事纔會毫無顧忌,爲了自己的利益,她可以做出任何犧牲。老夫人又怎麼會呢?
“你這丫頭,到底想說什麼?”老夫人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雲琬雙手緊緊地握成拳,不斷地平復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莫雲琬,你這是要認親了,不能緊張的。
雲琬這股近親情怯的心情一直持續了好久,直到老夫人皺着眉頭又問了一遍,“琬丫頭,你到底想跟祖母說什麼?你知道祖母這人最不喜歡親近之人對我隱藏心思,你要是再不說,祖母可要生氣了。”
老夫人徉怒,雲琬卻突然沒有那麼緊張了。她站起身將老夫人拉着坐到了她的身邊,腦中思索了一會兒,隨後才輕聲道:“祖母,您還記得冬天的那場大雪嗎?我得了傷寒,差點就要死了。”
老夫人哪會不記得,當初她剛剛聽聞這件事的時候,是滿心滿意的愧疚,對於雲琬,她的確從來沒有做到過祖母的職責。幸好雲琬這丫頭沒死,否則心蕊的在天之靈怕是無法原諒她的。
正這麼想着,又聽到雲琬道:“我病重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然後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夢,我被嚇壞了,在夢中拼命掙扎,不想再睡下去,所以我才醒了過來,纔沒有死去。祖母,您想知道我都夢到了什麼嗎?”
老夫人側頭看着雲琬,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眸中的意思卻是讓雲琬說下去。
雲琬會意,繼續道:“祖母,那個夢真的很可怕,我被嚇壞了。我夢到母親在大雪天,被迫跪在雪地裡,她只穿了簡單的素衣,頭髮披散着,在瑟瑟發抖。我很心疼她,想要去救她,可是卻突然看到了父親和大姨娘,他們兩個穿着厚厚的披風,手裡捧着暖爐,就站在那裡面『色』漠然地看着母親,母親都凍得臉『色』蒼白,嘴脣發紫,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救母親。”雲琬說着說着,便哽咽起來,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老夫人聞言,神『色』微斂,似乎對雲琬說的這些話很不贊同,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又聽見雲琬道:“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祖母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老夫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陰鬱,想來是有些動怒了。
雲琬也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像是在胡言『亂』語,像是在故意陷自己的父親和大姨娘於不利的境地,但是她自己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說的這些全是真的!全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所以她故意裝作沒有看懂老夫人的臉『色』,略帶着驚恐之『色』道:“我看到大姨娘在打罵我的母親,罵我母親是個下賤之人,說只有她死了才能保全她的名聲,才能保證讓我不被牽連其中。然後大姨娘就讓她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拿着毒『藥』給母親喝,母親原本在拼命地反抗,但是那些婆子的力氣特別大,母親根本反抗不了,特別是大姨娘又跟母親說,如果母親不死,受苦的就會是我,我就會被母親拖累。大姨娘此話一出,母親便徹底放棄了反抗,被那些丫鬟婆子將毒『藥』灌了下去。而整個過程中,父親只是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只在母親口吐鮮血即將要死,匍匐在地上*?哀求父親好好照顧我的時候,父親才面『露』一絲不忍,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些什麼,讓母親獨自一人死在了雪地裡!”雲琬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竟然嗚咽出聲,哭得好不傷心。
“混賬東西!簡直是胡鬧!”老夫人在一陣沉默後,突然『色』厲內恁地看向雲琬,胸口也起伏不定的,顯然是被雲琬氣着了。
雲琬睜着眼睛,反駁道:“我沒有胡鬧,這些全是真的,我沒有說一絲半點的謊話!”
“你!”老夫人被雲琬的樣子激怒,擡起手就想給雲琬一個巴掌,但手還沒有觸碰到雲琬的臉頰,就被雲琬臉上的倔強和決絕看得生生地住了手。
不過這個巴掌雖然沒有打下去,但是老夫人的表情依舊很難看,她沉着聲音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做夢夢到自己的父親弒妻,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你可知道這會對莫府造成多大的傷害?!雲琬,祖母一直以爲你是聰明的,但如今你竟然說出這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來,莫不是因爲落水把腦袋也給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