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先吃飯,菜都要涼了。”張大爺則持着筷子,虛空點了點桌上的素菜,又向徐鈴和劉子昂說道。
劉子昂和徐鈴笑了笑,連忙吃起了飯菜。
然而還只是簡簡單單地扒了幾口而已,劉子昂又突然停下了動,又稍稍好奇地看向了張大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後,又開口問道:“對了大爺,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一下。”
張大爺也停止了吃飯的動作,看着劉子昂和善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只管問。
心領神會之後,劉子昂立即開口:“我們進村的時候,我問村子裡的人怎麼就不想着賺點錢。”
“他們卻說賺錢沒用,賺錢又沒辦法讓他們活久一點。”
“大爺,難道這個村子裡的人,壽命都很短嗎?”
“哪有啊!”張大爺還沒有開口,悟明便搶先說道:“村子裡的居民們壽命都是正常的。”
“只不過,他們覺得他們應該能活很久。”
“覺得自己應該能活很久?”劉子昂沒怎麼聽得懂這話。
徐鈴也一樣。
都奇怪地看悟明看去。
只是現在,卻又是張大爺開口了。
他十分無奈地笑了笑:“這村子裡有一則傳說。生活在這裡的村民們的祖先們,各個都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此話一出,劉子昂和徐鈴同時驚呼。
甚至徐鈴正在吞嚥飯食,差點因爲這話而嚥住。
兩人立刻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異。
在此前,他們就已經生出了此地可能有長生秘境的疑心。
如今從他人口中實實在在的聽到了‘長生不老’四個字,實在是讓他們沒辦法不吃驚。
沒有哪個地方,長生不老的傳說基本上都不會是空穴來風。
就在兩人驚異之際,張大爺又輕輕嘆了一聲,“村子裡的認爲以前發生了一些災難,這才讓他們的祖先們失去了長生不老的壽命。”
“說起來,我曾經在無意間聽村民們說過,他們舉行長生葬,就是希望尸解成仙的老人們,能幫助後代重新變得長生不老。”
“呵!”張大爺的話這纔剛落去,劉子昂便忍不住輕聲呵笑聲,聲音之中盡是不屑,“這天底下哪有什麼長生不老?”
“可不是麼。”張大爺也輕嘆了一聲,“長生不老之說,真是禍害世間已久了。”
“千古帝王,無數將相都想尋找長生不老。可誰人能得?”
“長生不老,無死亦無生,乃無間地獄爾。”這時,悟明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
十分嚴肅。
劉子昂和徐鈴都情不自禁地轉頭朝他看去。
只見悟明正襟危坐,神色肅穆。
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放下了碗筷,已雙手合什。
如此模樣,倒真有幾分寶相zhuang嚴的大師之相。
見徐鈴和劉子昂朝着自己看了過來,他又輕嘆了一口氣。
“這紅塵俗世本就已經疾苦萬分,人生短短數十年反倒是上天的垂憐。如若真長生不老了,便是日日苦,夜夜苦。無禪心,無道心,看不透紅塵,理不清人世便是永生永世被三千煩惱絲所纏繞。這,便是世尊所言無間地獄爾。”
“嘭!”
悟明話音剛落,劉子昂便擡手在飯桌上輕輕一拍。
而後便又向悟明豎起了拇指:“小師說得太對了!”
這世上,除了神經病之外,何人不苦?
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有自己的苦。
一直活着,不過是一直受苦而已,有何必要?
一世紅塵,短短數十年。來過,走過,其歸宿自然就該是離去。
人這一輩子,開心,疾苦,悲痛等等所有情緒與心情都已體驗過,便是圓滿。
若真的長生不老了,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也無非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得這過程而已。
在劉子昂衝着悟明豎起拇指時,徐鈴也朝着悟明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時至今日,也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妄想着長生不老。
連科學家們,都有不少投入到了想要攻克長生不老的課題中。
就連她的天命司,都希望有一天能讓人類實現真正的長生不老。
所以,在徐鈴眼中,悟明能將生與死看得如此透徹,實在是太難得了。
連她都做不到這一點。
悟明則輕憨笑了笑,這才接着拿起了碗筷。
該聊的已經都聊了,該打聽的也全都打聽到了。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也只是偶爾說了幾句話而已。
晚飯後,劉子昂和徐鈴幫着張大爺收拾完後,本想下山到村子裡去走走。
山下的村子既然如此古怪,劉子昂和徐鈴都想要去村子裡親自打聽打聽。
但卻被張大爺組織了。
按張大張的說法,村子裡一入夜立刻就會進行長生葬。
除了下葬之外還會有爲期半晚的道場葬禮。
這長生葬關乎到整個村子。
現在村子裡,村民們肯定都已經忙起來了。
不理會徐鈴和劉子昂還是輕的。
說不定會把他們直接趕走。
聞言,劉子昂和徐鈴也只得放棄。
雖然他們兩人。
一個身手不凡,一個天生神力。
但總不可能真的對普通人對手。
最後,在幫張大爺收拾完碗筷之後,劉子昂和徐鈴以及鈴兒都回到了客房裡。
張大爺也回到了房中。
悟明則是從張大爺的房中拿了一個破舊的蒲團,坐在了神像下打坐入靜。
客房比較簡陋。
也只有一張牀。
劉子昂和徐鈴也並沒有怎麼在意。
他們,本就沒有打算睡覺。
村子裡今天晚上會發生那麼古怪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會睡?
包括了鈴兒在內,都只是安心地等待着夜晚來臨。
時間,若微風撫面。
迅捷而柔順地掃過芸芸衆生。
不知不覺之間,最後一抹陽光終於被地平線蓋住了。
“呼!”
也就是在陽光被徹底遮住的那一瞬間,劉子昂和徐鈴同時眉頭大皺。
他們聽到了,有一股風突然從他們所在房間的窗戶邊刮過。
而且這風,來得極爲猛烈,竟是吹得義莊的窗戶嘭嘭直響。
“真變天了?”劉子昂當即呢喃了一聲。
“開始了?”徐鈴則略有些緊張地嘀咕着。
兩人說話之際,又十分默契地牽起了鈴兒的手。
只不過劉子昂是想牽着鈴兒往外頭走,徐鈴則是想牽着鈴兒往屋的深處走去。
相反的動作,讓兩人一步都沒有動。
下一秒,他們又同時朝着對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