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蹂躪了大蛋一頓,李蛟心情良好的出門了,留下大蛋胎毛亂翹,死貓一樣平攤在牀上,目光絕望。
就這樣,堅強的長公子還是不忘教育弟弟,“啊啊?咿嘎啊啊!”看到了嗎?不努力你以後也會是這樣子!
小蛋震驚莫名,愈發堅定了自己要當太子的決心。
李蛟的日子雖然平淡,但外界卻是風起雲涌,首當其衝的就是公主之事,按道理來說這事秦國站不住腳,秦王出孝,人家把自家公主巴巴送來,還要和其他國家競爭,已經是一種示弱的態度。
還沒有哪一代秦王能像嬴政這樣風光,歸根究底,還是因爲當初李蛟半死不活,毫無競爭力,各國勢力無法在秦國立儲之事上做文章。等到嬴政繼位,血緣隔了好幾層,外戚勢力不顯,哪國都想插上一腳。聯姻聯的不止是姻,更是兩方勢力的合作,六位公主,代表了六根橄欖枝,嬴政宣佈中宮誕二子的時候,就等於從這六根橄欖枝上踩過去了。
歷史總有個怪圈:踩人一時爽,全家火葬場。消息傳回各國,所有人反應不一,但到最後,都是持冷笑態度的。
還當這秦王年紀輕輕就已經大權在握,會是什麼難纏人物,沒想到也就是個輕狂小輩,身在亂世,七國並立,他難道就沒想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國與國之間的合作利用好了,利益無窮盡,哪裡是區區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和孩子比得的?
由於消息閉塞,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家金尊玉貴的公主輸給的是更加金尊玉貴的長安君。
別看王室公子的身份是冒牌的,其實真要把李蛟的身份扒開了看,也未必輸到哪裡去。劉嬌嬌的穿越是因爲欠了莊襄王一段情,她原本的運勢不壞,穿越過來也不是爲了給人當小妾的,如果不是自己做死惹上呂不韋,她原本會在回秦時和莊襄王相戀,兩人一起回秦,意外發現身世,再當上王后,像華陽太后一樣收養嬴政,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話說多了,劉嬌嬌隱藏的身份是齊國公主,加上秦相呂不韋,李蛟的身份絕對能震死一票人。
天生二世祖命格真不是說說而已,至少二世祖的爹已經被這光環迷惑了,正式向十全好爹靠攏。
呂不韋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了,朝中局勢非常明顯,他站在這個位置上,不能進,也不能退,無數人的身家性命系在他身後,哪怕知道前路迷茫,他也不能動搖。但這些還不是讓他最操心的,最讓他操心的人還是李蛟。
按理他子女無數,比李蛟優秀的有之,遜色的有之,但無法否認的是,他最心疼的還是李蛟,年輕時滿腔抱負,一心光耀門庭,有了兒女也無心教養,只在別處補償,真正從小看到大的,一個是被他當成弟子教導的嬴政,一個是被他當成棋子擺佈的李蛟,他的手段他自己明白,正是因爲明白才更悔恨。
最近的風言風語他也聽了,最初是憤怒,後來竟帶了一點微小的希望,如果,如果是真的,他的兒子不會絕後,也不用擔心有一天被揭穿身份,只要那雙胎裡有一個坐上儲位……
在宮中撞上呂不韋還真是一件奇事,不是說呂不韋他就不進宮了,而是李蛟十天半個月難得出一次門鬆鬆筋骨,這一出來就碰見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緣分。
李蛟近些年和呂不韋根本沒有什麼交集,生疏的打招呼,“呂相。”
呂不韋的長相很好,如果不是被一身精明圓滑的氣度掩蓋了風華,他的容貌比李蛟還要好,狹長的鳳眼略彎,“長安君借一步說話可好?”
長亭宮外小蓮池,涼風亭。
“劉……嗯,她還好嗎?”只有兩個人的亭子裡,李蛟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
呂不韋說:“我的一處別莊裡,年前生了場大病,已經痊癒,現在休養。”
李蛟看着呂不韋,同樣的鳳眼裡無波無瀾,“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呂不韋原本準備好的一腔說辭都說不出口了,他想問他和大王究竟是什麼關係,他想問那雙生嬰兒是不是和他有關,他想問他的身份有沒有被人發現,然而沉默了很久,他只是輕聲道:“你,還好嗎?”
哥要是不好了還能站在這裡和你嘮?李蛟古怪的看他。
他這個人沒什麼心眼,也不覺得呂不韋欠他的,他真正欠的是原主纔對,所以說道:“以前過得不好,現在很好。”
以前的成蟜補償不了,現在的李蛟不需要補償,就是這樣。
呂不韋頓了頓,“那你可想好了退路?大王終究是大王,不可能同你長久,他日……”
“我爲什麼要想退路?”李蛟反問。
他其實真挺弄不明白的,兩個人在一起,一男一女叫白頭偕老,兩個男人就要想好退路?就好像一樣是穿越泡美男,女的叫尋愛,男的叫兔兒爺,並且還有一票人在文下嚷嚷着要強受!強受!說的好像兩個人有差距就不能談戀愛一樣,反正他想像不出來嬴政喜歡上一個和他一樣強勢,有野心,有實力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呂不韋看着李蛟,這是他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看他,良久,他長出一口氣,“罷了,你既然有信心,隨你去吧。”
纔不是我有信心,李蛟心中小人羞澀捂臉,我是對他有信心好不好……
而且,就算有一天嬴政變心,那又怎麼樣?哪怕是變了心的他,他也不相信他會對他動手。
如果……那就只能怪自己眼瞎,怨不得旁人。
“呂相。”一雙鹿皮靴踏上涼亭,“好清閒。”
呂不韋行禮,不卑不亢,脣角笑意隱隱:“臣清閒,對大王纔是好事。”
嬴政不置可否,朝李蛟看去,聲音放柔了許多:“承兒景兒鬧得厲害,我哄不住。”卻是對他和呂不韋私下見面的事隻字不提,信任之意溢如言表。
再看李蛟,神色淡淡,卻也掩不住那股理所當然被信任的態度,兩人眉眼間的親近默契幾乎要閃瞎人眼。
呂不韋被閃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李蛟已經跟着嬴政離開了,一高大一纖細的背影看上去有種莫名的和諧,好像生來就該如此契合。
“他都同你說什麼了?”回去的路上,嬴政問。
李蛟想了想,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可以見人的,決定說實話:“他問我想沒想好退路。”
嬴政腳下一頓,駐足看着李蛟,眼裡複雜莫名,“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李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無波無瀾的鳳眼裡難得透出幾分茫然來。
“我,我能去哪裡……”李蛟小聲嘀咕,“全天下都是你的了。”
嬴政先是一怔,然後哈哈大笑。
對,只要他一統七國,天大地大,卻也無處藏他。
不過……嬴政扣住李蛟的肩膀,微微俯身讓他的視線和他平齊,鷹眸裡滿是認真:“你真的相信,我會做到?”
李蛟點頭。
嬴政的笑意從嘴角漾開,他俊美的五官也沾染了一些,眼角眉梢,整個人耀眼得像是初冬的第一縷陽光。
李蛟幾乎要看呆了,不由自主的伸手,按在他的眼角,鷹眸微微瞪大一些,嬴政捉住了他的手腕,手下使力,把眼前的少年拉進懷裡。
“喜歡?”他把李蛟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李蛟回過神,有些羞惱的想要抽回手,臉上沒什麼波瀾,耳根卻紅透了,這讓嬴政的心裡有些歡喜又失落,歡喜的是自己這張臉頗得心上人青眼,失落的是他已經陷得如此深,而把他拉進情愛漩渦的少年纔剛剛到心動的時候。
嬴政把人攬得緊了些,心中愛極又恨極,一面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討他歡心。一面又恨不得把他抽筋斷骨打落雲巔,讓他這輩子到下輩子都深深的恨着他,記着他,比所有人都清晰。
不,光恨怎麼夠,他還要把他藏起來,鎖起來,就像是那個花心劉徹最初的宣言:用金子蓋一座房屋,把人藏進去,除了自己,誰也不給看。
李蛟被按在嬴政胸前,看不見他的臉色,也不知道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究竟醞釀着怎樣的風暴。
兩人回到王殿,王方焦急的迎了上來:“王上,驛站急報,韓國長公主她自戕了!”
嬴政面色一冷,思索片刻對李蛟道:“我這幾天會很忙,你帶承兒景兒回長亭宮住些日子,”他眯了眯眼,“我很快就接你們回來”
李蛟知道這種事不是他能插手的,一沒那算計,二沒那能力,於是乖乖點頭,也不多話。
嬴政摸了摸李蛟的頭,嘴角翹起:“沒事的,你放心。”區區一個韓國他還不放在眼內,何況這件事哪有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