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咄咄逼人的羅馬人面前,秦軍難道真的要和羅馬人在海上進行一場正面的大決戰嗎?
從秦軍擺出的姿態來看,回答是肯定的。
是役。
秦海軍由傅戈親自坐鎮指揮,英布、欒布等熟悉水情的將領悉數參戰,同時,還從海灣、孟買、錫蘭和奧加拉巴調集了多達二百五十餘艘的戰船,其中既有高大平穩上下達五層的樓船,還有如行動迅速的蒙衝鬥艦。
加之還有克麗奧佩特拉女王的六十七艘埃及同盟軍戰艦支援,可以說在兵力對比上,秦軍並不十分吃虧。
當然,就船上士兵的配備數量來看,羅馬人還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的,四萬隨船士兵加上多達八萬的划槳手,與這支總數達到十二萬之衆的巨大船隊相比,只出動了約一萬一千名戰士,加上身毒、錫蘭等地划槳手約三萬人的秦軍實在可憐得很。
海面,難得的風平浪靜。
在裝飾華麗的高大樓船上。
一身戎裝且佩帶着古鞘利劍,頭束紅纓戰盔的傅戈神情從容自然,一點也看不出即將迎接大戰的緊張跡象,甚至於就連他身邊的親衛,也是鎮靜得很。
相反,倒是配合作戰的埃及女王克麗奧佩特拉神情緊張,光潔的臉龐上微沁着細汗,一直在樓船的甲板、船艙之間走來走去,其實,也由不得她不安,自贏得與迦太基之戰的勝利後,羅馬人的海軍現在的地位可以說如日中天,沿地中海的各國沒有哪一個國家能夠與之相抗衡。
“皇帝陛下,我們當真,當真要和羅馬的船隊交戰嗎?”克麗奧佩特拉終於忍不住了,她一把拉住正埋頭察看海圖的傅戈,迭聲問道。
“當然,我們是人,羅馬人一樣是人。沒有什麼可怕的,他們有烏鴉船,我們大秦國的戰船也同樣不會輸地。”
傅戈胸有成竹的朗聲笑答,他這麼有自信當然不是盲目的,對於這一次海戰的意義他相當的清楚,秦國要想在地中海上爭奪霸權,首先就必須贏得海上的主導權,因此。消滅或擊潰羅馬人倚爲依靠的船隊就是最爲重要的一個步驟。
爲此,早在一個月前,他就開始秘密地從秦國本土、還有南洋一帶抽調精銳進行集中整訓,其中更充實了相當多剛從軍校出來的年輕新銳,在英布、欒布等將領的指揮下,秦軍模仿秦、羅馬海戰時的變化進行了多次的演習,其中針對烏鴉船還想出了幾點辦法。
不得不承認,羅馬人的烏鴉艦在公元前二世紀確實可以稱得上相當先進的一種戰船,在與迦太基海軍的交戰中,羅馬人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完勝。
迦太基人使用的戰術是用船頭是撞敵船地中部或船尾。而羅馬人則在船頭安裝了頂部有大釘地吊橋。在戰鬥中放下吊橋,用吊橋上的大釘板在敵船上,然後用隨船的步兵從吊橋衝過去從而佔領敵船。
不過。依傅戈和衆將領、參謀人員地反覆推演,迦太基人的失敗與其說是因爲羅馬人的強大,還不如說是自身戰術保守、艦隊戰鬥力下降所造成的。
在公元前五世紀之後,迦太基海軍由於希臘的長期衰落,在相當長的時間段內沒有對手,加上城邦貴族們的腐敗無能,其艦隊的戰鬥力,特別是接弦戰的能力甚至於都遠遠不如幾個世紀前的雅典海軍。
烏鴉船地主要作用是通過一條木板道將海上變成陸途,從而發揮羅馬士兵近身肉搏的優勢,而這也是他們船上爲什麼會有多達四萬士兵的原因。
不過。
凡事正所謂有得必有失。
正是因爲羅馬軍艦搭載了大量步兵,船頭又安裝了頂部有大釘的吊橋,其戰艦載重是很高,在靈活性和速度上便遠遠不如迦太基的軍艦,當然,相比配備了多重風帆的秦海軍蒙衝艦來說,劣勢也就更加的明顯。
在海面無風的情況下,秦軍的這一優勢或許體現得還不會很明顯,但一旦風浪倏起。那麼迅速升起地三角形鼓脹風帆就會讓秦軍船隊的速度提升幾個檔次。
到那時,轉向不便且負載沉重的烏鴉船莫說將吊橋釘到敵船上,就是想奮力追上去都會相當的困難。
除了這一個有利的因素外,戰場的選擇也是勝負的關健。
從亞歷山大里亞至塞琉西安,這一段海路小島不多,海岸線也足夠的平坦,尼羅河豐富的泥沙沖積成的西奈半島幾乎沒有險要的地方可以鎮守,但這裡卻有一個得天獨厚的特徵,那就是一年到頭的風力十足。
由紅海吹來的南洋暖風與地中海一帶的溫帶氣流交匯,就在這一帶地區形成了強烈的氣旋,狂風捲起漫天的黃沙,飛舞於空中,如同一柱黃色的擎天立柱。
只要有風存在,秦軍的多重三角船帆就能發揮作用,經過南洋變化多端季風考驗過的秦軍水手對於風向的把握和熟悉程度是勿用質疑的,在這一點上,只在地中海巡邏經驗的羅馬艦隊肯定是比不上的。
所以,大秦與羅馬之間的這場海戰決定性的因素就是誰能把自己的長處發揮出來,同時,又能最大限度的將對方的長處給限制住。
這一點,對於雙方的指揮官來說,至關重要。
秦軍的主帥和將領們在爲海戰的勝利而運籌帷幄,這時,正從克里特島向東南方向疾進的羅馬艦隊的指揮官也正在爲探知的情報而困惑。
“馬爾克盧斯將軍,你說秦軍大規模締結戰船是什麼意圖,難道說他們真的想和我大羅馬的無敵艦隊開戰嗎?”
主艦上,身材矮壯結實的提圖斯鼓着鰓梆子,瞪着疑惑不解的眼睛問道。
別看提圖斯人長得好象粗人一個,但心思卻是相當的縝密,要不然腓力五世也不會着了他的道,在色薩城被打得一敗塗地了。
作爲艦隊的指揮官,曾經擔當過一年羅馬執政官的馬爾克盧斯的表現無疑是優秀的,在他的任內,羅馬艦隊連續三次在西西里島將迦太基的艦隊擊敗,有這樣的戰績作保障,若不是大西庇阿的戰功更加的顯赫,說不定馬爾克盧斯再次當選執政官也有可能。
“提圖斯,你立即趕到前方埃爾蒙斯將軍的指揮艦上,告訴他,進一步擴大搜索範圍,若發現有秦國的艦隊的蹤跡,可伺機後撤,爭取將敵引到寬闊海面上再行圍殲。”
“是!”
提圖斯應答一聲,蹬蹬蹬跑下甲板,跳到小船上離去。
馬爾克盧斯不愧是一員經驗豐富的指揮官,他的這一番謹慎的佈置倒是和傅戈頗有些不謀而合的意味,雙方都期望能把戰場放到有利於自己一方的海面上,都打着誘敵圍殲的算盤,至於到底誰把誰給消滅了,大戰未起只怕難以分曉。
對於一場大規模的戰役來說,取決勝負的因素有很多,指揮官、戰場、士兵的戰鬥力、戰艦的性能等等都是重要的方面,其中一線將領的能力也相當的重要。
在這方面,羅馬一方有提圖斯和埃爾蒙斯兩位勇將,他們一個在希臘擊敗過馬其頓軍隊,另一個則曾追隨大西庇阿在伊利亞斯半鳥攻陷過新迦太基城。
大秦一方則是以英布、欒布爲首的一幫年輕將領,他們與因爲反抗暴秦而舉事的先輩不同,他們身上不僅僅浸透了秦人的悍勇與血性,更注入了侵略與擴張的因子,在新秦的咄咄強勢面前,他們這些年輕人看到的是一個勃勃生機的強盛國度。
“爲了大秦,讓我們戰鬥吧!”
“爲了大秦,我願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年輕人的熱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當遠征軍的一次又一次輝煌勝利傳到國內時,秦國的年輕人沸騰了。
國內風平浪靜,年輕人要想出人投地,只能遠赴海外,這時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參加駐守在西域的主力部隊,尤其是加入到縱橫馳騁的騎軍中,成爲一名在馬背上揮刀歡呼的勇士,另一個就是加入到南洋的遠征軍中,追隨在不停進取的四世皇帝陛下身邊,成爲見證歷史的那介,人。
這兩個選擇,前者無疑是穩妥的,大秦騎軍自擊敗了匈奴人後,擁有了上好的草場還得到了西域各國的鼎力支持,可以說數遍整個歐亞大陸,他們已經沒有對手可尋了,而後者則要危險得多。
遠征軍的使命就是冒險,就是探索未知的疆土,這本身就蘊含着極大的風險,這些年來,雖然遠征軍在南洋取得了輝煌的戰績,但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大的,海上因風浪而傾覆的船隻、與土著人交戰時不慎戰死的士兵,還有因爲熱帶疾病而病死的人,這些不確認因素的存在,讓每一個想要加入的人心裡沉甸甸的。
因此,如果不是具有強烈的自信心和相當的野心,絕不太可能加入到遠征軍中來,而一旦加入了,這些具有相當開拓精神的年輕人無疑將會給這支軍隊帶來絕不一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