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並不是處處地勢平坦,所謂的平坦也絕不是一馬平川沒有任何幅度,實際上草原上的山包一點都不會少,只是山包的高度不高,且草原上的顏色單一,給人一種看去能夠看到世界盡頭平坦的錯覺。
華夏的歷朝歷代對於出征草原從來都是帶着恐懼的心理,其一是因爲草原之上沒有太明顯的地標極易迷路,其二是不瞭解地形難以找到水源。另外當然還有其它的原因,每個朝代對出征草原的恐懼都有那麼一些不同,最爲要命的制約其實是華夏這邊沒有足夠的騎兵。
草原太空曠了,不像中原或是長江以南有那麼多的山脈,空曠的地形對於華夏的將領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什麼原因?看看華夏的兵書就知道了,只要是和兵事扯得上關係,那麼必然是這樣或那樣的策略,然後根據複雜的地形來設置埋伏之類的戰術。
軍隊在草原上作戰,己方看到敵方的時候,敵方也必然發現了己方,少了統兵將領們喜歡的各種戰前熱身,等於是有一方不願意接戰的話,要麼能追上,要麼就追不上,實在是發揮不出什麼太精彩的戰爭藝術了。
不是華夏的將軍們矯情,認爲無法發揮戰爭藝術就不喜歡在草原上作戰,是華夏的後勤補給與胡人不同。
胡人有牛、有羊、有馬就等於不缺後勤,能夠長期累月地處在移動狀態,對後勤的依賴性有,但不是那麼強。
華夏軍隊十分依賴於後勤,通常情況下深入草原作戰後勤線就會被拉長,戰線越長華夏軍隊的補給線就越脆弱,很多時候華夏軍隊不是戰敗在胡人手裡,是後勤補給脫節難以爲續,造成了自我的崩潰。
像是現在,失敗了一方的胡人,他們四散奔逃的下場是被一個又一個追上。然後被帝國士兵像是砍殺牲畜那樣幹翻在地上。
騎馬追擊徒步崩潰的士兵,該畫面一般是發生在胡人追殺華夏士兵身上,從上古先秦一直到有明一代屢見不鮮。
空曠地帶騎兵纔是王者,然後華夏的歷朝歷代很多時候並沒有足夠的騎兵。那也是華夏軍隊難以出兵草原的首要原因。
“全殺掉有點可惜了吧?南陵現在的奴隸行情,一個健壯的奴隸能賣上二貫左右,四千多的胡人該是多少貫?”
“有什麼好可惜的?草原上的部落還有不少,越是靠近峻稷山部落就越多。”
“八千貫啊!能夠在南陵購置一座豪宅了,用來養士兵。也能維持一校軍隊的一年開支了吧?”
“事先已經說了,他們要是戰敗就會被殺光,帝國軍人從來都是說話算話。”
劉邦就是覺得可惜的那位,與之鬥嘴的是曹參。這兩人在沛縣的時候不是什麼至交,只能說算是略有交情,他們好幾年沒見了,塞外再次相見已經有了各自的歸屬。
曹參與一衆同時間被從沛縣帶走的那一批人,他們現在大多是在國防軍服役,曹參算是混得較好的一個,現在不但是帝國五等男爵。馬上又是一名俾將。
當初的五人中,除開曹參之外,周勃是禁軍的一名軍侯,夏侯嬰現在是一名別部司馬,雍齒也是南陵城防軍的一名屯長,盧綰則是自行申請退役跟了劉邦作爲一名家臣。
周勃其實也在使節團當中,只是他並沒有去找過劉邦,倒是與盧綰有過幾次見面。
盧綰和樊噲現在是劉邦的家臣,兩人自然是要跟隨劉邦一同出使。若說盧綰多多少少還是與當初的那批人有接觸,樊噲和劉邦就沒有主動再去找過另外那些人了。
徒步在草原上奔逃能逃得掉嗎?要是在春季或是秋季水草豐美的時候。整個人往茂密的草叢裡一窩,運氣好或許還真的能夠躲藏起來,然而現在是冬季。
冬季的草原幾乎不存在什麼茂密的草叢,奔三而逃的胡人只能是賣力地拔腿狂奔。然後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被騎兵追上的胡人很多是從背後被一矛釘在地上,也會被踏蹄馳騁而過的騎兵用斬馬刀削掉頭顱,只有極少數祈活的胡人暫時保住了一條小命。
重新被抓住的胡人大概有七百來人,他們被零零星星押解回來的時候又聚成了一堆,每一個胡人臉上都是帶着絕對的驚恐表情。
曹參看着一臉驚懼的胡人。目光收回來的時候看了看劉邦,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韓信身上:“再來一次?”
什麼意思?曹參的意思是,要不要重新武裝一下胡人,然後讓實戰繼續。
韓信已經聽取了火器兵的彙報,剛纔的實戰中火器兵幹掉了大約一千的胡人,己方也付出了三人戰死、二百一十六人輕傷的代價。
火器兵中戰死的那三人只能用倒黴來慨括,他們是被狼牙箭射中了眼睛,箭矢貫穿了後腦當場就陣亡。另外二百一十六人輕傷,大部分是因爲甲冑沒有保護手臂和腿腳的護甲,結果傷在四肢上面。
韓信迴應道:“沒必要了。”
曹參正要說話,那邊韓信又開口了。
“全部綁起來,讓火器兵用刺刀結果掉。”韓信是這麼說的。
另一旁的劉邦嘴巴張開忘記合上,他原因以爲韓信是要將那些胡人留下來賣錢呢。
胡人嘛,對於帝國的人來說,胡人不就是異族嗎?不管是戰國時代的炎黃子孫,還是現在帝國時代的炎黃子孫,他們的認知中異族從來都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一種有智慧的動物。
人殺動物是很平常的事情,人殺人與人殺動物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人殺人的時候不是爲了吃,人殺人是對生存空間的一種爭奪,在生存空間的爭奪上面殺死更多的異族是在建功立業——反正帝國任何一部文學上都是那麼寫的。
七百來個被重新抓回來的胡人,他們被要求挖坑,他們也是任勞任怨地挖坑,以爲是要埋葬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做得太挺認真。一些稍微懂得帝國語言的胡人,他們甚至用着怪異的口音稱讚帝國軍人仁義,不愧是什麼什麼云云之類的奉承。
帝國軍隊的盔頭基本上都是帶面甲的款式。一些年紀較輕的帝國士兵被誇得比較不好意思,臉上的糾結也被面甲隔絕了起來,他們給予胡人的迴應要麼是一聲不吭,要麼就是乾笑。
幾十個大坑被七百來人用了大概半個小時挖好。然後他們被一個個綁了起來,捆綁期間胡人並沒有任何的抵抗,甚至可說非常的配合。
胡人的配合不奇怪,他們理所當然認爲自己逃過了一劫,之所以會被捆綁起來是要押到某個大營。然後安安心心地繼續當個戰俘,等待被賣掉做一個奴隸。不少胡人心裡甚至已經咬牙決定要做一名好的奴隸,會老老實實聽從主人的任何命令,可惜的是他們活命的願望有那麼點不好實現。
捆綁好又被一個一個排好隊站住的胡人,他們茫然地看着火器兵列隊靠近,又茫然地看着帝國士兵將刺刀捅進自己的心窩,帶着萬分的不理解被黑暗吞沒。
看着最後一個胡人被幹掉,曹參這才扭頭看向劉邦,也是相對困惑地問道:“真的很不想重複啊,說過要失敗要死的。面對說一不二的帝國軍人,胡人怎麼會天真的以爲還能活命呢?”
劉邦的臉頰在抽搐,他之前就覺得曹參變得陌生,現在聽完那一段言論更是覺得如此。
陳餘的臉色一樣不怎麼好看,倒不是他覺得殺俘不祥什麼的,就是覺得帝國的軍官也太嗜血了一些。
在場的軍人卻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表情,甚至餘樊君對曹參的言論非常贊同,比了一個例子,說道:“長江南岸絕大部分地區原本是百越人的,我們用了將近七年的時間打過去。儘可能地殺掉任何對我們有敵意的百越人,將原本有大概二百八十多萬的百越人殺得僅剩下不到百萬,除開那些逃進深山老林躲藏的百越人,帝國現在可是有將近百十萬名溫順聽話的百越人充當勞力。”
觀點很明確。也是帝國的主流看法,一個個都認爲要是沒有殺戮,南方的那些地皮怎麼會歸帝國所有。另外,要是沒有儘可能地啥更多的百越人,地皮打下後難道還讓百越人佔據土地?當然是要殺掉或是抓起來爲奴,讓那些土地成爲帝國人的啦。
一個上午。不管是實戰還是後面殺掉,當屍體丟進大坑被掩埋起來,來年那些土地上又會長出野草,只有少數經驗豐富的人才會從長勢太猛的草叢得出土地下埋葬不少屍體的結論。
韓信手裡拿着三塊半折銅牌,三個牌子是戰死火器兵的銘牌,記錄着他們的貫籍、年齡、名字。
帝國軍隊是在五年前開始配置銘牌,銘牌是橢圓形可扳折的銅片,用繩子套在脖子上作爲項鍊,戰死之後會有人折掉一半留下另一半。
銘牌的出現當然是出自呂哲的手筆,這一方案可謂是深得軍心,至少不管是誰戰死了,哪怕是變得面目全非也還能知道遺體是誰的,所以很受歡迎。
三個戰死的火器兵被火化,他們的骨灰被被裝起來,隨後會與更多在草原上陣亡的袍澤骨灰一同被運輸回國。
歷次作戰,帝國這邊戰死的人,只要是能夠找回屍體,他們的銘牌都會被收集起來,然後進行火化。一半的銘牌是戰死的憑證,要是既沒有半邊的銘牌又沒有找到人,基本是會被當成失蹤,而失蹤是無法領取全額撫卹金,只有當事人重新出現又或者證實死亡,纔會有視情況而定的處理。
“其實咱們還是挺仁慈的,沒幹活活坑殺那麼殘忍的事情,對吧?”
“嗯。”
“咱們也沒有羞辱他們嘛,給個痛快對他們來說也是最好的結局,要是有來世希望他們能投胎當個帝國人。”
“嗯。”
“算了,跟你說話真的太沒勁了!”
“那就不要說。”
幹完了該乾的事情,隊伍當然是重新上路了,他們先追上了使節團的大隊,然後一塊向西繼續前行。
使節團大隊也不是沒人好奇落後的隊伍剛纔幹什麼去了,很多人詢問沒有得到答案,要是有人回答也僅是說去幹掉了一批胡人。
出塞之後幹掉胡人好像不是什麼太新鮮的事情,不少人可是知道帝國軍剛剛出塞的時候幾乎是每天都處於交戰狀態,那個時候不管是河套還是其它的草原到處都充滿了胡人的部落,出塞的國防軍日日夜夜都是在追逐和包圍之中渡過,纔有會有誅殺二十餘萬胡人俘虜四十來萬的戰績。
“現在草原上的胡人已經不多啦,至少是我們的控制區沒有多少野生的胡人。你們可是沒有趕上好時候,第一批出塞的軍士,平均下來至少也會獲得至少一貫的分紅,一些比較猛的猛人甚至是上百貫的分紅。”
曹參很喜歡和韓信聊天,也非常喜歡向禁軍的同袍吹噓國防軍的戰績。
“曹俾將,我們家阿信也參加了出塞作戰,那個時候他在第五騎兵軍團服役來着。”餘樊君壞笑着問:“曹俾將得到的分紅是多少?”
曹參笑道:“三百二十一貫。”
餘樊君馬上就說:“阿信的分紅是四百零一貫。”
曹參沒有什麼表示,他很清楚第五騎兵軍團也是最早出塞的一批,最後更是在西北那邊打了一場漂亮的圍殲戰,俘虜了包括頭曼在內的二十餘萬胡人,戰馬和牛、羊更是繳獲無數。
分紅?是的,就是分紅。按照帝國的律法,軍隊出征在外的繳獲分配是,士兵可以得到四成,六成則是繳稅給官方。同時軍隊繳獲的戰利品和抓不到的奴隸,販賣後也會按照積累的戰功來進行分配,戰爭期間表現越是出色獲得的分紅也就更多。
“爲陛下征戰、爲帝國征戰,平時有軍餉,戰時有作戰津貼,在場上立功可以獲爵,賣力作戰可以得到額外的賞賜……”餘樊君昂起了頭:“誰都削尖了腦袋要成爲戰兵,每一支軍團都恨不得時時刻刻能處在戰爭第一線。爲的什麼?報效陛下,報銷帝國,只要人人奮力,得到應得的,又能爲我們的族羣擴展生存空間,男兒在世正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