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夜視儀的時代裡進行夜間作戰其實並不是太好的選擇,概因在沒有充足的營養之下人基本是沒有夜視能力,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兵器廝殺很礙事。
嶺南各族聯軍是已經不計較傷亡了纔不顧夜間可能發生的亂戰……也就是不知道殺的都是誰,是敵人還是自己人,他們才晝夜發動進攻。其實從這一點來看,呂哲軍稱呼他們爲蠻子真的是一點沒錯。
陳紹帶人撲進林子的時候,連他在內有多少算多少都是一個一個手搭着肩膀在走路,這樣一來五百人就分爲五個百人隊,一個搭着一個形成五條長龍。
非常認真的說,要是沒有足夠的組織度(即操練和協調性),玩起夜襲來真的和自殺差不多,陳紹所率領的這五百人並不是呂哲軍的精銳,說實話真的是有點玩不轉的。不過呢,人被逼急了的情況下什麼都幹得出來,再給予一定的價碼,那做什麼都不奇怪了。
夜間的森林什麼聲音都有,大隊人走動起來的悉悉索索的動靜,再加上時不時一聲不知道什麼猛獸發出來高昂的吼叫聲,尤其使人覺得心裡涼梭梭的。
幸好啊,嶺南各族設立起來的營寨是有亮光的,雖然不是猶如白晝那般,可是隻要是軍隊在夜間都會燃起篝火,這是防止敵軍偷襲也是給予值夜的士兵取暖。
其實嶺南各族包括甌雒國軍隊的篝火安排都不正確。他們是在圍欄之內胡亂的點亮篝火,不像是華族軍隊會在軍營之外每間隔多少米就點燃篝火。
爲什麼要說是錯的呢?很簡單的道理,燃燒篝火除了爲了給士兵取暖還是一種視野措施。在營外保持足夠的光線是爲了防止敵軍會悄聲無息的摸過來。要是華族的軍隊(指正規軍),哪一支軍隊會在營內設置篝火不是在營外,營內哪怕是燃燒篝火那也是在空曠的校場處,離士卒們帳篷近的地方別說篝火,連一點火星子也絕對不會看見。
逐漸摸近了的陳紹看見敵軍不管是營寨還是篝火的佈置都顯得業餘是心中狂喜啊!該是業餘到什麼份上纔會幹出在營寨外沒有預警篝火,營寨內反而內到處都設置篝火的蠢事,他讓後面的人全部伏身貓着。就等着先行一步的斥候回來稟告了。
派出去的斥候還沒有歸回,敵軍的營寨卻是響起了一片吵雜之聲。大概是兩刻鐘左右,斥候是回來,可是敵軍也從營寨中出去了好幾千人。
“不是我們被發現了吧?”陳紹其實不用特意壓低聲音,他們距離敵軍營寨該是一里。除非敵軍之中有順風耳的存在,不然在那麼吵雜的環境下是絕對注意不到的。
斥候全身都是黑漆漆的,在少量的光線下那雙眼眸顯得極爲明亮。他咧了一下嘴巴好像是在笑,也壓低聲音:“一路摸過去沒有發現明哨,除非是敵軍躲藏得太嚴密了發現不了,不然也沒有發現暗哨。”,他的口音聽上去有點奇怪。
陳紹能理解爲什麼斥候是這樣的口音,畢竟是歸化的百越人,不同於華族各國的說話強調和音節也不奇怪。他一邊頷首又問另外一名斥候。
另外這名斥候就是華族人了。他也說出了與那名歸化百越斥候相同的情報。
陳紹連續問了七八名斥候,得到的結果都是不盡相同,他低聲“嘿嘿”笑了兩聲。沒有任何廢話就站立起來:“準備燃燒物,也做最後的戰備檢查!”
是的,就是站起來了,並且是一個不落的站起來。
在植被茂密的環境裡,到處都是樹幹、與人身高差不多的雜草和不知名的植物,他們站立起來的時候其實是被遮掩住的。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中。偶爾會出現金屬相碰的響聲,低聲的交談時不時也會冒出幾句。從某些方面來說。陳紹率領的隊伍也不是一支嚴格按照要求執行夜襲行動的部隊。
人與人搏殺的動靜在夜晚傳遞起來似乎更爲清晰,遠方傳來了吶喊,之後是戰鼓聲和蒼涼的號角聲出現,那是敵軍又在冒着漆黑進攻了。
“全軍注意,聽我號令——”陳紹沒有壓低聲音了,他舉起手裡的戰劍向下一劈:“殺!”
一片應“諾”之聲再次展現這支呂哲軍的不專業,他們喊完之後快速奔跑起來,因爲光線不足的關係很多跑着跑着突然一栽失去身影,不過很快就爬起來繼續衝鋒。
秦時的一里也就是現代的三百米,這支五百人的呂哲軍一直跑到敵軍營寨一百米之內,嶺南各族和甌雒國的軍隊都還沒有發現。
能夠逼近敵軍營寨一百米以內都還沒有被發現,不管怎麼說都算是一次成功的偷襲吧?可是等陳紹帶人衝到敵軍營寨的圍欄邊還沒有聽到敵軍示警,他們就該懷疑是不是中了埋伏了。
可能有不少參與夜襲的士卒已經在心裡發毛,可能也有不少人雙腿開始發軟,但是對於帶隊的陳紹來說,不管是不是敵軍安排了埋伏,現在都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上了。
“砍……不,鑽,咱們鑽進去,留下十個人站在圍欄邊破壞圍欄,”陳紹說的就自己先從間隔大的圍欄鑽進去,雙腳踏在敵軍營寨內的時候才繼續說:“其餘人隨我來!”
什麼情況啊這是?五百個人靠近圍欄都開始在鑽了,猜測中那些埋伏着的敵軍還不衝殺進來,若不是能看見不少蠻子圍着篝火,真該懷疑是不是來錯營地了。
“軍侯,那些蠻子怎麼只對我們指指點點不示警,一些蠻子還在嘲笑?”一個百將滿腦子的迷惑就問出來了。
陳紹愣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掛滿了雜草的身體,再看看周邊的袍澤因爲鑽林子藤甲上也都勾掛滿了樹葉和雜草,剎那間就明白了啊!
嶺南各族沒有正規軍,且因爲是各部落臨時組成聯軍,十數萬人的情況下除非是現代的電腦儲存器,不然誰能記住所有部落的着裝和人的長相?
“等等!都別慌亂,穩着點,都穩着點!”陳紹是第二次激動了,他太過激動之下幾乎是語無倫次:“悠着點,都悠閒點,靠近那些蠻子後不該說話的一句也別說,有人問起就讓越族的袍澤回答那些蠻子去閒逛了。除此之外都散開着點,咱們直接走過去。”
太兒戲了吧?可是看那些在指指點點就是不發出示警的蠻子,似乎還真的就是戰爭中的百態之一。
百越是很多部落和種羣的泛稱,嶺南這片區域生活的部落更是多到沒邊。一個族羣會有自己的習俗,每個部落之間的穿着又會各自都不相同,沒準還真得有和陳紹這股人相識的族羣或是部落存在。
另外呢,聯軍也不是什麼正規軍,他們要是能組織起正規軍也不會一直被呂哲打得滿地找牙,所以呂哲不去碰華夏列國專門挑南方擴張完全是有理由的。
陳紹他們稍微分散之後還真的就大搖大擺在敵軍的營寨中行進,一路上因爲各部落首領頭目都去觀看或監督前方的進攻,營寨之內壓根就沒有身份地位足夠高的人物來攔下問問。
要知道哪怕是統一的族羣都會有內部的矛盾,何況乎是族羣雜亂部落衆多的嶺南地區?泛稱爲百越的族羣,他們之間的仇殺相當嚴重,若不是呂哲軍來犯又明顯是佔地滅種來的,還不知道要互相仇殺延續多久。
在一連串的因素下,陳紹擔心誰誰誰會過來攔住問話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行人一直是到靠近甌雒國軍隊駐紮的營盤前才被攔下。
敵軍之中有一支裝配齊備的正規軍,這個是陳紹早就知道的情報。他看到有身穿短褂短褲的士卒警戒時想混過去,很顯然是沒有得逞的。
百越之間的語言相當混亂,攔住陳紹一衆人的士卒說的卻是一種音節奇怪的華族語言,要是見多識廣的話能聽出那是一種快失傳了的古蜀國吐字節拍和強調。可是很顯然,陳紹稱不上什麼見多識廣,他聽不清楚的情況下是手舞足蹈的瞎叫喚,也是創造機會讓袍澤們能夠靠攏過來。
“咦?哪個部落的精兵,竟然有金屬兵器?”
當然,陳紹聽不懂那個好像是小軍官的甌雒國人在說什麼,他給出的迴應是一劍迅速地刺出去,手裡感覺着利劍捅進敵人軍官的胸膛,腳已經蹬出去,嘴巴里也吼叫:“男兒當殺人,殺人又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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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不止是執勤的甌雒國士卒看待了聽呆了,一些因爲吵鬧圍過來看熱鬧的蠻子也是全傻了。
“這這這……”因爲內傷受到重創口中不斷澀出又黑又濃血液的甌雒國軍官只來得及吐出“敵襲”就斷了氣。
在甌雒國士卒和蠻子們反應過來之前,陳紹已經刺死了至少四個人,那些參與夜襲的呂哲軍士卒也是一陣又刺又捅又砍的肆虐,短短几個呼吸之內周邊清出一塊滿是屍體的道路,被陳紹帶着幾個悍勇之士突進甌雒國軍隊的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