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軍提好速度後衝鋒氣勢威風,可是面對密密麻麻的人羣要鑿穿?
“鑿穿?鑿穿你個頭啊!”
蘇烈瘋了,騎軍軍侯周敢可沒瘋,騎兵打仗依靠的是速度,一旦失去速度那還叫騎兵嗎?他大聲呼喝着什麼,隨後拿起腰間的號角吹響“嗚嗚——嗚嗚——”的聲音。
這股騎兵到底還是有經過操練,他們在馳騁中緩緩地分爲三股,兩支各約有五百的騎兵向左右兩邊移動,蘇烈則是帶着一千人向正中突破。
“嗯?”蘇烈聽到號角恢復了一點理智,他意識到到騎兵將要往左右兩邊迂迴也反應過來了:“也罷,鑿穿不易,削掉一層皮還是可以的!不過在此之前……”
別忘了他們是一人雙馬而來,再次有號角被吹響之際,軍官們齊聲大吼:“驅馬!”
是的,就是驅馬,讓那些沒有人騎乘的戰馬自行奔跑着撞向敵軍進行踩踏。
周敢心疼啊,南方產的戰馬都比較矮小(滇馬一系的馬種),騎軍的戰馬來源都是依賴於隴西與關中,而呂哲軍的戰馬數量不過才近萬,這一驅馬衝敵該廢掉多少匹戰馬?
沒有人騎跨的戰馬自然是比載人的戰馬跑得要快,它們的屁股剛纔被主人鞭打疼得發燙,本能地驅使着四條腿甩着馬蹄“轟隆轟隆”向前。
無人控制的戰馬靠近楚軍的人堆時不會悶頭們鬧地自己撞上去,概因任何動物都有躲避障礙的本能,幾隊在旁的騎兵咬着牙抽出騎弩射殺了幾匹帶頭想要改道頭馬,又將弩箭射了不少戰馬的屁股,總算是讓馬羣向楚軍奔踏而去。
另一員騎軍軍侯陳紹也心頭在滴血,騎軍哪有不愛馬之人,可是爲了取勝也只能那樣了。
“好了,吹響迂迴的軍號!”
迂迴?若不是先期的交戰夷平了一些建築物,騎兵在縣城內迂迴純粹就是個笑話。
梅鋗、共尉率軍防禦時與項柱所率的楚軍交戰激烈。雙方近十萬人在五六平方里的縣城交戰破壞性比較大,而在作戰時總會發生四處點燃建築的事情在今次也不例外,除了一些土坯厚實的建築,茅草屋等不是被推倒就是已經燒成了廢墟。
不過總得來說。騎軍在縣城內優勢還是被削弱了不少,這也是項柱爲什麼會帶人前來阻擋的原因,要是在空曠的平原地帶傻了才帶一幫新兵性質的部隊去抵擋騎軍。
轟隆的馬蹄聲震耳欲聾,無人騎跨的戰馬率先撞進楚軍,剎那間戰馬的悲鳴和人發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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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狠!”項柱哪裡不清楚南方想要得到戰馬不易,他看着呂哲軍竟然敢於付出大代價只爲衝撞己方,是既羨慕又無可奈何。
戰馬啊,在南方可是要比人珍貴得多,換做是項柱,他捫心自問要是處在這個當口。有那個魄力去下決心棄掉戰馬換取可能的勝利之機嗎?
捨不得,項柱捫心自問之後的答案是捨不得,楚國上上下下可以稱呼爲戰馬的馬匹數量也就六千匹,大部分是拿給了斥候和通信快騎使用,騎軍也不過才兩千不到。
本身已經慌亂的楚軍被無人騎乘的戰馬不斷一層層的撞進去。前方避無可避的楚兵絕望地被戰馬撞得飛出去,更多的是摔倒後被碩大的馬蹄踩踏。後方的楚兵們聽着前面源源不斷傳來馬嘶聲和人的慘叫嚎哭聲心理崩潰了,他們的舉動是四處張望,然後嘴巴里喊叫着連他們都聽不懂的話語,一個人脫離本陣想要逃跑,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嘿嘿!效果不錯!”蘇烈能笑得出來是因爲不是騎軍,他可看不見周邊的騎兵們一個個抽着臉頰一跳一跳心裡在流血。他舉起手裡的傢伙:“好機會。加速,加速!”
周敢和陳紹已經率軍在進行小轉彎,他們的目標自然是楚軍的左右兩翼,現在正在觀察地形,等待最合適的時機從最方便的位置殺上去。
正中央蘇烈所率的一千騎兵馬速不減,向兩翼迂迴的兩支各五百名的騎兵因爲轉彎卻是不得不放慢速度。三股騎兵之間與楚軍的距離並不一致。
不斷有楚兵逃跑,依靠殺人已經無法阻止奔逃的人羣,楚軍密集的人堆已經維持不下去,項柱臉色奇差卻是無法扭轉,他咬着牙帶着一部分精銳不斷後退。
所在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角度也自然不一樣。在前作爲秦軍前錐的蘇烈手上是一柄斬馬刀,他睜大雙目狂吼着,壓根就沒發現楚軍主將已經打算丟下部隊只帶親信精銳逃離,還在吼叫着一騎當先奔馳。
楚軍自己一亂,從外圍不斷不斷地變得鬆散,不過其中心位置還是一副人擠人的模樣,蘇烈率軍衝過去的時候,座下戰馬撞飛一人也令他差點從馬背上被甩出去,那一剎那還是下意識地加緊馬腹才穩了下來。不過座下戰馬被他雙腿那麼一夾吃痛,竟是長嘶雙蹄站立起來,那雙騰空的前蹄在馬嘯聲中狠狠地踐踏而下,踩中一人竟是馬蹄陷入那楚兵的胸部中濺起了血水。
因爲座下戰馬那麼一立,蘇烈倒是被旁邊的袍澤趕超過去。說實話,剛纔差點被甩出去令他有那麼點心有餘悸,要是真的被甩出去,看那力道飛個三五丈絕對有可能,就該掉進敵軍中間,不摔死也要因爲摔得暈懵懵被楚兵砍死。
無人騎乘的戰馬還在依靠奔馳的慣性衝撞踐踏向前,其後是源源不斷殺進去的騎兵,一萬五千楚軍除了項柱帶着向後不斷退的那些人,整支楚軍人人都在無意識地喊叫,已經是一副無心抵抗只顧奔逃的模樣。
“威力這麼猛?”在側翼的周敢似乎不是那麼心痛那些戰馬了,他對驅馬前衝所得到的戰果相當驚訝,覺得哪怕是戰馬損失慘重卻也是值得了。
楚軍潰逃,向左右兩翼迂迴的機動卻是變得有些多餘,陳紹和周敢是必要從左右兩翼殺過去了,不過倒是能機動着爲衝擊楚軍的蘇烈掠陣,一方面也是殺死殺傷那些悶頭跑過來的楚兵。
項柱沒有任何猶豫的退了,現在還有潰兵能拖住敵軍騎兵,再晚上一段時間想退都退不得,那麼此時不退還等何時?
“退到城中……”項柱大聲呼喝着,心中不斷權衡:“無法攔住敵軍騎兵,被圍的丹陽守軍因爲有援軍到來士氣必然大振,想短時間內攻破營寨很難。該是繼續調來部隊圍剿沒有速度優勢的敵軍騎兵,還是將部隊撤到城外休整?”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楚軍連續趕來先是試探性進攻,而後展開四面圍攻,再後是攻堅營寨,現在敗在呂哲軍趕來支援的騎軍手中,可以說士氣在期間是起起跌跌,若是現在已經破空城中營寨自然是沒什麼,可是很明顯久攻不下再打下去已經不合適了。
楚軍外圍還有一支爲數四萬的後續部隊會到來,項柱先期帶來的八萬在一連串的作戰中估計是僅剩下五萬左右?而呂哲軍也還有一支三萬人的援軍正在朝丹陽急趕……
“哪怕是敵軍三萬人趕來,聯合丹陽殘餘也只有不到四萬人。”項柱有決斷了,哪怕是撤出去也還是九萬左右對不到四萬,在人數上?...
他們還是絕對佔優,因此下令:“派快騎前去後續部隊更改軍令,取消堵截敵軍的命令,命他們徑直過來丹陽。城中所部停下進攻,向我處彙集。”
丹陽這邊是四萬左右對四千人不到,可惜的是這裡的楚軍士氣不振,已經到了必須休整的地步,再則夜幕也即將降臨,那些潰散的楚兵也需要時間重新聚攏,不然項柱纔不想放過機會。
苦苦支撐中的梅鋗又有新的發現,圍攻營寨的楚軍在鳴金聲中退去了,他還沒能看見援軍的影子自然是不敢鬆懈,等待敵軍退出足夠的距離的才命人打開營寨接共尉殘餘不到三百人的部隊進營。
共尉這些人是一直在外面被狂撲,進營之後很多都是直接軟倒在地上,每個人身上幾乎有傷,無論是倒在地上還是半蹲着喘粗氣的人都在罵罵咧咧。
梅鋗找到了共尉,一臉的歉意:“方纔局勢危險,打開營門會被楚軍尾隨殺入,若是這樣營寨會被攻破。”
“尉知道。”共尉看上去略略有些狼狽,他似乎並不在意,摸着右臂的傷口,邊吸氣邊說:“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梅鋗看不出共尉的灑脫有什麼僞裝,他笑着再次致歉,而後說:“我們這邊剩下的不足三千人,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很慘烈啊!”共尉是突破重圍才走到這一地步的,算是這一戰中歷經最苦戰撐過來的人之一:“衡山郡的兵卒是疲憊之軍,行軍速度想快也無法,過來的該是烈和舒那邊的部隊,數量三萬是極限。”
“這麼說,烈是先帶着騎兵過來,步卒還在後面?”梅鋗動容了,這樣一來他們的危險還沒有解除。
“嗯!”共尉說:“楚軍主將果敢,我們接下來……”
這時,轟隆的馬蹄聲從西北面傳來,最先出現在共尉和梅鋗視野的是頭盔掉了顯得披頭散髮的蘇烈,其後是不斷出現的騎兵。
“這……蘇烈怎麼顯得這麼狼狽?”梅鋗和共尉面面相覷,心中明瞭:“情勢還是危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