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莊:皇室直接經營的莊田。大秦帝國建國三百年,皇莊遍佈天下。楊成風作爲朝廷遼王,也有不少產業,在隴西的華興莊就是他麾下的產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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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剛剛跳出了東山的山尖上,遠遠看去小的像枚火紅的肉丸子,正在隴西城郊,華興莊村口割青草的花花擡頭看了一眼,嘴裡嚥了口唾沫,把腰間的花布帶緊了緊,繼續蹲着身子割草。昨天下午吃的野菜拌玉米糊糊早就消化完了,肚子餓得有些像小刀慢慢在割的一樣疼,這樣的感覺在七歲的花花記事以後已經司空見慣了,她知道再忍一會兒等餓過了氣,肚子就不那麼疼了。
一筐足有四十斤的豬草沉甸甸壓在花花的背上,她憋着勁快步向前走,要是中間歇一歇,氣泄了可背不動了。等花花氣喘噓噓的把豬草倒在院子裡,汗水已經浸溼了她破舊的衣褂,豬欄中的兩頭半大不小的豬看見她回來了,鼻子裡發出了親暱的哼哼聲。
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正準備用鍘刀把豬草切碎餵豬。從外面走進一個滿臉通紅嘴裡噴着酒氣的人,身後帶着四個跟班模樣的人。嘴裡喊着:“趙老大,趙老大,你快給老子滾出來。”
花花的父親趙老大,一個粗手粗腳的莊稼漢從屋裡走了出來,看見來人後,滿是溝壑的臉上擠出了點巴結的笑容,說道:“李總管,進來喝口水,歇歇腳。”
“別來這套,說說你欠的五石二斗租子,什麼時候交清啊。”
“您老知道今年天旱,田裡收成不到去年的七成,娃他媽還在牀上病着,等這兩頭豬過兩月長了膘,賣了就還租子。”
“不行,新東家這幾天就要來,你交不上來,我可就拆房子搬東西了。”說完一揮手,兩個跟班上前就要牽豬,這兩頭豬可是花花餵了半年的,想喂肥了交了租子,剩點錢給媽媽看病的。看他們要搶豬,趙老大和花花連忙上前阻攔,小女孩哪裡攔得住,被一個大漢一掌推倒在一旁,趙老大被四人按倒在地拳打腳踢。
花花竟是非常倔強爬起來,一頭頂向在一旁指手畫腳指揮的李總管的肚子上,他向後一倒,頭磕在豬圈上,登時起了個大青包。李總管捂着腦袋惱羞成怒爬起來死命的用腳去踢花花,趙老大死命推開跟班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女兒,任衆人的拳腳在身上招呼。
就在院內打成一團時,只聽院外一聲鞭響,有人怒喝了一聲:“住手。”那李總管回頭一看,院外停了一輛馬車和五六個騎着馬的人,一個趕車的十六七歲的小夥子,正衝他怒目而視。這李總管叫***,讀過幾天書,是華興莊的總管。皇莊的總管可與其他尋常土地主家的管家不一樣,在這一畝三分地也是跺一腳晃三晃的人物。
看見一個毛頭小夥衝他呼喝,***正要喝罵,馬車簾子一掀出來了一對男女,一看就不像普通人。那男的身着青袍,上下修飾整潔,目如明星面如滿月,顯得氣質非凡;那女子穿着普通,頭上只插了一支簡單的銀釵,但一張姣好的面容,氣閒神定的神態,使她越穿的普通越讓人覺得與衆不同。
她看見花花渾身是土的爬在地上,額頭上被擦破塊皮,殷紅的鮮血流了出來,就旁若無人的走上前扶起她,從衣襟上抽出一方繡花的手絹給花花擦去血跡。看見這羣人錦車怒馬不像是一般人,***把到了嘴邊的髒話又咽了下去,說道:“這裡是皇莊華興莊,裡面的佃戶欠租子不繳,我看列位還是繼續趕路,不要管閒事了。”
那男子的悠閒的搖着摺扇道:“他家欠你們多少租子,要這樣逼迫於人,就是皇莊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財物吧,我們見了也少不得要管管。”後面幾個騎馬的大漢聽到這話,滾鞍下馬站在了他的身後,好像一言不合就要上前動手的樣子。
***見對方人數比自己多,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哨子,吹了起來,一陣尖銳的哨音傳了出去,先是近的接着是遠的,最後整個莊子都騷動了起來,只聽從四面八方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就跑來了百十來號人,他們中間有二十多人穿着跟***身邊跟班一樣的衣服,另外絕大多數是穿着五顏六色破爛衣服的農民,他們手裡拿着大刀、梭鏢、鐵叉等武器,把來人和馬車團團圍在中間。
被圍在中間的衆人神色若定,並不慌張,只是幾個大漢從腰間摸出了幾把短刀,護衛在那對男女左右,沒有得到命令也不輕舉妄動。
大家正在這裡相持,忽然從遠處又馳來了三匹馬,***待馬跑近了一看,跑在前面的是王府中大管家,他忙一路小跑上前迎接。他到得人羣前面飛身下馬,看都沒看***一眼,分開人羣跑上前去衝那青年男子道:“爺,您老動身早,我這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回過頭來厲聲對周圍的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想造反麼?***你給我滾過來。”
這個青年男子就是來視察自己莊子的楊成風,那女子就是周欣雯,趕車的小夥子就是鐵衣衛的沈躍華。
***看見大正股來了也不喘口氣,說話還怎麼客氣,他知道,就是朝廷的一品、二品大員,大總管見了也只是拱拱手,四品以下的官員他都不正眼看,心中暗暗疑惑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不管是誰,看來這場禍是闖定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上前見禮,還沒等他說話,大總管的大嘴巴就上來了,***一個趔趄就勢跪下。只聽大總管說道:“好你個不長眼的東西,知道這是誰嗎?這是華興莊的新東家,遼王殿下。你倒好,一來就把人給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