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爲什麼要瞞着世人?”
吳柏深知此問題,是一把刀插進了胡亥的要害。於是茫茫跪下提前請罪。
可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也不是虛情假意的微微一笑。只是聽的面前的年輕公子,輕輕嘆氣一聲。
“哎……”
換到胡亥來說,他又何嘗不想把這大殺器交給朝廷,交給自己的老爹?
又何嘗不知道,一旦有日東窗事發,自己又將面對怎樣的險地?
只是,這大殺器既是自己的底牌,又是自己將來最大的依仗。這樣重要的東西,怎麼能交給別人掌管?
不過眼前自己的手下這樣說,也不能糊弄過去。胡亥伸出收,拍了拍人肩膀上的灰。嚴肅且溫和的說道:
“茲事體大,有我親自指掌最好,等有成就了,自會有陛下爲諸位加官進爵。”
有了胡亥的承諾,可是把吳柏激動壞了,連忙單膝改雙膝,對着胡亥叩頭道:“小人感謝堂主提攜之恩!”
胡亥可沒有半點心虛,威火堂的存在,不能只是作爲自己的“黑色產業”……
不過,那都是自己登上皇座之後的事情了。
…………
深夜在威火堂軍工廠轉悠半天,胡亥算是心滿意足的呈上返程的馬車。
經過一期二期三期的招收,在婉兒手下總共有將近500名“特戰隊員”。第一期一百名特種兵的已經交還到蒙恬將軍的帳下,並命名爲“遊擊軍士”。
在龐雜的軍對峙中,他們所完成的任務,不只是戰時作戰。更重要的是將自己所學的技能與理念,帶給一代又一代、一班又一班的秦軍尖兵之中,建立起一支“新軍”。
還是深夜,再從暗道潛回咸陽城裡。回到治工府時,已經深夜。
躺在熟悉的牀上,胡亥睡得竟比往日間在宮內睡得更香……
這般寂靜的夜,有任誰的很香,有任就要徹夜難眠。
扶蘇公子睡下的時間,比起胡亥要早些。
睡前的扶蘇習慣讀書,但今天要閱讀的竹簡繩子突然斷裂,在扶蘇的無奈中,竹簡被趙高用小盤子端回自己的帳篷中,將其穿好,所以扶蘇今夜睡的格外早。
似乎是有意而爲,寒風吹起帳篷一角,吹熄了還在微微閃爍的幾盞燭燈。寒冷驅使下,扶蘇不得已裹緊了自己的厚被子。
漸漸的,一點點冰涼慢慢深入扶蘇的脖頸,那不同於環境的別樣的黑,逐漸在扶蘇身上凝成真實。
一點點……
一點點……
精鋼所作的匕首,似乎已經可以在扶蘇的脖頸之上,留下一條深深、危及生命的傷痕……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應該不會這麼慢動手……”
霎時間,彷彿是扶蘇的聲音,這把作爲扶蘇身邊侍衛潛伏下來的六國刺客勢力猛然一驚!
收刀!四顧!驚恐的目光中,除了黑色的夜和平常擺設,這刺客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當他回頭時,已經有同樣一把精鋼匕首,已經有同一個位置上被架上刀……
只不過攻守易位,他是獵物,之前酣睡的扶蘇,變成獵手……
“您是如何……”
還未一句話完,那人已經不能繼續思考。
收起染血的匕首,扶蘇打算繼續睡覺。不經意間,一股什麼東西燒熟的味道,刺激着胡亥的鼻腔。
不遠處,一片火雨落下,不僅不遠處火光沖天,就連扶蘇自己的帳篷也被不幸波及。
古代的帳篷很容易就被點燃了,霎時間,燒起的煙霧將扶蘇的雙眼薰得通紅,竄鼻的煙氣不斷侵佔着扶蘇的呼吸空間。
這感覺,就好像這漫天火雨,燃起來的不是帳篷;而是扶蘇的自己的身體。
意識朦朧間,他聽到有人高呼:“公子!公子!”
旋即,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提起。此時的他就宛如一隻破爛的木偶,只能靠扶持與幫助才能較爲穩定的靠在或站在那裡。
“救……救人……”
他自聽得出,身旁剛剛高呼他名字的,是自己的侍官趙高。於是纔敢放心的交給他任務:“捉拿……刺客……”
可惜,一隻弩箭暫時打斷了扶蘇的話,狠狠扎進體內的同時,有綻起一朵血花。
瞬間的疼痛感,如一記悶棍,敲在扶蘇頭上。
他旋即不省人事……
…………
“我兒現在怎麼樣?!”秦始皇神色之中那股嚴肅和揪心交雜在一起,珠簾下陰沉不定。
也多虧了趙高這張巧嘴,能把半個月之前的事情說得就好像剛剛發生,讓秦始皇是感同身受、身臨其境……
“現在我兒在哪?可還是在工地上?”秦始皇攥緊拳頭,滔天的怒火和擔憂只想找地方發泄:“還有刺客!刺客可否捉住?留有活口?!”
“回陛下的話,刺客訓練有素,且口中含有毒藥,輕輕一咬便毒性發作!駐守軍士實在是難以留存活口……”趙高忙叩頭道歉道,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廢物!都是廢物!”秦始皇發動“桌面清理大師”技能,將面前的書簡一掃而下,嘩啦啦驚恐殿上衆人若干。
像遇見危險的鴕鳥一般,這些人把頭埋得更低了。
“你說!你們說啊!一羣人連一個公子都護不住!朕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憤怒如火山般噴發,皇帝的怒火,正如熔岩之下,將要吞噬掉不知多少生靈的性命……
“這羣人來路奇怪,功法夜更是奇怪,而且武器、用具精良,不像是平常人或者勢力所能指示的……”
“臣剛好有一刺客武器,還請陛下一閱……”
趙高一揮手,由專門衛士將匕首遞給宦官,再由宦官呈上給秦始皇。
秦始皇抽出匕首一看,漆黑的刀身,將鋒芒遮蓋的一點不漏;那異於其他常見刀型和劍型的武器形狀,這說明這不是一隻常規的六國殘餘或秦國軍隊;
刀身質感和自己把玩的精鋼同樣感覺,應該是精鋼產物……那麼答案就……
精鋼、奇怪的刀具、訓練有素、打法奇特的刺客……
秦始皇的面色逐漸陰沉……
他真的不會嗎?
至於扶蘇,因爲情況緊急(指回咸陽療傷)的事情,始皇帝就沒有追究他擅自離崗的問題。
畢竟事出有因,更有疑雲籠罩心頭。秦始皇手中握着匕首,眉心蹙得越來越緊。
他不會相信,是他搞的鬼;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卻又不得不信。
不過秦始皇明白,他也能一眼看穿。這件事無論是不是真的,那兩人的角力,已經開始。
想到這裡,秦始皇不禁勾脣一笑。作爲宮廷鬥爭得位的皇帝,他很好奇,也很樂於見自己的兩個最心愛的兒子,在這宮廷與政治構架的“鬥獸場”中,好好的、小小的、可控的角力一番。
治理天下的本事,可不是全靠一腔熱血或者是婦人之仁。這大秦千秋萬代的皇朝,一定要交給合格的皇帝……
而合格的皇帝,雙手一般都習慣沾染上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