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三章 大蒐田獵

滄海牽繮,李恪信馬。

神駿的大宛馬來得正是時候,因爲戾馬的坐騎也是大宛馬,這一點,間接證實了貧困地區出鉅富的真理。

李恪雖然不會相馬,也知道自己的馬比戾馬高些,帥些,那一身純白無色的毛皮閃亮,讓戾馬那匹褐色夾雜黑斑的健馬相形見絀。

白馬,銀鎧,錦鞍,紅纓,李恪在高處顧盼生輝,讓同行的戾馬分外感到低人一頭。

他只能像個年輕人似地邀李恪賽馬,妄圖讓馬兒跑起來,以此抵消硬件劣勢,可先後邀了三次,全被李恪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而雙方頭人不起馬速,雙方二百多精銳騎士也只能壓着馬頭,在秦大弩的注目禮下徐徐行遠,趕往獵場。

會獵起于田獵,早在炎黃起就已經是貴人們最喜用,也最正式的交際方式之一,其地位毫不下於飲宴、祭祀。

國之大事,在戎與祀。作爲戎的日常體現,周禮對田獵之事有一整套繁複而周全的禮節制定。

這套禮節,名大蒐(sǒu)禮。

蒐同搜,又同狩,意指田獵是通過搜索和狩獵的手段來達到練兵利戰的目的。

其具體流程可以劃爲兩大塊。

其一名田,包括樹標,列陣,誓師,演武。

其二名獵,士卒要依照場標建造柵欄,圍攏獵場;建造軍寨,樹立帳篷;集兵列陣,號令出營;散兵驅逆,阻獸逃逸;陣前祭祀,大軍誓師;中軍號令,士卒行獵;收穫凱旋,獻禽於主以及夜宴與罰賞。

這當中,田就是陣的意思,因爲上古田陣通義,皆代指軍隊列陣,設置戰場,這也是爲什麼大蒐禮會被稱作田獵的原因。

明晰可辨,在周禮的加持下,田獵的目標早已經不在獵,而在田,也就是通過會獵之事備軍演武,彰表軍威,頗有些後世大閱兵的味道。

這很符合李恪的需求。

所以兩手準備,李恪一面防備着戾馬襲營,一面也令騎卒籌備田獵事宜,只是時間太緊,遊牧也不懂周禮之妙,所以李恪的籌備是高度簡化版的,徹底無視了田,便是獵也只挑了方便易行的幾步。

在庫不齊,這已經足夠拿來唬人了。

朔方部的騎軍以列爲單位四出圍場,前三騎騎術最佳,每隔十步在地上插標樹杆。

後面的騎術差些,追在後頭,把草繩捆在標槍上,用最快的速度圍出十幾頃的廣闊林場,三面合圍,一面留空,那裡是一片無遮無攔的平整草地,位置在大弩的射程之外,正是李恪所選的最終獵場。

晚到一步的牧民們完全不知道這羣秦人在忙活什麼,可是周禮的儀式感深入秦人骨髓,騎卒們忙碌時志氣昂揚,神色肅穆,就連偶爾的呼喝都是古法,一頓一挫,秣馬厲兵,光看就叫人覺得不明覺厲。

牧民們不敢造次,三五成羣地老老實實跟在後頭,等騎卒們拉完了樁繩,也順勢成了秦人的跟班,一道跑回到獵場,老老實實排陣站隊。

於是戾馬的臉更黑了……

今日他打着威脅敲打的念頭來尋李恪,爲了不使誤會,還難得周詳聘了中人。

結果普一照面被李恪連人帶馬串死七人,纔想發飆又被老天爺和大弩聯手憋了回去。

馬,馬不如人,甲,甲不如人,模樣不如人,氣勢不如人,好好的赫遲部精銳健騎纔去林子裡轉了一圈,他居然連手下都被比下去了!

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戾馬出離憤怒,一夾馬腹打到千騎將前頭。

“卡魯魯!你的獵物在哪兒!”

千騎卡魯魯憨實的撓着光頭:“族長,秦人不曉得在幹甚,在林子裡插杆子串繩子。俺沒見過這場面,不敢問,不敢拆,也不敢鑽過去。天曉得秦人是不是要燒林子是吧?要是把俺燒死了咋辦是吧?您說是吧?”

戾馬氣得,揚手一鞭就抽在卡魯魯臉上,金線絞的馬鞭堅實如鐵,當場嗞出一道口子,血花飛濺!

卡魯魯不愧猛將之名,捱了這記吭也不吭,從頭至尾腰板都是筆直。

如此勇猛的表現總算讓戾馬漲了些志氣,他得意洋洋回頭去看李恪,發現李恪根本就沒在看他。

因爲丘壽正在繳令。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駕言徂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小雅.車攻》,以言整備充分,萬事俱備。

李恪鄭重點頭,朗聲以《吉日》回對:“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yōu)鹿麌(yǔ)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

丘壽振奮地抖擻起精神,雙手平舉,重重抱拳:“嗨!”

應諾之畢,他撥馬回頭,一打鞭提起馬速,在飛奔中從騎將手上接過皁旗,高舉着飛奔過肅立的陣列。

“糾糾老秦,嚴於治軍,田同戎事,法不容情!”他扯着嗓子,喊得聲嘶力竭,“兵馬齊入獵場,當奮事,當從令,當勇武,當捨命!禽獸兇厲,不如老秦!禽獸銳敏,不如老秦!”

“凡進有功,退有罰,現申三斬!”

“喝!”

“擅出獵場,斬!”

“斬!”

“不令而退,斬!”

“斬!”

“懼獸失儀,斬!”

“斬!”

“失此三罪,斬!立決!”

“喝!”

“進兵!”長長的尾音,丘壽正行至陣尾,其馬蹄不停,一騎絕塵,五百騎卒呼喝一聲,紛紛撥調馬頭,打馬揚鞭殺入林中,竟全不顧逢林莫入,不避則緩的軍法奧義,直將馬速打到最高!

赫遲部的遊牧們都覺得這些秦人瘋了!

雖說只是草原的疏林,可只要是樹,必定會有枝丫盤根啊!

羣木成林之所放馬飛奔,打個獵而已,至於的嘛……

臉上還掛着血的卡魯魯突着眼睛向戾馬求助,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該陪着秦人去撒瘋,戾馬也不知道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秦不可辱!

他撥馬側過了臉,聲音全無起伏:“埋在地裡的秦人也敢做的事,英勇的月氏人不敢麼?”

卡魯魯明白了,咬牙,夾鞍,座馬長嘶,空踏着馬蹄轉過半圈。

他滿面猙獰地對着自己的牧人高喊:“族長有命,不許勒馬!怯懦的人會被剝奪牛羊,墮作馬奴!入林!入林!入林!”

連喊三聲,卡魯魯打馬穿過陣列,飛奔着衝進疏林,在他的身後,牧民們亂糟糟揚鞭緊隨,狀如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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