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零章 朕允了

bookmark

大朝會,後三天。

孫叔通奪爵,奪職,腰斬棄市,夷其三族,天下儒生噤若寒蟬,安寧得就像無事發生。

身爲始作俑者的李恪私下把這種現象喚作帝制獨裁的體制惡臭。

孫叔通無辜嗎?

在這件事上,誰都明白他沒有謀逆的心思,始皇帝在位時不會有,便是真如他所願,儒家把扶蘇捧上帝位,也不會有。

但爲什麼李恪才影射出聲,朝中百官就急急表態,唯恐慢在別人後頭呢?

因爲挑戰王權這種事情,操弄者的心思從來都是次要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種事情只要做,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在孫叔通這種無權無實,只空有名望的人來說,他的代價就是血脈盡斷,三族皆夷。

四百八十二條性命,始皇帝對全天下意欲挑戰王權的人,作出了最強烈的迴應。

立儲朝辯讓世人重新認識了兩個人物。

扶蘇,至善,迂腐,優柔寡斷,有聖主之姿,卻無明君之才。

李恪,果決,鬼謀,通曉利害,善控人心,其能無愧於當世頂尖的名望,擅機關,擅軍謀,擅學術,如今看來,就連政治,他也半分不遜旁人。

惜哉,天生有墨氏……

人們不由惋惜起立儲朝辯的結局。

縱觀全場,儒家先手落子,氣勢洶洶,即便最後立儲不成,也將攏聚極大的聲望。

而李恪審時度勢,自投險地,最終在幾近絕境之中反敗爲勝,不僅把儒家的算計打得粉碎,還險些把始皇帝對扶蘇的寵信拯救回來。

奈何!

賢有奇謀,主卻不用。

扶蘇最終還是因爲自己的任性犯了始皇帝的忌諱,也令李恪的算計功虧一簣。

這場大爭,儒墨兩家只能說兩敗俱傷。

只有李恪不這麼認爲。

歷史上扶蘇也沒有成爲二世,雖然史書說趙李矯召,葬送秦運,但越是在秦廷生活得久,李恪對這種說法就越是懷疑。

扶蘇至善,法家至強。

從政治論,扶蘇登基後,法家並不會失去在秦的領袖地位,畢竟歷史上可沒有李恪,一盤散沙的墨家根本就沒有資格對法家發出挑戰。

從個人論,李斯從政確實是死板些,與扶蘇的政治理念也不相合,扶蘇登基,他會失去丞相的位置,而新的丞相必定是蒙氏二賢中的一位。

但他卻不會因此失勢,因爲官員的話語權從來都不在官職本位,而在於背後的支撐。

李斯是韓非法系當之無愧的領袖,只要韓非法系的地位不倒,他無論身在何位,依舊不容挑釁,依舊是大秦朝堂的第一重臣。

就如同李恪,哪怕秩級僅八百石,爵僅五大夫,卻不會有人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中層官吏來看,因爲他的話,是墨家的意志!

李斯沒有理由陪着趙高鋌而走險,甚至連趙高也沒有豁出命去力保胡亥登位的理由。

歷史上的扶蘇必定是失寵的,李恪在不鹹山上把扶蘇定爲墨家的合夥人的時候,就沒考慮過這位皇長子能多討始皇帝喜歡,歷史拐回原來的車轍,對墨家而言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檢討得失,李恪覺得自己其實賺了。

他首先贏了威勢。

經營官場全賴威,這一趟踩着孫叔一家的屍體上位,李恪在秦廷的風頭一時無兩。

這三天,他留宿的官舍訪客不絕,連原定的向始皇帝彙報要人的大事都只能一拖再拖。

這些人多是本場與儒家同敗的六國舊臣,李恪身上又有六國遺貴的特殊屬性,這遭經歷並未讓雙方成爲敵人,正相反,他們更親近了。

其次,朝辯調和了墨家與法家的關係。

李恪以非法入秦,從爲官始,和法家,尤其是韓非一系的關係便一直處在緊張狀態。

得益於儒家的大動作,法墨兩家陰差陽錯有了合作,雙方關係由此緩和,大利於李恪接下來的計劃。

至於說徹底得罪儒家……

非儒嘛,這是身爲墨者的本份。

迎來送往整整三日,李恪估摸着,該登門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這才整肅衣容,往章臺謁見始皇。

這場奏對的內容主要是對直道的安排。

李恪計劃明年歲首啓動工程,所以發徭,調兵都得在這一個多月內完成。

登李恪對人手的需求,這個期限對秦廷的行政效率而言寬裕得很,始皇帝當場便應下了。

然後是人手的安排。

直道工程將分作三部七組同時施工,四個道路標段和總指共爲一部,主章令憨夫,總指主營令張遷,舟橋一部,主章令儒,另設大河專辦一部,主章令何玦,主持跨河大橋修建。

李恪希望,總章、總營秩六百石,工程結束後去留自便。

始皇帝知道李恪是不希望墨家精英全數事秦,最終導致他自己無人可用,所以只猶豫了片刻,也答應了。

而在總指揮部的構架上,李恪完全跳出了秦時盛行的一令定決制。

項目總指以李恪爲祭酒,總領全局。

麾下業務一處,負責協調監管三部七組和總指主營的一切事務往來,權責相當於李恪的丞,由墨者何鈺、田橫、應曜三人主持。

採購一處,負責工程原料採買,由墨者程鄭主持。

將作二處,負責機關打造,由墨者公輸嵐、邢三姑主持。

以上三處稱內三處,只向李恪負責,皆不設秩級。

此外,設財務一處,分總指、三部、七組,人員由治粟寺指派,負責財務進出、預算和帳目統計。

保衛一處,分總指、七組,人員由匈奴將軍莫府指派,負責施工安全和人員管理。

以上兩處除了向李恪負責,還要每季向所屬上級報備,移交帳目、軍令備查。

另設監察一處,分總指、三部、七組,人員由御史府指派,負責對各級主事進行監管。

執法一處,分總指、三部、七組,人員由廷尉寺指派,負責轄下執法、宣判事宜。

這二處與上兩處並稱外四處,擁有絕對的獨立性,行事雖需向李恪報備,但只對所屬上級負責。

而且李恪還希望,外四處總指負責的秩級在八百至千兩百石,三部負責在四至六百石,七組負責爲兩百石,保衛一處的要求更高,總指爲校尉,各組爲軍侯,一言以蔽之,李恪只要官階。

這樣的安排讓始皇帝詫異不已,因爲軍方、少府以勳貴和他們的門下爲主,御史、廷尉則是法家的自留地,這兩邊的人進到李恪手下,絕不會盲目地以李恪爲尊。

李恪在自降權威?

始皇帝的第一個反應是李恪在向勳貴和法家示好,可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想。

因爲李恪不是供缺,而是要現成的官員,也就是說,這樣做除了讓兩方插手進直道工程,並不能帶給他們直接的好處,因爲財權,採購,製造,這最大的三塊,李恪從未有撒手的打算。

始皇帝很快便發現了這種結構的好處。

墨、法、勳貴三股勢力交織糾纏,則真正掌控工程的根本不是三家中的任意一家,而是朝廷!

有史以來第一次,他將像掌控大秦的每一個鄉里一樣,事無鉅細地掌握住一項大工程的全貌,而不是僅憑几封奏報,猜測虛實!

始皇帝的眼睛亮了起來:“恪卿,這是你予朕的諫言麼?”

李恪聳了聳肩:“陛下,臣是直道祭酒,只管直道之事,甚苦諫死諫,臣不明白。”

“你很好,真的很好。”始皇帝淡淡地笑,大袖一揮,“卿之所請,朕,允了。”

第七一零章 低調的劉季第七五四章 玉陛第七六二章 武關之四,老羞成怒第二四八章 北地狼嚎第六六九章 始作俑者第七二八章 親征第七六七章 武關之九,大風起兮雲飛揚第二三三章 墨帖再現第三十一章 墨者來訪始皇帝三十五年第一八二章 解帶爲城第一四零章 情濃於血第四九八章 大秦第一個狼人第二九一章 三輪車與藏匿處第七二七章 兩難第一四七章 迎來送往第一百章 葡萄美酒第六五一章 李恪與始皇帝奏對第五四五章 三塊飛地第六九八章 羣雄第三十七章 流水作業第二五四章 秦人卑鄙第五七六章 中場第七四七章 蕭何潁川說張良第四六八章 士爲通錢者死第七五二章 香餑餑第四四五章 娘子,美甚第五七三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六,孝行第三二五章 魏人好臉面第六十五章 上卿蒙毅第一七零章 民夫千五第七十八章 長夜正酣第四二二章 君子陽陽第四六六章 君擇臣,臣擇君第二零四章 獏行出水第四八一章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第一六八章 任其上令第三九七章 三妻四妾第三六七章 竹筋混凝土第三四一章 恪與熊掌不可兼得第六三二章 虛設旗幟第七三三章 死戰之二,北軍威武第五零六章 我要庫不齊第三九零章 劍癡與工癡第四三四章 大荒之中,有山不鹹第六二七章 斬來使,啓戰端第五十一章 出殯進山第七二七章 兩難第八十六章 子貢贖人第七一五章 劍指邯鄲第三六三章 袖子是什麼意思第九十九章 被歧視者第六四六章 韓奇之死第七十章 天使來了第五八五章 五行靈動術之終,朕意坑儒第一五三章 羣情激奮第四六四章 篳路藍縷第二一七章 無法有天第七八六章 澠池會之九,多疑第一三八章 山高路遠第五六九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二,捕牢第七零八章 大秦最後的戰神第四零五章 載人飛行第二一一章 夜市故人第二五三章 四散衝殺第五五零章 李恪就是河間郡第一五一章 姑果之劍第六二一章 名將之姿第一九二章 翠竹仙釀第三一二章 是個仗義的漢子第七一五章 劍指邯鄲第六零七章 山雨欲來第六四零章 匈奴的王劍第六零零章 草原初冬第五二零章 執法處亂象第六九一章 陳勝王第三十五章 轉守爲攻第一二零章 貴賤之別第二五零章 馳援苦酒第六八零章 僭越第二十七章 打草驚蛇第四五零章 一出好戲(國慶七天樂)第七四一章 死戰之十,王令進兵第七三二章 死戰之一,鄙視鏈第六三五章 韓信歸國使咸陽第十五章 強勢闢謠第十七章 老而不死第七十章 天使來了第五三二章 朔方部建制初成第七二一章 修羅第一五九章 樓煩雄城第七八三章 澠池會之六,口舌第四六四章 篳路藍縷第六七零章 師出有名第七五五章 七封秘詔第四一零章 滄海纔是真豪傑第四零零章 蒼居人人會仙法第五七六章 中場第七八六章 澠池會之九,多疑第五五一章 滄海君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