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兒的府裡也派人來過了禮,和阿瑪奶奶商議好了日子,就等着到了日子過門娶親了。
“格格整天都悶悶沉沉的,我看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啊。”徐嬤嬤見我沒了精氣神兒,整日和福伴兒還有唐豆兒唸叨着。
“等嫁過去,也就好了。畢竟日子也總要過下去不是,哪家的姑娘不嫁人呢?再說了,二格格這麼招人喜歡,我想姑爺也會對她好的。”福伴兒說着的這些話,不知道是在安慰徐嬤嬤,還是在安慰着我。亦或是在自我安慰。
“我看夠戧!聽說新姑爺是蒙古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性兒……”徐嬤嬤放下了手中的繡花繃子,那是她爲我大婚繡的鴛鴦戲水的枕頭套。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姑爺肯定會待咱們格格如珍如寶的!咱們格格打小兒就招人喜歡,要是他還挑剔,那就是沒長眼珠子!”我被福伴兒這番義憤填膺的話逗笑了起來,他還是那麼維護我。
眼看着這沒幾天就要到日子了,可是我還是沒有一分要做新嫁娘的自覺,整天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奶奶的屋子裡了。我知道,嫁人後,便不那麼容易回府裡了,所以現在特別膩着奶奶。
她也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由着我,連阿瑪都沒有對我嚷過一句。府裡頭的下人們服侍地也都各外細心,大家都縱容着我,而我即將嫁人,也已經成了事實。
對於自己的婚姻,我全然沒有任何的期待和嚮往,更多的是無奈與反感。
兩個多月前,我看着那一擡擡的聘禮搬進府裡,在阿瑪和奶奶的臉上,我看到了滿意的笑容。下人們也都議論着,對方應該是家境還是不錯的。
清點下來,一共是四十擡。所謂‘擡’,是把禮品分門別類捆在長方形油漆桌上(又稱‘欄杆桌’),披紅掛綠。第一擡循例是置放紫檁三鑲白玉如意一柄,第二擡爲‘通書’、‘禮單’(內寫迎娶吉期吉時和應趨避之事)。後面的爲鈿子珠花,朝珠首串,四季首飾,袍褂衣料,金銀錁子(約一兩重的小元寶),衾料棉花,鵝籠(以鵝代古代之雁,翎染紅色,共四隻鵝,一籠一鵝,二人擡一籠),酒海(酒爲四壇,二人擡一罈,壇體紅漆,上繪藍色龍鳳)。此外,喜字饅頭(一斤重一個,上印紅“囍”字)共四擡,綿羊四隻,羊毛均染紅色。
在完婚的前夕,這邊還要‘過嫁妝’。嫁妝是根據他們那邊準備的新房而備置的。公爺府那邊過禮不久,就特意準備了一套相對獨立的小院兒,在室內粉刷,室外藻繪,讓整個院落煥然一新。府裡給我備的嫁妝足足有一百二十擡,比起大格格來說,要更爲豐盛。我知道,這裡面好多東西,都是奶奶當賣了自己的體己嫁妝爲我準備的。花梨紫檀,紅木螺鈿製作的全堂傢俱,以及古玩陳設,舉如如意、瓶壇、座鐘、盆景等等,包括他們公爺府裡‘放大定’擡到這邊的用品,由府裡兩人執‘吉慶有餘’的徵兆標誌爲前導,熱熱鬧鬧於定婚的頭一天送到新房,並按各類傢俱的所在位置,設擺停當,這叫做‘安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