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兵看了這架勢,嚇得連忙飛跑去通知安排汽車。
趙正南抱着我下樓,快跑向車裡,關上車門後,汽車飛快地在路上奔馳着。
到了醫院以後,趙正南即刻便將我送入了急診室。他將我放在了牀上後,便被隔離在了急診室外。
聞着醫院中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感覺非常噁心,醫生在我身上做着各種的檢查也讓我覺得不舒服。
眼前白茫茫一片,我像是浮在雲上一樣,感覺自己很輕,很輕。耳邊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顯得很空洞。
“玉蓉,玉蓉,我的小福晉……”布日固德向我走過來,他笑看着我。
“卿雲。”我癡癡地伸過手去。
可是他退後了幾分,“玉蓉,等我回來。”
“卿雲,別走,不要走,我害怕……”我拼命向前跑,想要追上他,但是他卻越來越遠,身影越來越淡。
“卿雲……”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的卻是雪白的天花板,一邊支架上吊着玻璃瓶,裡面慢慢滴着藥水。
趙正南神色複雜地看着我,見我醒了過來,他無聲地嘆息了一下,又對我笑了笑,“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頭髮,然後起身打開一邊桌上放着的保溫罐,“來,喝點兒湯吧。”
他倒了一碗出來,用勺子舀起一口,放在脣邊吹了吹,用脣試了試溫度,這才餵給我喝。
我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乾裂的嘴脣喝下了湯後,終於得到了緩解。
趙正南耐心地將一碗湯喂完後,拿了毛巾給我擦了擦臉。
他將我空着的那隻手握在手心裡,“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他輕吻着我的指尖。
我微微點了點頭。
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我這麼認真地注視着他。
心裡很複雜,也許夢中的那一切,是對我的預示,我和布日固德,已經回不去了。
就像是一個夢一樣,我和布日固德在一起的時候,那些事情,都像是在做着一個夢一般。我一直不願意醒過來,太過美好的夢,總是讓人留戀。
夢還在夢裡,人卻已遠離。
“趙正南。”我的聲音嘶啞,幾乎到說不出話的地步。
他握緊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微笑着。
“趙正南,也許,捨棄纔會看透吧,既然已經不能重來,那麼,我決定了……”這句話,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說的斷斷續續。
“也許我可以試着,和你在一起。”說完這句話,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靜謐蔓延,呼吸聲都顯得嘈雜。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久,趙正南的眸中突然綻放出奪目的光彩,他突然低下身,覆在我的雙脣上。這就像是一個烙印一樣,溫溫地緩緩地,滲入了我的心裡。
“我的嘴裡,都是湯的味道。”輕推開他。
“很甜。”他低聲呢喃着,舔了舔嘴脣,“好甜,是你的味道……好甜好甜。”
曾經,也有一個人對我說過:好甜好甜的,是你的味道啊。
兩人的影像交疊,讓我有一刻的恍惚。
最終,我看到的,是面前趙正南那臉上溫和的笑容。
心情放鬆下來以後,人也恢復的很快。一週以後,我便出院了。
可是這次的住院,卻是讓趙正南生了後遺症。他時刻擔心着我的身體,連站着的時間都不能超過十分鐘。每日裡除了他去樓下辦公的時間以外,他時刻都盯着我的舉動,讓我覺得一點兒的自由都沒有了。
玄武樓這邊,大都是在職的軍官出入着大樓。所以我並不能到後面的花園中去散步,連近在咫尺的莫愁湖,都不能過去看看。
“趙正南。”
晚上他都宿在了這邊,開始幾天我也不是很習慣,但是漸漸地,也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何氏那邊壓根兒就沒有管過他,所以他從回來到現在,一直都和我住在一起。
他本靠在牀上看着卷宗,見我喊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
“趙正南!”我提高了聲音,語氣也沒有剛剛那麼柔和了。
“說,什麼事兒。”這次他連頭都沒有擡。
“你看啊,”我扯了扯衣服。
他轉過頭來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怎麼了?衣服又怎麼了?”
“小了!”我指了指肚子。着段時間,他每日裡都逼着我吃各種各樣的補品,而且內院那邊,也是輪番的送了東西過來。就是生怕我底子差,動不動就這兒不舒服,那兒不利索的。結果,就導致了我現在的衣服,全都緊了起來,穿得都有些繃住了。
他‘噗’地一笑,拍了拍腦門兒,“瞧我這段時間都忙糊塗了。”他拉了我坐在他的懷裡,“那改明兒我讓人再給你買一些衣服回來,可不能讓我們家的兩個寶貝兒受了委屈。”
目的沒有達到,或者效果不佳,“我想自己去看!”
他皺了眉頭,“你想要什麼樣的,告訴下人們就成了,用不着自己親自跑一趟。要不咱們就請師傅過來給你訂做,你看怎麼樣?”
我拿了放在牀頭的雜誌去打他,“我要自己去看,都好長時間沒有出過門了,人都要悶死了!”
他輕拍了我的嘴巴,“胡說八道,什麼死啊活啊的。有點兒忌諱好不好?”然後他又摸了摸我的肚子,“你娘胡說呢,你可別聽她的話啊。來,給爹親一個。”說着,他就要過來親我的肚子。
我推開了他,繞到另一邊坐上牀。“要不,你派幾個人跟着我,總成了吧?”
“不成!你這纔剛好點兒,我可不能去冒那個風險。”他脫了鞋子上來,,摸着我已經開始有些顯懷的肚子說:“你可不知道唉,上次你那樣,別說是我了,就我們家那老頭子,都急火火的。嚷嚷着要去醫院看你呢。要不是我攔住,他一準兒就衝進醫院去了。而且啊,肯定會好好的教訓你一頓呢。”
“你別不信。”他伸了個懶腰,又看了看我的肚子,“你看我都快三十歲了,老爺子想抱孫子都想瘋了。現在他好不容易有個指盼,你要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那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大哥不是有兒子了嗎?”我心想,沒那麼誇張吧,趙老爺子也不是第一次當爺爺啊。
“那哪兒能一樣啊,他有兒子也不是我的。”說完,他趴在了我的肚子上,“乖兒子,你說是吧。”
“呸。你怎麼知道是兒子不是女兒?”白了他一眼,他可真自大,這都還沒譜的事兒呢,就整天兒子兒子的叫着。
“我撒的種子,當然清楚得很!”他一臉信心滿滿的模樣,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滾開,你這個流氓,還敢提那事兒!”要不是當初他強要了我,我哪兒至於今天遭這番磨難啊。想想這孩子怎麼來的,我都滿肚子的氣。
他訕訕的笑了笑,也不敢再提當時之‘勇’。
“過來。”趙正南見我不動,爬過來將我攬在懷裡,“想出去溜溜?”
“你當是養的貓兒狗兒呢?還溜溜?”我想掙開他,卻被他攬了更緊,想想都覺得憋屈,“就算是個貓兒狗兒的,那也是得三五不時的牽出去轉轉。你看我,現在天天就待在這樓裡,進進出出都不方便,更別提是到外頭去散散步什麼的了。”
他點了點我的鼻子,“喲,喲,喲,這就哭鼻子了?好好好,是我得錯兒,來,夫君給你賠不是了。等忙完這段兒,我天天陪你出去,怎麼樣?”
“你騙人,你每天都說忙,這都大半個月了,你哪天不忙啊?”扭開臉,我將眼裡噙着的淚花擦掉。
“嘿,說你是個沒良心的,你還真成白眼兒狼了!也不想想,我一去北京半個月,回來後你又出了事兒,我又耽擱一個多星期。那事兒都積壓在那兒,這些日子我是沒日沒夜的處理着,就想着早一日弄完了好多陪陪你。可你倒好,看看你夫君我是日復一日的瘦了下來,你倒是長的白白胖胖,看看,衣服都穿不下了吧。”說着,還一本正經地扯了扯我的衣服。
聽聽,聽聽,這都叫什麼話,敢情都成了我的不是了?
這叫什麼,他顛倒那黑白的本事,可叫一個能幹啊!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他說的那些話。笑的是他明明心裡很快活,卻裝出一副哀怨的樣子來。
他抱着我,低首凝視着,喘息有些不平穩:“我餓了。”
我愣了一下,開始還不懂,晚飯的時候,他不是吃得挺多的嗎?後來猛地察覺到下面緊頂着自己的硬物,一下子明白過來。我羞得擡起手捶打他的胸膛:“你怎麼就想着這個!”
這些天來,他偶爾我對親親抱抱的,也都是顧及了我的身子,僅僅就是點到爲止。
他沙啞地低語:“別動,我就是抱抱你。”聽他這麼說,也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我靜靜地讓他這麼抱着,等他平息了氣息,纔敢略微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