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賜座在清代是很常見的事情,畢竟皇帝也是通情達理的,一場會議好幾個時辰光讓臣子站着,一個是體力吃不消,另一個也不是明君的做派,所以賜座是經常有的事情,
但是太和殿朝會可不一樣,這是帝國規模最高的會議了,爲了顯示其獨特的地位,在這裡可真沒聽說過有賜座的先例,
不過今天不一樣,翁同龢都氣昏過去了,再加上看這個架勢短時間內朝會是開不完的,一些上年紀的老臣已經吃不消了,所以太后的提議在場的人都沒人反對,
不過在分繡墩的的時候卻出了一點差頭,大朝會歷來不賜座,所以太和殿周邊很少有繡墩,而擺放椅子又太佔地方了,結果弄到最後前面品階高的官員都有座了,而後面品級低的官員卻什麼都撈不着,
肖樂天他們也是沒座位的那一批,不過這難不住肖樂天,只見他和一名新軍耳語幾句,很快一羣拎着馬紮的士兵就走了進來,
“坐坐坐……試試新軍的小馬紮,保證比繡墩還舒服啊……來來來,王大人您甭客氣,您拿一個,李大人您也拿一個,張大人您也有……”
一身朝服的滿清官員在太和殿裡坐小馬紮,這是多麼充滿後現代風格的畫滿啊,如果記錄下來留作歷史檔案,肯定讓後世史學家大跌眼鏡的,
坐馬紮的過程中也出現了一些意外,這些摺疊小馬紮都是交叉摺疊最上面只有幾條帆布袋,就是後世軍營裡最常見的樣式,
而滿清官員們顯然是沒有做馬紮的經驗,他們還以爲跟平常一樣需要欠着半拉屁股坐椅子邊呢,在滿清朝臣的規矩裡,皇上賜座你是不能坐滿的,只能小心的坐一個邊以示恭敬,
可是馬紮重心可沒有繡墩和椅子穩定,屁股只沾一邊那不就等着摔跤嗎,只聽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凡是欠着坐半拉屁股的官員全都摔了一個大馬趴,
“哈哈哈哈……”小皇帝實在是忍不住了,坐在龍椅上就笑了起來,他突然發現什麼事情只要沾上了肖樂天,那就會變的特別有樂趣,
慈禧陰沉着臉說道“陛下注意儀表,您是皇上怎能如此放肆不知禮,”一句話罵的同治腦袋低下來了,
慈安擅長打圓場,緊隨其後說道“好了好了,接着往下議吧,今天大事比較多,就不要多費口舌了,剛剛左宗棠還有福慶的提議,大家誰還有反對意見啊,”
皇族早就意見統一了,爲了方便帝國的統治這電報線也得弄起來,所有皇族集體沉默了,地方督撫更是不可能反對,清流現在也啞火了,帝國兩條電報線的議題就這麼闖關通過了,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了,那就讓皇上用寶吧,北京至西安,北京至上海兩條電報線由總理洋務大臣福慶負責,朝廷撥款二十萬兩,其餘資金缺口可由民間籌集……三年,哀家只給你三年,福慶你可敢下軍令狀,”
“微臣敢,三年必成,”福慶拍着胸脯坐下來保證,
“好了,下面誰還有事情要奏啊,”慈安免得夜長夢多趕緊通過啓動下一條,
這時候肖樂天突然站了出來“外臣有事啓奏……塘沽特區經過兩年多的建設已經初具規模了,現在微臣請朝廷准許擴大特區範圍……並請減免十年關稅,十年後外臣還朝廷一個繁榮的工業特區……”
肖樂天摺子裡所說的特區擴大計劃,其實就是在朝廷上走一個過場,所有人都已經知道皇族和肖樂天已經秘密做出了交易,今天這就是來走個過場罷了,
那肖樂天乘着戰勝梅勒的兵威,大肆擴大特區的規模,不僅是塘沽被他圈走了,甚至他的黑手都伸到了北面的寧河,足足兩縣之地已經被他囊獲其中,
肖樂天的目的就是北面的開平、灤州兩地,衝的就是那裡豐富的煤鐵資源,現在樂天洋行已經在曹妃甸海口修建碼頭,很快開平、灤州的煤炭和鐵礦石就能通過海運直接輸送到塘沽了,
現在肖樂天已經派遣新軍實際封鎖了他想要的區域,現在就差朝廷走一個過場了,
既然是以前就談好的條件,兩宮太后和皇族王爺們只好捏着鼻子認賬,塘沽特區面積擴大十倍,至此改爲十年期的租界,由琉球丞相肖樂天簽字承租,
不僅如此朝廷還允許特區在開平、灤州兩地成立礦物局,地方官府不得干涉,這也變相承認了肖樂天的特權地位,
肖樂天不是英國人,他的租界和香港不一樣,塘沽地區的官吏層依然由朝廷指派,清朝的大義名分是不會動搖的,
肖樂天拿走裡子,朝廷保住了面子,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清流們也不敢過多的饒舌,畢竟人家新軍已經實際的控制了那片土地,
投桃報李,肖樂天也是知道感恩的,當特區轉化成租界的旨意下達後,肖樂天立刻又上了一本,
“外臣聽聞東太后想要在景山頤養天年,而景山宮殿年久失修早已不和太后的身份了,特此外臣奉上鷹洋一百萬枚,爲太后修葺宮殿、栽花種草,請太后笑納,”
轟的一聲,大殿內炸開了鍋,肖樂天送錢是小事,甭管一百萬還是二百萬都不重要,關鍵的是東太后想幹什麼,堂堂太后不住紫禁城了,去住景山,這是要分裂朝廷的前奏嗎,
翁同龢給他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那羣翰林們跟打了雞血一樣出班勸阻,
“不可啊,太后絕對不可,景山只不過是皇家偶爾遊玩的花園罷了,說到底就是御花園的一個延伸,平日裡轉一轉倒是沒什麼,可是常住就不和禮法了,”
“太后三思啊,如果太后離開大內,只能讓朝野懷疑兩宮太后之間產生了隔閡,那時候民心就會不穩的,”
“沒錯啊,尤其是景山本來就是崇禎殞命之地,此地不祥啊……”
聽着清流們的阻攔,慈安臉色陰沉了起來,自己被慈禧栽贓陷害你們清流在幹什麼,自己被圍困在景山上連口茶都喝不上,你們清流又在幹什麼,現在哀家想出去躲個清閒你們卻跳出來指手畫腳了,
好好好,真是哀家的好臣子啊,你們等着吧,想到這裡慈安扭頭衝慈禧一笑“妹妹啊,看來朝臣們都不願意讓姐姐出去躲個清閒啊,你看這事怎麼辦呢,”
慈禧一聽話茬不善趕緊提慈安當雷“這是怎麼話說得,姐姐想住在景山上,必定是喜歡景山上登高望遠的美景,還有北海碧波盪漾的敞亮,只要姐姐心情好了,就是妹妹的福分了,”
“妹妹這裡還有二十萬兩的私房錢,送給姐姐也算妹妹的一片孝心了……“
慈禧心裡這個罵啊,但是苦水還必須往肚子裡面咽,經過了這次宮變的慈安已經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再也不是以前的謙謙君子樣了,那時候的她可沒有這麼錙銖必較,
如果慈禧不答應慈安的條件,那麼慈安就不會接受這次宮變的理由,那她就要徹查到底,哪怕分裂朝堂也要拿下慈禧,
手裡有新軍的支持,有滿清維新派的勢力,還有湘軍集團的暗中鼓勵,慈安現在手中的實力已經遠遠大於慈禧了,就看慈禧手裡那點兵,已經讓肖樂天把精銳殺乾淨了,剩下的也都變成了民工,
不得不低頭啊,慈安能把罪過定在安德海和霧姐身上,已經是爲了大局法外開恩了,如果慈安這樣都不知進退,那麼她也不會在真實的歷史上把持朝政到死了,
翁同龢他們心中涌起一陣陣挫敗感,大朝會到現在居然一次勝利都沒有,好像羣臣都已經拋棄了他們一樣,以往的那些盟友們一個個眼神閃爍不敢看他的眼睛,翁同龢知道他們以及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清流根本就猜不到肖樂天在這段日子裡秘密進行了多少串聯,花出去的錢跟淌海水一樣都數不清了,龍鬚溝裡的房產半賣半送再加上入股,已經打造成了一個很強大的商業帝國,在樂天洋行的運作下,第一筆紅利都已經分下去了,
王公貴胄、漢臣大員們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只要肖樂天不造反,只要大義名分沒有丟,大家就被子矇頭睡覺吧,
只有清流自己蹦躂是不行的,太后移宮最終還是在大多數朝臣的恭賀聲中通過了,翁同龢氣的腦袋一個勁的發暈,
“要輸了嗎,怎麼會一場都贏不了,真的要輸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恭親王提議朝廷訓練自己的西式軍隊,和沒什麼好議論的,就衝新年在太和殿演武的戰鬥力,滿人自己的西式軍隊就得練,
隨後還有上海特區、廣州特區追加投資的奏摺,也都得到了朝廷的一致認可,看來肖樂天的異軍突起,真的是震懾了很多官員,
時間已經接近正午了,飢腸轆轆的官員們掐着時間感覺朝會到現在也就差不多了,估計一會就會散朝讓大家去吃飯了,
該提的議題也差不多了,人們都在盼着最後一個提議拿出來,那就是肖樂天的新軍到底何時退出京城,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慶親王奕劻作爲皇族的大炮終於開口了“啓稟陛下、太后,琉球丞相肖樂天的新軍已經滯留京師數月了,不知道朝廷準備什麼時候讓新軍退兵呢,藩國的兵接管大清的城防,這真的是不和規矩啊,”
“就算是事急從權,也總得有個頭啊,”
慶親王一言既出,整個大殿內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