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宗棠的眼裡,打新疆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兒,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沒有五年的經營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資金缺口太大那麼恐怕十年也未必能打下來!
而肖樂天這個陽謀奪新疆的計劃,在十年間就是一個不停投資不停賠錢的買賣!
打仗勝利了之後呢?把新疆建設的能源源不斷賺錢了,那又得多長時間?修一條鐵路得多久?開那麼多礦山,修建農莊,建設工廠……這麼多事情十年能不能幹完?
二十年……不不不……怎麼也得三十年了!
三十年後纔是肖樂天收網的時候,老天啊這個人怎麼有這麼大的耐力,怎麼敢做如此長線的投資?
真不怕那麼多錢打水漂嗎?
可是我這心裡怎麼隱隱的總希望他贏呢?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能再活三十年嗎?我真的要連死後的事情都給滿人計劃好了?
我都躺在墳地裡了還要考慮給這個朝廷盡忠嗎?
隱龍論啊,隱龍論!曾大帥啊,您怎麼就跟肖樂天掏心掏肺的交了底兒呢?他真的是咱們這一類人嗎?
不敢信啊,這傢伙跟洋鬼子走的那麼近,跟咱們這些讀聖賢書的人走的那麼遠……真的是一種人嗎?
可是眼下的局怎麼破?滿人是鐵了心就給200萬了,多一個銀子渣都不給,這就是放手讓我們漢人自己玩去啊。
能打你就打,打不下來那就丟,反正在他們的眼裡新疆也不過就是沒有賦稅的蠻荒之地!
指望各行省協餉?他們都一個個窮的叮噹響了,那點錢都不夠自己貪污的,還能協多少呢?
眼下金錢這個局,也只有洋人和肖樂天能破了,難道丟開肖樂天去找洋鬼子?
呸……那幫紅毛鬼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
尚泰王看出了左宗棠心中的糾結,低聲嘆息道“大帥啊!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
“可是眼下這個局面你不依賴肖樂天還能依賴誰?朝廷不會再給錢了,我跟您透漏一個消息吧!”
“恭親王奕?三個月前又向英國下了一百萬兩的軍火訂單,有重機槍、野戰炮……都是眼前世界最先進的!”
“朝廷的錢以後就別想了,人家滿人要留着練兵,練新軍啊!”
“左大帥……其實您真的應該見一見肖樂天,和他親自談一談,估計能打消掉您很多的顧慮……元首太不一樣了,他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當年他來琉球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爲他最後是要篡奪我的王位的,所有人都認爲他就是曹操!”
“可是最後結果如何?我依然是那個琉球王,而他也不過就是從丞相變成了首相而已!”
“甚至他還用憲法的形式規定了華族的根本政治結構,他甚至立法約束自己不可以稱帝!”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往上再走一步,那個人好像天生就噁心討厭那個位子一樣……”
“他是真心想爲這個民族好啊!這樣的人,恐怕五百年也不會出現一個……”
左宗棠的目光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堅定了,范進二人知道大帥其實已經動心,只不過是最後的哪一點矜持讓他無法開口。
范進輕輕咳嗦了一聲“那個……其實左大帥沒有必要這麼牴觸華族……我跟您說句實話吧!這個投資銀行一旦成立,恐怕曾大帥在裡面也得是大股東哦!”
嘶……左宗棠倒吸一口冷氣,這句話可算是將軍了!
“你們……你們拿着這個計劃去見大帥了?”
“嗨……我的左帥啊,您這消息也太閉塞了……其實我們華族的那些個產業裡,哪一個沒有湘軍的股份?”
“湘軍五十萬,朝廷一共給多少錢糧每年?湘軍自籌的錢糧又有多少?”
“恕我直言,要是這些年沒有我們華族鞍前馬後的去經營,要不是曾大帥和九帥把大量的資金入股我華族的生意……”
“呵呵……您的兄弟還想吃肉喝酒?天天喝雜合面粥去吧!”
左宗棠聽完這一番話整個人就跟抽掉了骨頭一樣,軟在了椅子上心跳的發慌!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敬仰的曾國藩,其實早就和肖樂天有了密切的往來,說到底除了沒造反之外,犯禁的事情乾的多了。
保定府,直隸總督府內,曾國藩也在差人收拾行囊準備去四九城過冬了!
他已經老態龍鍾走路都很艱難了,身邊兩個老兵仔細的攙扶着“大帥……四九城要不就別去了……”
“呵呵……我不去?我不去那幫人還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呢?”
“我得給左季高撐着點啊……還有那個東海的孫猴子,他不回來我怎麼敢歇着啊!”
“我沒有幾天好活着了……死之前再給咱們天下的漢人攢點家業啊!我得給他們再鋪一點路……”
咳咳咳……曾國藩突然劇烈的咳嗦了起來,兩名老兵趕緊摻着大帥進屋子。
“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也到頭了……薪火相傳啊……我們得給後來人鋪路……就這麼……就這麼一代一代的鋪下去……”
“總能突圍而出的……這個天下早晚還得回咱們手裡……哈哈哈……肖樂天在歐羅巴打勝仗了……爽快啊!”
“不管怎麼着……咱們新的國……疆域怎麼也得……也得比大明朝更廣闊吧?你們說是不是……”
兩名老兵眼淚嘩啦啦的流,他們扶着大帥靠着牀榻躺着,嘴裡還一個勁的說“一定會的……咱們漢家未來的江山,一定比大明朝要大的多得多啊……”
“大帥您多躺一會,多躺一會啊……”
“媽的,幹了!”左宗棠好像冥冥中聽到了曾國藩的囑託,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敢給我錢,我就要,你有股份我也可以給當兵的分!我爲了西域這塊土,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但是我到現在還是不相信,你肖樂天真有這麼大的財力?”
“三千五百萬兩白銀的缺口,我就納悶了一個破股市就能解決了?不打消我這最後的一點顧慮,我是不敢輕易出兵的!”
“我得爲兄弟們的命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