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皮埃爾從肖樂天的車廂內走出之後,他兩腿飄飄就好像走在雲端一樣,剛剛元首的一番話對他心靈的震撼之大是無法形容的。
這個世界很少有人有這樣高屋建瓴的視角,哪怕是倫敦的大鬍子,他的思想體系也是在逐漸成熟的過程之中,還遠沒有定型。
所以說肖樂天的這番對社會的拆解理念還有矛盾法則,對此時的人類來說,完全是核武器一樣的絕殺。
皮埃爾心中再也無惑,心中最後一點疙瘩也算是解開了,肖樂天給了他一種遠超民族主義的更層次的心理體驗。
此刻法蘭西工人階級的苦難已經烙印在他的心中,而改變這一切則成爲他的理想,他再也不是那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了。
回望車廂中昏暗的燈光,他知道肖樂天一定還沒有睡“元首……您放心吧,我會用一生來輔佐您,從此之後心中再無疑惑!”
說完,皮埃爾大步流星的走回到自己的車廂。
巴伐利亞的刺殺事件,是1870年僅次於普法戰爭的最大新聞,肖樂天死而復生的消息居然比他遇刺的消息還要勁爆。
當肖樂天平安的消息傳到漢堡的時候,英國戰列艦大力士號正準備停泊在漢堡碼頭,大清國的皇帝同治帝陛下,在十六條英國戰艦的保護下終於‘逃出’了倫敦,來到了大戰前夕的普魯士。
卡爾親王還有一衆帝國高官們在碼頭等候,普魯士拿出了比倫敦更盛大的歡迎儀式來迎接同治帝。
柏林街頭足有超過十萬的民衆在等候同治帝的到來,鮮花、綵帶、音樂、軍列隊……鋪陳在整條大街上。
可是這場歡迎儀式因爲缺少了華族的存在,而顯得有些不盡如人意,再加上肖樂天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歐洲,漢堡人對肖樂天的感情是非常深的,此刻這些歡迎的人羣,一個個表情複雜的很。
氣氛十分的壓抑,所有的歡快樂曲聽在人們耳畔,都有了幾分悲涼!
載淳感受到了這一切,他見到卡爾親王后的第一句話不是外交寒暄,而是直奔主題。
“我的師傅在哪裡?告訴我,報紙上的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老天啊!你們爲什麼不回答我?難道我的師傅真的遇刺了?”
“告訴我師傅在哪裡……我……我要給師傅守靈,我要給師傅戴孝!”
卡爾親王看着情緒激動的同治帝,面露尷尬的說道“陛下,請您不要激動,這件事說來話長,不是在碼頭上就能說清楚的!”
“今天您現在漢堡的行宮休息一晚,明天咱們一同去柏林……”
“夠了,我現在腦子裡只有師傅的音容笑貌,其他的事情我都顧不得了,我得看見我師傅的屍首啊……”說到這裡載淳眼眶一紅,眼淚都掉了下來。
卡爾親王也分不清同治帝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只能陪着小皇帝長嘆一聲“陛下您先不要悲傷,我想最新的消息也就快要到了……”
正說到這裡,突然長街的盡頭出現了一陣的騷亂,十多萬民衆所組成的人衚衕的盡頭,古怪的聲音正如海潮一樣拍打而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歡迎會場的人們不由自主的問道。
突然間,在靠近歡迎會場最近的一座房屋樓頂上,閃出了一名報童的身影“號外!號外!東方元首奇蹟般的死而復生了!”
“東方元首沒有死,元首施展妙計剷除了巴伐利亞最大的法國間諜網!”
“號外!號外……”
嘩啦啦一把號外傳單如花蝴蝶一樣從天而降,人們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迅速躁動了起來,他們跳着腳的去搶天空中的傳單,一個個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上帝啊!奇蹟出現了!”
“萬歲!元首沒有死!萬歲……”
這下氣氛直接逆轉,從剛剛的壓抑直接上升到了全城狂歡!人們喊着萬歲的吼聲,相互擁抱,氣氛炙熱到不可思議。
載淳這下可尷尬了,剛剛醞釀好的情緒此刻還得重新醞釀,眼淚剛憋出來,現在又得憋回去。
他捏着一份傳單,臉上表情如同便秘一樣轉變了三秒,最後趕緊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朕就說了,師傅吉星高照不會出事兒的!”
“你們這些狗奴才,誰之前說師傅死了的?自己下去掌嘴去……”
卡爾親王焉能看不透這點小伎倆,但是看破不能說破,他笑着圓了幾句場,然後陪同同治帝在禮炮聲中,走上了敞篷馬車一起接受全城民衆的歡呼。
鮮花從大街兩端的樓房上撒下來,形成了漫天的花瓣雨,道路兩旁的民衆喊着萬歲的吼聲,向同治帝揮舞手臂。
每隔一百米都有一個小型的樂隊在不停的重複演奏歡迎樂曲,彪悍的普魯士騎兵護衛着馬車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載淳笑着向人羣揮手致意,他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硬了。
“真沒想到,他居然沒有死……這命也太硬了吧?就連法國皇帝都克他不死!這樣的人,我以後怎麼對付?”
“還有這些愚蠢的民衆,剛剛歡迎我的時候,一個個有氣無力的,現在居然馬上就笑逐顏開了!難道我這名皇帝還不如一個元首嗎?”
同治帝絕對有點精神分裂的前兆,之前他對師傅死訊的悲傷那是真的發自肺腑,他曾經整夜的流眼淚懷念和師傅相處的日日夜夜。
可是今天當他看見眼前的一切之後,情緒逆轉之快實在讓人無法想象。
此刻的同治帝,心中充滿了怨恨,他怨恨肖樂天搶走了屬於他的榮耀,更怨恨師傅的命怎麼就這麼硬!
中國古人都是很相信命運風水之類的,肖樂天命硬的臉拿破崙三世都克不死,那麼載淳可就得琢磨琢磨了。
自己是不是也能剋死師傅呢?
“該死的,要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繼續留在倫敦,好好跟英國人談一談條件呢!”
“來到普魯士,又得在肖樂天的光環下苦熬,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可是他心裡罵一罵,臉上卻一點都不能體現出來,他反而需要更熱情的迴應普魯士人民。
“親王殿下,不知道我的師傅現在在什麼地方,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許久沒有給師傅請安了,我這個做徒弟的實在是不孝啊!”
卡爾親王微微一笑“到了柏林您就能看見了……不過現在元首正在處理對法作戰的一系列事宜,恐怕您的各項歡迎儀式,他只能參加一小部分了!”
“哎呦……那是應該的,國事爲重啊!國事爲重!不知道……不知道,對法作戰的時間究竟定好了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