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起牀了,公主,快起牀了,已經到吃中飯的時間了。”正熟睡呢,回暖就一個勁兒的搖着我,非把我搖醒不可。
我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睛,看着她問,“什麼時辰了?”
“都已經午時了,該吃中膳了,你早膳都沒吃呢,該餓了。”
“哦。”我點點頭,“讓我再睡一會兒,再睡半個時辰你叫我。”我翻身面朝裡面繼續睡。這些日子沒人管我,我早起又沒事兒做,也不用給人請安,慢慢地也就越來越賴了,起牀也越來越遲,幾乎都是睡到自然醒,很少有吃早膳的。再加上現在是大冬天的,外面大雪繽紛,被窩裡更是暖和不想起來。昨天又是元宵節,皇宮裡面舉行吃元宵、賞花燈、舞龍、舞獅子什麼的,倒是有趣,我和洛溪還有洛萱幾乎玩瘋了,從這裡跑到那裡的,又是看花燈,又是猜燈謎,又是打雪仗的,自從進宮來還從沒有昨天那麼高興呢,昨天玩了一天,也累了,所以今天起得更加遲了。
回暖拽着我的被子,“不行,公主,你忘記了,你昨天答應洛溪和洛萱公主今天要去堆雪人的,她們可能一會兒就過來了,你怎麼還能睡呢,快起來吧,還得梳妝打扮,吃些東西呢。”
“小管家婆!你真麻煩。”我嘴裡抱怨着,可身體還是翻身坐了起來,背脊離開了溫暖的被窩,頓時一冷,我打了一個哆嗦,雖然我愛極了雪花,可是卻不喜歡這樣的嚴寒。
現在已經是正月十六了,我也已經在這個皇宮裡住了半年時間了。
半年,芷好漫長呀。
我忍受了一下剛起牀的冷空氣,穿起厚重的衣服就那麼披散着頭髮跑到門外看了看,依舊是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景緻,地上的雪積得都有好幾丈那麼深了。
這雪已經下了兩個月了,現在春節都已經過了,卻依舊不見停,這大概是我來到大清下得最大也是最長的一場雪了。
“公主,進去吧,千萬別凍着了。”回暖拿了一件披風來給我披上。
我返回了屋裡去,看到屋子裡到處都是紅色,那樣的喜慶,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這些紅都是因爲過年,康熙派人每個宮裡都發了一些紅色的橫幅呀,貼畫呀、剪紙呀、福字呀什麼的,當然還有昨天我們去賞花燈時帶回來的好多好多好看的花燈。
看着那花燈,突然又想到了他。
自從上次太后的壽辰至今,都已經兩三個月了,我就僅僅見過他兩次,一次是除夕之夜,宮裡祭祀神佛,所有的人必須去,康熙也命人來通知我必須參加,我這纔去,當時人山人海的,我只是遠遠地看到了他。
還有一次就是昨天的元宵節,洛萱好不容易被我和洛溪說動,我們跑去賞燈花,猜燈謎,正欣賞花燈的時候,他和四阿哥走過來了,洛溪便硬是拉着他與我們一起賞。雖然他只是和他的兩個妹妹有說有笑的,壓根就沒正眼看我一眼,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只是可惜沒一會兒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過來了,他便甩袖走了,接着其他五個人也相約去別的地方逛去了,就我和洛溪、洛萱在那兒繼續玩。
回暖候我梳洗罷,我在桌子邊坐了下來,又是這麼多菜,有:粉蒸肉,龍宮獻寶滿人間,槐葉冷淘,燕窩疆字口蘑鴨湯、乾貝珍珠片,四物湯,陽春白雪糕,杞芽臘炒煎蛋盞,香菇糯米雞肉卷,鮮辣醬汁浸拌雜菜,濃湯鮮蝦煮津白,超級養眼金沙玉米,茄汁豆煮大連鮑,荷香糯米雞,茉莉花炒蛋。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些自己喜歡的放到碗裡,一次性就夾夠了,剩下的也不動,只是吃自己碗裡的,等我吃完,也差不多飽了,這才起身,兩個宮女和兩個太監伺候我漱了口,我便吩咐她們坐下把剩下的飯菜吃完,我則坐到裡屋去看書去。實在沒事幹,只能隨便找了一本《漢書》看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覺得時間也不早了,怎麼洛溪和洛萱還不來,我便吩咐一個太監去慈寧宮看看,結果那太監匆匆忙忙地跑回來向我稟報,“不好了,公主,翁牛特蒙古來向皇上求婚,說要娶洛溪公主,皇上已經答應了。”
我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翁牛特蒙古要娶洛溪公主,洛溪公主正在慈寧宮哭得傷心欲絕呢。”
我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怎麼翁牛特大雪天的來求婚呢?這下洛溪不要哭死纔怪呢。前些日子我才知道,洛溪之所以沒時間經常來找我玩,是因爲她看上了此時正值三十歲的張廷玉,每天跑去找他去了。
當時我還在想,洛溪總有一天是要出嫁蒙古的,還勸她忘了這段情,可是她卻滿不在乎地告訴我說康熙已經答應她了,未來絕不讓她出嫁蒙古,絕對會把她留在京城,留在身邊。
可是現在呢?
暈頭漲腦的趕到慈寧宮,纔到殿門外就聽到洛溪大聲的哭鬧,“不,我不嫁,我不嫁,皇阿瑪,你不是答應我說等冰雪融化了之後就讓我和張廷玉成親嗎?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威儀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是,朕是答應過你,可是此一時彼一時,朕答應你的時候翁牛特還沒有來求親呢。”
康熙也在?我只好站在大堂外等候,聽着他們的談話。
又是洛溪的哭鬧,“爲什麼翁牛特一來求親你就要妥協了呢?你不是大清的皇帝嗎?你一句話不就回了他嗎?”
“是,朕是大清的皇帝,正是因爲這樣朕才更要爲朕的大清着想,更要忍痛割愛。別說是你,哪怕是要朕付出生命,朕也必須捨得。因爲大清是朕的,朕也是大清的。你也一樣,你也是大清的。身爲大清的人,無論是哪一個人,都必須爲了大清浴血奮戰,捨去生命。何況你還是大清的公主,身爲公主,更要爲大清犧牲,更要在必要的時候走草原,入荒漠,遠嫁異族他鄉。”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害得洛溪都無話可駁,只是抽噎着看着他。
“洛溪公主,你好好想想朕的話,想好之後就不要再哭鬧傷心了,傷心也沒有,因爲朕已經答應他了。再過一個半月之後翁牛特就會來迎親,你好好準備準備。今生就當朕對不起你吧。”說完康熙就走了出來。
我心一緊,想躲開,卻又擔心被發現後更糟糕,只好乖乖站着,看到康熙跨出門之後仰着頭深深吐出一口氣來,很痛心不捨的樣子,沒一會兒他便低下頭,看到了我,我忙福下身去,“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是薰齊兒呀,起來吧。”他的聲音突然有些無力。
“謝皇阿瑪。”我站直了身子。
他走了過來停在我面前,“薰齊兒呀,你也是公主,幫朕好好勸勸她,和她講講道理。”
“是,兒臣遵旨。”
他嘆口氣,拍拍我的肩,走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見他走遠,忙福身道,“兒臣恭送皇阿瑪。”說完起身,捂着肩膀,這康熙的手勁真大,差點兒拍得我站不穩,不過難得見他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
我走進大堂,洛溪正趴在太后懷裡,哭得肝腸寸斷,就只是重複那幾句話,“我不嫁,我不要嫁,我死也不嫁……”
沒一會兒胤祥也來了,不停勸着,“別哭別哭,哥哥幫你再想想辦法,嗯?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