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下來陪我走走?”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轉頭問我。
我只能點點頭,“好啊。”
他走過來抱我下馬。下了馬之後卻牽起我的手不放,一直拉着我往前走,一手拉馬,一手牽我。
我無語,使勁掙了掙,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一直牽着我,一直走一直走。
我有些尷尬,他不說話,我也只好不說話,心裡卻在想,這麼走下去,何時是一個頭呀。要是被姐姐看到了,我絕對完蛋了。
我嘆口氣,停下腳步,“姐夫,我該回去了。”
他也停下腳步,轉身面對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薰齊兒,我捨不得你。”
我僵直身體,躲開,轉身要走。
他卻猛然伸手把我擁進懷裡,我身體一僵,想掙扎,他卻說,“別動。”
“姐夫,皇上還在等我,我得回去覆命。”
“以後不許叫我姐夫。”
“……我知道了,我該回去了,皇上還在等我。”
“薰齊兒,你抗拒了我這麼多年,能不能這一次不要那麼抗拒,你馬上就要出嫁蒙古了,或許你這一走,我們永遠不能再見。就這一次,就這一次你放縱一下自己,也放縱一下我,讓我能靜靜抱着你好不好?”
看着那雙有些眼睛黝黑如墨,深不見底,裡面濃濃的柔情一片,還有一絲絲傷痛和不捨,我心一顫,猶豫了一陣子,卻還是慢慢放鬆了力道,停止了掙扎。算了,就當是給他的一絲絲補償和歉疚吧。
他重新把我抱進懷裡,緊緊摟着,我靠在他懷裡,卻感覺心裡一片沉重。
其實他的心意,我懂,早在三年前就懂了,那時我住在他府上,偶爾不經意回眸,發現他正在看我,每當這時我總是怔住,有些手慌腳亂,可是他卻只是對我淺淺一笑,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開頭,如果姐姐在場,他又會和姐姐說笑去了,而且他對姐姐很溫柔很體貼很關懷,到讓我覺得一切是錯覺,或許是自己自作多情,庸人自擾,或許他是真的把我當成妹妹看。
直到那次被十三氣得離開了他的宮殿,正生氣,他走了過來,伸手抓住我的手,帶我去見了他額娘,還帶我在街上亂逛,買了一車子東西,當時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我內心深處就肯定了一件事,卻把這個肯定深埋在心底,從不敢去觸摸,更不敢多想。
所以在杭州的三年,他寄給我的東西和寫的信比姐姐多出兩三倍,我每次都回了姐姐的信,卻從來不敢給他回一封,即使他的信都是關懷的信,無關風月。我寄給他們的東西去也是讓人送到姐姐手裡,無論是一些絲織首飾,還是特產收藏,或是茶葉和酒。
從杭州回京城,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姐姐打了我一個耳光之後,當時撞進他懷裡,看到他看我更加炙熱的眼神,我更加驚慌無措,不敢多想,依舊假裝看不見。就那麼假裝下去,就連在香山碧雲寺遭到刺殺後,我也只敢想到他就到此爲止,再也不敢深入地想下去。
我以爲我可以一直假裝看不見,可是他此刻那麼明顯的表示,要我如何假裝下去,如何狠狠推開他。
我躺在他懷裡,他懷裡很暖,我卻感覺一片冰涼。
“薰齊兒,你說要是時間能在這一刻靜止該多好。要是時間靜止了,那我就可以一直這麼抱着你,知道天荒地老。”
我不知道說什麼。
他也不再說話了,只是抱着我,越抱越緊。
我在他懷裡忐忑不安,看了看四周,還好蒼茫的大地上除了我和他,就再空無一人了,這要是被人看到了,被康熙,或者姐姐,或者是胤祥知道了,那我還不完蛋了。
唉!
不行,我不能再和他這樣下去,我們這樣擁抱已經夠久了,也該回去了。
我擡頭看着他,“我們該回去了,萬一皇上問起來,我不好交代。”
他低頭看着我,隨後迅速在我額頭落在一吻,放開了我,心情大好,“看你這麼心急,好吧,我們走吧。”他牽過馬匹,把我抱上馬背,隨後他也上來了,與我共乘一騎,坐在我後面抱着我,駕馬往回走,可他的馬速很慢很慢。
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雖然說在廣闊的雪地裡同人共乘一騎,策馬緩行是一種享受,可是對象是他,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只能彆扭地坐在他前面,任由他抱着我,呼吸就在頭頂。我就是不說話。
突然看到前面的突然出現了一匹馬,駕馬的是一名女子,她向四處張望了一圈,隨後看到我們,她駕馬奔來。
越走越靜,終於看清了她的容貌,我臉一白,是姐姐。
明顯,她也看清了我們,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即使她穿着厚重的衣服,披着披風,我依舊可以看到她胸脯上下起伏甚重,顯然是在強壓怒火,臉上的氣憤程度卻是十分明顯的,拳頭緊緊握着。
我有些手足無措,更多的是無奈,怎麼這麼倒黴,居然會被她看到。
我手向後拉了拉八阿哥的衣角,向他無聲求助。
他安慰,“沒事,一切有我。”
終於,兩匹馬面對面湊在了一起,姐姐一臉憤恨,“愛新覺羅胤禩,你剛纔說有事,原來就是這事兒?你居然跑到這裡來私會即將出嫁的公主,你就不怕皇阿瑪知道。”
八阿哥冷冷看她一眼,“我並沒有對她怎麼着,皇阿瑪知道又如何?”
“居然你不能對她怎麼着,那你見她如何?她是馬上要出嫁的公主,你又碰她不得,她的心又不在你身上,你不覺得面對她時,是一種悲哀和痛苦嗎?”
八阿哥冷冷一笑,“那你不覺得面對我時,也是一種悲哀和痛苦嗎?”
姐姐臉色一變,“你……”
八阿哥貌似無動於衷,一片冷漠,“所以我勸你,以後還是少了見我爲妙。”說完調轉馬頭,走了。
我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有些歉疚,轉回頭看了看姐姐,卻對上她陰騖可怕的眼神。
我打了一個寒蟬,立馬轉回頭來,我知道自己這次又惹事了,於是對身後的人多了一絲厭恨,都怪他,他今天爲什麼要沒事來找我,如果不是他,或許就少了很多事情。
我氣他,所以剛剛找到了那些伺候我學騎馬的太監之後,我立馬下了馬,再不理八阿哥,徑直地去向康熙交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