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已經不在京城了,微月不願意和索綽羅家的人再起什麼衝突,且這裡是在殿堂中,來往的人不少,她不想讓別人看戲,便想裝作沒看到沒聽到,挽着白馥書的胳膊徑自想要往前走去。
那索綽羅敏佳卻擋在了微月前面,視線掃着微月的微顯的小腹,充滿了鄙夷,“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不要臉的棄婦,還對外稱什麼寡婦。”
微月挑了挑眉,她不是寡婦的身份其實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位姑娘,你擋道了。”好狗不擋路,白馥書雖不認得眼前的年輕女子是何人,但憑着她這樣說自己的女兒,就算她什麼身份尊貴的,也沒必要放在眼裡。
索綽羅敏佳怎麼會聽不出白馥書的意思,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嘴子也更加刻薄,理也不理白馥書,只是針對這微月,“怎麼,來求觀音菩薩給你賜個兒子不成?你也好意思踏進這聖潔的地兒,也不怕玷污了這裡。”
“敏佳!”她身後的婦人不悅地皺眉,女兒這般沒形象地潑罵已經引起別人的側目了。
“額娘,就是這個女人攛掇章嘉不要回家的。”索綽羅敏佳轉身在那婦人耳邊說道。
索綽羅敏佳身邊的婦人聞言,瞥了微月她們一眼,捻着絹帕在鼻頭揮了揮,聲音很尖細地道,“怎麼認識這樣不三不四的人?”
原來是哈達氏,微月仔細將她觀察了幾眼,姿色並不是十分出衆,也不知那索綽羅都翰看上她什麼,聽章嘉說起她,也能猜到這是個心機深沉,不是什麼大度寬容的女人。
“是呢,就是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把二弟哄得不知天日,竟然有家也不會,跑去做什麼行商,也不知廉恥怎樣寫的。”索綽羅敏佳有了哈達氏的撐腰,罵得更加起勁了。
她對微月本來並沒這麼討厭,只是志在要得到章嘉那些家產,但那日在區宅回去之後,她被阿瑪以行爲不端罰了禁足,本來跟覺羅家的三少爺婚事也就要定下來了,也因爲那日這個潘微月的事兒被黃了,她竟然成了一個仗勢欺人的驕縱小姐,京城那些名門大姓的人都不願意跟索綽羅家聯姻了,這些難道不應該算在潘微月頭上?
“姑娘這話說得可真聽不明白,我方從外地來京城不久,如何認得你二弟?”微月對白馥書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眉目柔和地看向索綽羅敏佳。
“你敢說你不認識章嘉?”索綽羅敏佳指着微月叫道,
這個女人狡猾得很,不知又想編什麼謊話來騙人了。
微月秀眸明亮,笑意不減,“章嘉我自是認得的,是我當年在街上救下的少年,卻不是在京城認識,怎麼你們索綽羅家的少爺會流落在廣州了?”
“那是因爲我們二弟去了嫡母的孃家。”索綽羅敏佳道。
“怎麼你們二少爺出門在外,竟一個小廝隨從都沒跟着的麼?再說了,章嘉在廣州這一年來,可沒聽說過你們索綽羅家的有使人去找尋他,我更是沒聽他提過還有個姐姐兄長的。”微月笑盈盈地說着,這索綽羅家的人真是好笑,章嘉在廣州的時候,他們對他不聞不問,知道他承繼了不少身家之後,又拼命要認回他。
微月想起章嘉曾經無意提起遭遇職業殺手的事情,她看向哈達氏的目光多了幾分的深究,章嘉之所以會流落到廣州街頭,大概和她脫不了關係吧。
哈達氏只是冷冷注視着微月,在察覺到微月身後的白馥書也在冷視着她時,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廣州,他又沒寫信回來跟我們說。”索綽羅敏佳哼了一聲,要不是額娘得知章嘉承繼了區家的家產,他們才懶得去找章嘉,更別說把這個正經的嫡子迎回家,章嘉要是回了索綽羅家,只怕她和大哥就一點地位都沒了。
“任由幼子流落南疆街頭,不尋不問漠不關心,此等無情無義之人,我等也不屑理會。”白馥書淡淡地接口道。
微月看着臉色變得鐵青的哈達氏,聲音略微提高,“想不到我救人一命,最後卻成了不三不四的人,這年頭,好人也是做不成的了。”
索綽羅敏佳瞪圓了眼,怎麼最後讓她把自己給繞着走了,“你,你如果不是不檢點,又怎會大着肚子到處走,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這位姑娘,想來你還未出閣吧,難道有了雙身子的女子就是不三不四?這話說出來,對你自己可不好。”微月笑眯眯地道。
“我纔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光明正大的,爲何先前說自己是寡婦?”來這觀音廟祈福的多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女眷,有不少也是認得索綽羅敏佳和哈達氏的,見她們母女倆在和兩個陌生女子口角,不免要豎起耳朵聽些茶後閒話。
“我何時說自己是寡婦了?丈夫出遠門,我孤兒寡母受人攔門欺凌,這也是不三不四?”微月目光咄咄地看着索綽羅敏佳。
“是小女年幼無知,誤會了這位奶奶。”哈達氏突然就把索綽羅敏佳扯到身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微月。
“年幼無知不是錯,我明白的。”微月含笑道。
“額娘!”索綽羅敏佳還不服氣,怎麼每次都處下風,她狠狠地瞪着微月。
哈達氏只是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雖然小女冒犯了你,但章嘉確實是我們家二少爺,如果可以,勞煩這位奶奶多勸勸他,外面畢竟比不過家中。”哈達氏誠懇地道。
微月勾脣一笑,如花兒一樣燦爛綻放,“難道如今章嘉不是在家中了麼?對章嘉而言,哪兒纔是他的家,相信他心中自有主意。”
哈達氏目光微冷,“他年紀不小,總該要訂婚,爲索綽羅家傳宗接代。”
“您說的是,是該勸他好好考慮終身大事了,也不知他親額娘生前給他定下親沒呢。”言下之意,章嘉的婚姻大事也輪不到她這個側室來做主。
哈達氏扯了扯嘴角,“說的是,我們老爺或許知道。”
微月笑着頷首,攜着白馥書款步離開。
瞪着微月她們的背影,哈達氏的雙目躥起兩束怒火。
“額娘,怎麼就這樣放過她們?”索綽羅敏佳不忿地拉着哈達氏的衣袖跺腳道。
哈達氏目光一厲,壓低聲音喝道,“也不看看周圍都是什麼人,你還要不要名聲,還要不要許個好人家?”
“可是……”她就是不服氣。
“這個潘微月不是你能對付的,以後少去惹她。”哈達氏警告道。
“那區家那大宅子,額娘不想要了?”索綽羅敏佳問。
哈達氏冷冷哼了一聲,“不急!”
微月和白馥書離開大殿之後,便往後殿走去,既然是誠心來祈福,自然不會爲了索綽羅家的兩個女人掃了興。
“齋飯是一定要吃的,能保平安。”白馥書含笑對微月說着,心情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
“想不到娘也會信這個。”微月笑道。
“嗯,寧可信其有,信了就靈。”白馥書眉梢帶笑,“本來還擔心你性子太綿,今日我倒是能放心了。”
“難道在孃的心目中,女兒真是那麼好欺負的?”微月有些無奈,自己到底哪點讓娘不放心了。
“若不是你性子太綿,怎麼會讓方家欺到這個地步?還有那個洪鬆吟,昨日我是忘記問你了,她現在怎樣?”白姨娘和微月進了吃齋飯的院子,只有兩三個穿着旗裝的太太在一旁說話。
大廳擺了數十張桌子,白馥書和微月挑了角落的坐下。
微月壓低了聲音在白馥書耳邊道,“娘,我不是說過了嗎?是我自己本來就想離開方家,不然誰也敢我不走的。”
“哼,我看你才捨不得離開十一少。”白馥書打趣道。
微月臉頰泛紅,“娘!”
“行了,我明白我明白,你本來就是個有主意的人,不需要我左右你的想法。”白馥書笑道。
“娘比我更看明白這個世情,女兒有什麼事兒當然還要孃的提點。”微月撒嬌說着。
白馥書憐愛地看了她一眼。
微月這才說起洪鬆吟的事情,“……被刺字送去伊犁了,但聽說又逃跑了,也不知現下如何。”
白馥書聞言便冷冷一笑,還有些不解恨,“面上刺了字還敢逃跑?她若是逃得回來是最好,不然就是生不如死了。”
微月還想說什麼,卻見外面走來好幾個婦人,來齋堂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她們母女倆也不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等着姑子上了齋菜齋飯,吃過之後,便回了區宅。
白馥書還有事要辦,便沒有跟着微月到區宅,她們在進了城沒多久,便分道揚鑣了。
約莫有半個時辰,微月纔回到區家。
扶着荔珠的手下了馬車,剛走進大門,區總管就從通往正廳的甬道大步走來,“小姐,貝勒爺來了,和十一少正在大廳說話呢。”
微月一怔,“谷杭來了?”
區總管道,“來了好一會兒呢,是來找小姐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