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面漢子見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都不是奸猾外露之相,的確不像是慣走江湖、好勇鬥狠的角色,不由得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心中對黎叔兒的話先自信了三分,旋即看向那漢子問道:“你且說來,方纔這些人可曾傷害於你?” 那漢子本來就是撩騷桃木妖在先,正怕被那青面漢子知道了回去挨軍棍的打,再加上剛纔他貪生怕死,將所知的軍事秘密全都告訴了黎叔兒,萬一惹惱了黎叔兒,一股腦地全都抖摟出來,那他就是死罪一條了,權衡再三,那漢子一咬牙,笑道:“誤會,方纔就是一場誤會,這老丈只是和我耍笑而已,呵呵” 黎叔兒怕那青面漢子被帶離了主題,自己接下來的戲就不好演了,於是故意盯着那青面漢子的臉看了一會兒,又重重嘆了口氣,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果然,一見黎叔兒那副蛋暈的樣子,青面漢子立刻起了疑心,看向黎叔兒問道:“你這老漢端的奇怪,只管這般直勾勾地看我作甚,莫不是我臉上有那西洋畫片不成?” 見黎叔兒作勢要回答,楊億和魏二苟都是抖機靈的好手,與黎叔兒配合的那叫一個默契——兩人幾乎是同時走到黎叔兒跟前,魏二苟先來了句“叔兒,你還是莫要管這閒事的好,留神被官府知道了,定你個資敵的罪名,那可不是玩的”,楊億緊跟着也是擠眉弄眼,做出一副怕黎叔兒
惹禍上身的焦急狀。 楊億和魏二苟這麼唱雙簧似的一鬧騰,那青面漢子疑心更大了,“倉啷啷”一聲,抽出腰間的柳葉錯金彎刀,喝道:“咄,你們休要這般做小兒女態,再要這般囉唣,先吃我一刀!” 一見火候差不多了,黎叔兒生怕一向人來瘋的楊億和魏二苟演過了火、露出破綻,便順勢將他們倆拉倒自己身後,暗中用腳後跟使勁踢了他們倆一下,意思是別逼逼了,該叔兒我上場了。 隨後,就見黎叔兒扮成惶恐不安的模樣,戰戰兢兢地說道:“壯士休怪,劣徒也是不願老朽惹上禍端,怎奈醫者父母心,豈能見死不救?直說了吧,壯士這幾日是不是總感覺四肢乏力,食慾不振,胸口好似揣了快石頭,心中總感覺不痛快啊?” 那青面漢子聞言一怔,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是……那便又怎樣?” “壯士休怪小老兒多嘴,說這不吉利的話,壯士這是染上了瘟疫,只是仗着平日裡身子骨硬朗,才暫未發病,但那瘟疫好似刮骨鋼刀,會從腠理會慢慢侵入五臟,到時候,只怕壯士就要……”說到這裡,黎叔兒恰到好處地戛然而止,但其暗示的隱意卻是不言自明的,就是你丫要他媽再不抓緊治,就得翹辮子你娘個腿的了,還得瑟什麼玩意兒啊。 黎叔兒一番裝神弄鬼,還真將那青面漢子及其手下的兄弟們給唬住了,一個個面露驚懼,腳
下不自覺地就與之拉開了距離。 那青面漢子自是知道軍營內瘟疫肆虐的事兒,但他哪裡知曉自己那個猥瑣的兄弟已經將這一切都合盤託與了黎叔兒啊,以至於黎叔兒一說出他感染了瘟疫,心內早已是亂了章法,只將那黎叔兒的一通鬼話當做了實話,手裡一軟,握着的鋼刀無力地垂在了腿側,看着黎叔兒躡嚅道:“這便如何是好?” “哎,也是你的造化,小老兒粗懂一些歧黃之術,見你感染瘟疫時日尚短,還有一線希望,這才動了惻隱之心,罷了,就暫且用鍼灸之術替你醫治一回吧。” 說完,黎叔兒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黃布包裹,一打開,映入楊億和魏二苟眼簾的,赫然是一柄小指粗細的棺材釘,那哥倆差點沒樂出聲來,心說您這是要鬧哪樣啊,難道是想趁其不備、殺人害命嗎? 一見那棺材釘,黎叔兒也是一窘,好在夜色昏暗,那青面漢子亦未注意黎叔兒的舉動,遂趕緊將那棺材釘藏起,這才露出了黃布里面的數根銀針。 黎叔兒手捧銀針走到那青面漢子跟前,說道:“得罪了,請壯士袒露右膀,也好小老兒下針,替你行氣血。” 那青面漢子依言解開衣襟,露出肌肉強健的右臂。黎叔兒眯起眼睛辯了辨穴位,就將手裡的銀針依次捻進了青面漢子的皮膚裡。 片刻,那青面漢子的頭頂上竟然冒出了蒸騰的白色霧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