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晉
173、得救
眼睜睜看着那刀尖奔着自己來,凌波瞳孔瞬間放大,腦子裡唯一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死死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徐釗已經倒下了,博哲還沒有來,誰能救她
這一瞬間,凌波只覺心都掉進了谷底,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閃着寒光的刀刃上,都能看見她自己驚恐的臉。
“哈”
就在這時,頭頂上猛地一聲大喝,就跟平地打了一聲悶雷似的,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嗆啷一聲,堪堪架住了那把要命的刀。
那刀尖離着凌波的鼻子就只有一寸,卻再也難以前進半分。
就跟突然間抽掉了骨頭架似的,凌波腿一軟就往下滑去。
“凌波”
一隻有力的胳膊攬住了她的後腰,將她抱進懷裡。
“博哲……”
看清了眼前這張臉,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一顆心纔算是放回了肚子裡,只想靠在他懷裡,什麼也不去想。
她實在太累了。
尖腦門眼見這一刀沒得逞,已經先退回去半步。
徐釗從地上一躍而起,衝上來護在凌波另一邊,方纔尖腦門那一下,震得他氣血翻涌,嘴角都涌出一絲鮮血來。
用大拇指在嘴角一擦,徐釗動了一下自己的右肩,還好,還有再戰之力。
“來的也太晚了吧。”
他眼睛死死盯着尖腦門,嘴裡卻在跟博哲說話。
博哲也不看他,同樣盯着面前的尖腦門,還有尖腦門身後那個身材瘦削的男人。
“好手太多。多虧你保護她,多謝了。”
徐釗嘿嘿一笑,齜牙道:“她是我的人質,若是她死了,我也討不了好。”
“總歸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次徐釗倒沒有再推辭,因爲對面兩個人已經都運足了氣勢,他跟博哲都必須全身心地應對。
胤禟雖然蒙着面,但是博哲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只不過沒有點破而已。
他們之前在回春堂裡面已經有過交手,只是後來被大火衝散了,胤禟也沒有想到,博哲會這麼快就跟上來。
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要想毀滅證據,徐釗就必須得死,而要殺死徐釗,顯然博哲是一個必須要過的難關。
胤禟跟尖腦門互相打眼色,忽然一起動身撲了上去。
頃刻間,密集的刀劍撞擊聲,就在這個小衚衕裡響徹。
博哲要保護凌波,徐釗已經元氣大傷,兩人都沒辦法全力施展,只能勉強抵擋住對方。
一個不小心,博哲胳膊上被劃了一刀,鮮血淋漓。
凌波還沒暈,聞到血腥味,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暈眩感,又翻涌上來。
博哲能感覺到懷裡的身子愈發綿軟沉重。
“胤禟”
他猛地大喝一聲。
對面身材瘦削的男人渾身一震,兩道目光彷彿毒蛇一般陰毒。
他忽而嘿嘿一笑,冷然道:“眼睛夠尖的。”
說着便是一刀劈過來,博哲單手架住,倆人臉對臉只差半個拳頭的距離,臉上汗毛要是夠長,都能碰上。
“知道你們要殺人滅口,但何必把命搭上。”
“口氣不小,你該擔心你自個兒。”
“皇上已經知道了,就是你殺了徐釗也沒用。”
“沒有證據,皇上也不能怎麼樣。”
“你們的干係不小,不可能只有徐釗一個人證。”
“這就用不着你擔心了。念着同是愛新覺羅家的,你最好讓開,免得連累自身。”
“徐釗是皇上指定要見的人,我非保他不可。”
“他非死不可。”
“死磕?”
“死磕”
胤禟一腳飛踹,博哲挺腰一扭,擦着他的腰就飛了過去。
他後退一步,將凌波抱穩,用劍護在身前,眼中劃過一絲得意,嘿嘿笑道:“九爺,我勸你回頭看看。”
胤禟眼睛一眯,回頭一看,瞳孔頓時一縮。
衚衕口飛快地奔來幾條人影,藉着火焰餘光,他看清領頭的人正是富察家的老三,馬武。
今兒這事是辦不成了。
胤禟心裡頭也是一沉,知道徐釗的命算是保住了,抽身趁早。
他揉身而上,忽地一劍虛晃,將博哲逼退,騰身就上了旁邊的牆頭,一抹頭隱入黑夜之中。
馬武待要縱身去追,被博哲喊住了。
“爲什麼不追?”馬武有點不能理解
“那是九阿哥。”
“九阿哥,他親自來?那也不能不追”
博哲低聲道:“給皇室留塊遮羞布吧,四川的案子已經夠整治他們了,不要節外生枝。”
馬武想了想,也就默認了。
九阿哥成功脫身,剩下的那個尖腦門,卻被徐釗纏住,馬武等人上來之後,更是將他團團包圍,可惜這人是個死士,眼見着逃不了,反手一劍就自己抹了脖子。
衆人臉上都發冷。
徐釗嘖嘖搖頭,嘆息道:“多行不義,卻是個烈士。”
馬武提着滴血的劍,側頭看他道:“想不到,你倒是個義士。”
他指的是徐釗拼命保護凌波的行爲,雖然的確也有不得已爲之的理由,但徐釗能夠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全凌波的舉動,還是值得他承情的。
徐釗嘶了一聲,擡了擡胳膊,苦笑道:“義士不敢當,咱就是一待罪之身,不過兄弟,能給先捏下我這胳膊麼?”
馬武疑惑着拿手一捏,得,脫臼了。
感情這哥們兒脫臼了還在戰鬥,真是服了。
富察家的爺們兒都是老頭子米思翰操練出來的,跌打損傷多少也會點兒,一手託着他胳膊,一手捏着他肩膀,慢慢揉弄調整,往上一擡,就給接回去了。
徐釗豎了個大拇指給他。
“別拍馬屁啊,你這會兒可是逃犯,皇上指名要見你,沒得說,只好得罪了。”
馬武一面說,一面就從旁邊人手裡取了繩子過來。
徐釗苦笑一聲,任由他綁了。
馬武抹着他兩條胳膊將他反捆,拍拍他的肩頭道:“你放心,雖然你是囚犯,但我們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徐釗點頭。
回春堂的火已經都撲滅了,提督衙門損傷了幾個人,其他都是輕傷,胤禟帶來的人死得多,自有人收拾現場。
“凌波怎麼樣?”
馬武處理好了徐釗,便立即過來看凌波。
博哲已經將凌波打橫抱起,既然要連夜帶徐釗進宮,乾脆就把凌波也帶去,讓太醫給診治,折騰了這麼一整夜,還不知道有沒有事兒呢。
凌波臉色雖然蒼白,但知道自己的危險已經去除了,精神倒好了一些。
她兩隻胳膊抱着博哲的脖子,聽見馬武問話,把頭扭了過來。
“三哥……”
馬武嗯了一聲,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沒什麼異常,只是聽聲音弱,太憔悴了一些。
“沒事兒吧,白天才吃了藥的,大夫怎麼說?”
凌波弱弱笑道:“放心,我只是有些累,沒什麼不妥。白天那會兒,其實我是騙徐釗的,不然沒機會接觸外界。”
博哲和馬武對視一眼,既感嘆她的膽大,也慶幸她的聰明。
“行了,進宮去吧。”
博哲用力摟了一下凌波的身子,掂了掂,調整好姿勢,大步往衚衕外走去。
馬武自然又要派人往富察府和簡親王府去通知。
這一夜過得太驚心動魄,一安全下來,凌波就整個人都鬆懈了,身體裡的疲乏一陣一陣潮水一般傾襲,腦子也是糊糊塗塗的。
一路怎麼進宮的她也不曉得,太醫給她瞧的時候,她依舊是昏頭昏腦,只知道博哲一直在陪着她,溫暖的懷抱從來沒有離開過。
中間似乎有什麼人來看她,大約都怕驚到她,都是輕聲細語的。
她也聽得懵懵懂懂,只好像聽見太醫說是受了驚,旁的沒什麼,胎兒也穩,沒出什麼狀況,自然又是少不了開安胎藥,要求靜養什麼的。
她全然顧不上,只是窩在丈夫懷裡,半分也不像動彈。
這一夜,她過的糊糊塗塗懵懵懂懂,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北京城,卻是驚天動地,不知有多少人失眠,多少人在爲自己的命運擔心。
黎明將至,似乎是從一場漫長沉重的夢中醒來,凌波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窗紗上透出一種灰濛濛的白。
香爐裡一絲青煙嫋嫋,聞之令人心神安定。
慢慢地移動視線,環顧這屋子裡的擺設,凌波便知道自己還在宮裡,身子底下是暖炕,她還被博哲抱着。
小心地擡起頭,看着抱了她一夜的男人。
博哲是半躺在炕上的,上半身靠在炕邊的牆上,腰下墊着兩個長條引枕,臉上似乎只是胡亂擦了兩下,鬢角下巴耳根都有還沒擦乾淨的污跡,黑乎乎的,都是煙熏火燎的殘留痕跡。
濃黑的眉毛像兩把鋒利的小刀,斜飛入鬢。挺直的鼻樑,顯得他面容特別地堅毅。嘴脣抿得緊緊的,似乎在夢裡也還在警戒着什麼。
當她身處危難之中,最盼望的,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懷抱。
只要有他在身邊,果然所有風雨都會過去。
她欣慰地想着,心裡一片寧靜,忍不住擡手去撫摸他的眉眼。
“恩……”
即使在夢中,博哲也並沒有放鬆警惕,一有動靜,他就醒過來了。
“醒了?身子還好麼?”
他輕輕揉着她散落一肩的長髮,剛醒來的嗓音有些沙啞低沉。
凌波吸了吸鼻子,將臉埋入他的頸窩裡,身子拼命地縮起。
博哲摟着她的胳膊用力緊了緊,低聲道:“別怕,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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