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晉笑呵呵道:“你們姊妹倆,一個比一個會說話!我都四十了!”
星月驚訝得再度脫口而出:“四十?那您不是比雍王爺還大一歲?!”
這話一出,算是戳中李福晉心裡不高興之處了,比自己的丈夫年歲老,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一種悲哀。女子的容顏本就衰敗得快,何況是她這種比自己男人年紀都大的女人。
星移見狀,急忙賠罪道:“李福晉贖罪,大姐姐她是有口無心的。大姐姐看您那麼年輕,只是覺得您比雍王爺大一歲有些不可思議。”
這話總算替星月找補了大半回來,李福晉勉強笑了笑,道:“你這孩子還算懂規矩。”——這話裡的意思,就是說星月不懂規矩了。
口無遮攔的,怎麼可能回回說得都是叫人喜歡的話呢?宜萱不禁暗暗搖頭,這個星月的脾性,終究還是缺陷諸多啊。
星月也聽懂了李福晉話裡的意思,低頭咬了咬牙,什麼都沒說。
宜萱忙叫金盞搬了椅子,又拿了軟墊放在椅子上,請額娘坐下,又道:“今兒天那麼熱,額娘好好呆在屋子裡不好嗎?左右外頭有嫡福晉主持大局呢!您可是有着身孕的人!”
這話一出,星月再度驚愕了:“有身孕???!”不過隨即,星月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多說了。只是她內心翻江倒海,如何都不敢置信!歷史上的齊妃,生有三一女,弘昐、弘昀夭折,活下來的只有三阿哥弘時和懷恪公主,這個豈不是超出了既定歷史之外的第四個?!或者說,是她肚子裡這個根本生不下來?
星移見狀,忙上前萬福:“恭喜李福晉,方纔就瞧着您那麼年輕,不想您身子是這般康健。”
李福晉露出幾許笑容:“不過是上天垂憐罷了。”
說話間,嫡福晉烏拉那拉氏也進來了,除了躺在牀上做月子的宜萱,李福晉與星月、星移二人都起身見禮。
嫡福晉便施施然坐在李氏方纔坐的紫檀圈椅上,依舊是面容端莊而親和,“萱兒如今一舉得子,我也能放寬心了。”
宜萱垂首道:“今日叫嫡額娘費心了。”
嫡福晉笑道:“這本就是我這個郭羅媽媽應該做的。”——郭羅媽媽,便是外祖母的意思,按理說,嫡福晉的確是盛熙正頭的嫡親外祖母。
宜萱面上不見有額外的表情,嫡福晉又笑容可掬地道:“今日年氏沒來,你不要介意,畢竟她纔剛失了自己的女兒。”
宜萱忙道:“女兒是年福晉的晚輩,做晚輩的又怎麼會生長輩的氣呢。”從身份上來說,宜萱這個和碩格格,和親王側福晉是齊平的,所以年氏相比她的優勢也不過是長輩罷了。不過她也的確沒生氣,年氏纔沒了女兒,她就生了兒子,不過宜萱不覺得年氏是嫉妒,想來也只不過是傷心未去,不願來這等喜慶的地方吧。
又道:“何況不過是洗三禮,何必辦得太隆重呢?熙兒這麼小,我總怕她受不住那麼多福氣呢!”
嫡福晉抿脣道:“這是王爺的親外,多大的福氣都受得住!更何況,盛熙是身帶祥瑞出生的,日後的福氣,怕是大着呢!”
“就算福氣大,那也是阿瑪個嫡額娘恩澤庇佑。”宜萱不動聲色接了嫡福晉的刻意捧高,然後輕輕落下,做足了一個晚輩應有的姿態。
嫡福晉一派溫和端莊模樣,忽的她“呀”了一聲,忙拉着李福晉的手,滿是歉意地道:“我光顧着和萱兒說話了,倒是忽略了李妹妹。你懷着身子,可不能久站。”說着,便吩咐人道:“快搬個繡墩來!”
李福晉忙謝了恩,側身坐在繡墩上,面上亦是不見半點不快之色,照舊溫潤柔和,彷彿剛纔被撩在一旁站了半晌的人不是她。
嫡福晉又笑呵呵對李福晉道:“到底年氏不如你有福氣,如今又懷上了,當真叫我驚喜呢!”
宜萱挑眉,驚喜?只怕是有驚無喜吧!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若換了是她,必然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此刻,宜萱心裡其實還是很佩服嫡福晉的,能有這樣的忍耐力和超凡的演技,也當真不容易啊。
嫡福晉頗有謀算,可李氏也不蠢,李氏端坐在繡墩上,雙手合十於膝上,面帶幾許驚訝之色:“這話妾身可不敢承受,妾身與年妹妹一樣,都是曾經失去過孩兒的人,若說年妹妹福氣不夠,妾身倒是覺得自己比年妹妹更福薄幾分呢。”
這話有些自貶,卻清淡地化解了嫡福晉的挑撥。
嫡福晉撫了撫自己的鬢角,“我也是失去孩兒的人,又怎會不理解年氏呢?只不過今日是萱兒大喜的日子,她着實太失禮了。”
宜萱見狀,便插話道:“那就請嫡額娘再多體諒年福晉一些吧。”
嫡福晉微笑看着宜萱,若有深意地道:“你這孩子,素來都是這般心善。”
前腳送走了嫡福晉,宜萱也乏了,果然是鬥心累腦啊!李福晉身爲側室,也得親自送嫡福晉出莊子,纔算不失了禮數。
額娘一走,宜萱便將盛煦交給乳母照料,這小崽子出生雖然才三日,卻已經重了不少了!她可沒興趣像個寶貝似的總是抱在懷裡。這個小肉球,老孃不揍死你,就已經夠客氣的了。
憋悶了許多的星月忍不住開口道:“二嫂嫂,四福晉瞧着很是溫和的樣子。”
“溫和?”宜萱挑挑眉,將手裡的空碗遞給旁邊服侍的玉簪。
星月卻好像沒聽出宜萱話裡的諷刺,又道:“不過那位沒來的年福晉——好像挺張狂的。”
宜萱接過金盞奉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臉色略沉,淡淡道:“年福晉性情溫婉,你不曾見過,不要胡亂揣度。”——張狂?若年氏有半點張狂之態,雍親王又怎麼可能那麼寵愛她?她那四爺爹,胃口是何等的挑剔?在侍妾上,可從來都不會將就的!
星月卻癟了癟嘴巴,很是不贊同宜萱話的樣子。歷史上的年羹堯那麼囂張跋扈,他的妹妹肯定跟他性子是一路的!
星月突然嘆息着道:“雍親王也真是不容易。”——不得不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還要如此恩寵她。
宜萱看着星月那副表情,有些無語,張了張嘴,隨後又懶得解釋了。反正星月和年福晉又不會又什麼交集,管她怎麼揣度年福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