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不用悶在這裡天天守侯康熙,胤誐登時眉開眼笑,意識到有些不妥,又趕緊的板起臉來,沉聲說道:“胤誐必定竭心辦差,請皇太子吩咐。”
胤禎微微一頓,才道:“你明日返回京城,與胤祥一道將旗人入軍工作坊和禁衛新軍招兵事宜盡塊辦妥,順義軍營駐地先行佔用,日後再行補償,原定是四千馬甲,再從上三旗徵招一千,一共五千馬甲,這是預定兵額,一旬之內,必須辦妥。”
一聽是這差事,胤誐不由暗暗高興,這差事不難,時間又長,差事辦完,康熙也該醒了,他忙欠身道:“臣謹尊皇太子諭令。”
禁衛新軍徵招新兵一事早已議定,原計劃不過是十日後開始徵招兵丁,胤禎現在改爲十日內徵招完,倒也沒什麼出奇之處,在上三旗額外擴招一千,不過是想加大對禁衛新軍的掌控力度,畢竟上三旗是皇帝親領,這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胤禩倒沒覺的什麼,方苞心裡卻是隱隱一動,禁衛新軍不比海軍,八旗子弟皆是自小習練騎射,這五千人馬召集起來,配上兵甲,稍加操練,立刻就是一支勁旅,太子加快禁衛新軍的組建與執意軟禁一衆皇子和王公大臣這事有沒有聯繫?難道太子這麼快就有了全盤的計劃?
胤禎微微沉吟,才緩聲說道:“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禁衛新軍不比駐京八旗,是爲遠征西北和俄羅斯而建,國戰勝敗非同小可,直接關係到大清的國威軍威,影響大清百年國運。
目前,大清火器雖優於俄羅斯,但戰爭勝敗,武器並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乃是士卒。必須得有一批勇敢、忠誠、堅強、紀律嚴明、勇於犧牲、敢於冒險,善於總結、絕對服從、富有榮譽感的士卒,大清才能徹底打敗俄羅斯,雄霸亞洲。
禁衛新軍第一批士卒。他們不僅是整支禁衛新軍的榜樣,也將是禁衛新軍未來的中低層甚至是高層軍官,所以在徵招新兵之時須得嚴加把關,優中選優。
海軍第一批學員的淘汰率是超高的,爲保證能夠挑選出五千合格的兵額,允許你們多招,一倍兩倍也無所謂。本宮不缺那點銀子,半年訓練期後,本宮親自主持考覈,嚴加篩選。
十哥沒有營伍經驗,胤祥在海軍呆的時間不短,這方面有經驗,這徵招新兵一事以他爲主,你要虛心請教。多多學習,不能有絲毫輕忽懈怠。”
聽胤禎說的如此慎重,胤誐神情肅然起身。抱拳半鞠道:“臣謹尊皇太子諭令,徵招新兵,必定層層篩選,優中選優,不負皇太子重託。”
胤禩、方苞兩人聽到這裡已是品出了點味道,太子這是以淘汰率超高爲由大舉擴招禁衛新軍,半年訓練期,半年後怕是又開始第二次徵兵了,不知道他會擴招到多少人?一萬還是二萬?看來,太子是開始未雨綢繆了。
康熙清醒之後若是知道這事會是何反應?胤禩心裡一跳。趕緊的壓下這個念頭,禁衛新軍的組建是康熙允准的,老十四擴招的藉口也是光面堂皇,海軍之前也確實是大幅淘汰,這事只能在心裡猜疑,擺不上桌面。
胤禎微微沉吟。掃了三人一眼,又沉聲道:“君不密則失其臣,臣不密則失其身,機事不密則害成。這句話十哥要多加體悟,否則,難成大器。”
老十四這是要他保密?還是有其它意思?難成大器是什麼意思?老十四要重用自己?胤誐無暇多想,趕緊躬身道:“臣謹尊皇太子訓誨。”
胤禩、方苞兩人卻是清楚,胤禎這是有意敲打他二人,皆是心中凜然,胤禩更是心驚,老十四這話怎得聽起來有讓老十掌蠹禁衛新軍的意思?老九已經被他挖走,老十若是掌蠹禁衛新軍,自己可就沒了幫手,八爺黨也就名存實亡,老十四這手段可不比康熙差。
見三人皆是一臉的凜然之色,胤禎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淡淡的道:“皇阿瑪既已無性命之憂,也不必都熬着,先下去歇一歇。”
夏日,天亮的早,還不到酉時,天邊便露出了魚肚白。
小湯山行宮的一衆太監宮女早早便開始忙碌起來,行宮一下住進來那麼多人,而且都是皇子和王公大臣,他們誰也不敢偷懶,如今康熙病危,沒人心裡舒坦,若是侍侯不周,打罰還是小事,送了性命可就忒冤了。
提心吊膽熬了一夜的一衆皇子、王公大臣們見並無噩耗傳出,心裡也都是暗暗鬆了口氣,康熙能夠熬過最兇險的這一晚,情況說不定就會大有好轉,不過,在沒有確切的消息前,他們仍是不敢徹底放下心來,一衆人都以請安爲名,相繼到康熙的寢殿外去磕頭行禮,希望能夠探出一點消息。
不過整個行宮裡戒備森嚴,侍衛兵丁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就連太監宮女也都是避的遠遠的,太醫更是連人影都見不着,一衆人都是大失所望。
一直到辰時初,纔有太監來報,皇太子召集衆人到前宮正殿會議。
接到通傳,一衆人不敢怠慢,都腳步匆匆的趕到前宮正殿,乘着胤禎還未到,紛紛相互打探消息,一衆皇子、王公大臣都是一夜未眠,誰也不知具體的情況,唯一知道內情的八阿哥、十阿哥也不敢稍有透露,自然是探不出什麼新的東西。
胤禎在天快亮時小眯了一覺,辰時才被喚醒,洗漱用餐之後,又聽取了太醫院的彙報,準時於辰時四刻趕到前宮正殿。
見胤祥升座,一衆皇子、王公大臣立時痰咳不聞,在恭請聖安之後,才向胤禎見禮。
禮畢,胤禎掃了階下衆人一眼,便沉聲道:“蒙列祖列宗庇佑,皇上昨晚逢凶化吉,度過了最爲兇險的關頭,此乃我大清之福、朝廷百官之福、天下萬民直福。
不過,皇上仍是昏迷未醒,病情也仍未穩定,如今仍處於危險之中,我大清首重教化,素以孝治天下,諸位皆是皇族宗親,大清的臣子,自當爲朝廷表率,百官楷模,自當隨侍皇上左右,以盡孝道。”
一衆皇子、王公大臣聽的都是一驚,中風之症,痊癒的可能極小,康熙上次中風就昏迷了一旬左右,此次顯然更爲厲害,何時才能醒來?醒來後又是何等光景?難不成一直守在這小湯山行宮?可皇太子這話堂堂正正,根本就沒法反駁。
再說,康熙如今這情況,即便能夠清醒,也會加重偏癱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再處理朝政,皇太子將長期監國,誰沒事,吃飽了撐的,去觸他的黴頭?
八阿哥胤禩跨出一步,躬身道:“聖人訓,首孝悌,孝悌乃仁之根本,乃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皇上病重,我等身爲臣子,隨侍左右,既是盡忠也是盡孝,此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臣胤禩謹尊皇太子訓令。”
胤禩話一落音,張鵬翮立刻就閃身而出,躬身道:“孝悌忠信,人之根本,禮義廉恥,國之四維,禮乃國之根本,仁乃政之根本,禮中有仁,仁中有禮,方爲中庸之道,我大清既以孝治天下,朝廷百官自當爲萬民之楷模,微臣謹尊皇太子諭令。”
聽的胤禩和張鵬翮這話,一衆皇子和王公大臣不由暗自腹誹,也沒人反對不是,至於如此上綱上線?腹誹歸腹誹,一個個卻都生怕落後,趕緊的出列附議。
聽的一片附議之聲,胤禎不由暗笑,八哥用好了,可是一大助力,得好好籠絡一番,微一沉吟,他纔開口道:“皇上病重,王掞,你回京命禮部下文,着京畿各寺院道觀之僧衆爲皇上頌經祈福。”
“微臣領命。”王掞忙出列躬身道。
胤禎接着又道:“爾等昨晚匆忙出京,京中百姓必然胡亂猜測,人心慌亂,胤禑,你回京着順天府出告示,如實公告,以安撫人心,穩定京師。”
胤禑忙躬身道:“臣胤禑領命。”
胤禎點了點頭,道:“皇上病重,本宮身爲皇太子,自然也要隨侍皇上左近,爲免耽擱朝廷政務,每日就改在小湯山行宮聽政,時間定爲巳時四刻(十點),往來不便,平增一份費用,着賞在京所有官員雙俸。”
一聽賞雙俸,一衆皇子王公大臣皆是欣喜不已,他們的俸祿是最高的,賞雙俸,他們可謂是最大的受益者,李光地連忙出列跪奏道:“皇太子體恤臣屬,實乃百官之福,微臣叩謝皇太子隆恩。”
一衆皇子王公大臣立時齊齊跪下,叩首道:“臣等叩謝皇太子隆恩。”
胤禩心裡是佩服不已,老十四這明明是收買人心,卻是順勢而爲,毫不着痕跡,這手段還真是沒得說。
待衆人謝恩畢,胤禎微微頜首道:“諸臣工每日早晚到皇上寢宮前請安即可。”說着,便起身道:“散了吧。”
出了正殿,胤禎便吩咐達春道:“着人去請幾位領侍衛內大臣到東配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