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衝見過殿下。”周衝進屋向燕丹行禮。
現在的燕丹比起周衝初見之時完全是兩個人,初次見他時雖然焦慮難安,比起現在好得多,現在的燕丹消瘦了許多了,臉色蒼白,乍見之下好象活死人似的。周衝當然明白原因何在,那是因爲他給秦王軟禁,他焦慮燕國之事,憂心而成。
燕丹見到周衝好象見到親人似的,忘了身份,一下拉住周衝的手,親熱之極地道:“是是是周先生!什麼風把周先生吹到我這裡來了。”
他明明給周衝擺了一道,乍見周衝卻是如此的喜悅,真是讓人想不到。其實,原因非常簡單,他給軟禁後,就沒有人來看過他,他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給憋的。至於兵士,秦王有嚴令,不許與他說話,他整日裡除了自言自語以外,還能跟誰說話。
周衝忍住心裡的好笑,道:“回殿下,周衝奉王上之命,前來看望殿下。請問殿下,過得還好嗎?要是有什麼需求,你說就是了,我好向王上轉達。”
給秦王軟禁,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人生之壞事莫過於此,燕丹在心裡恨得牙癢癢的,又無可如何,還不得不裝出一副笑容,連聲道:“託王上的福,燕丹過得還不錯。”頓了頓,平靜一下心裡的不平,給周衝跪下。道:“周先生救我。”
這招早就用過了,周衝不以爲奇,把他扶起來,道:“殿下何出此言?難道我大秦於你不夠厚道?可有人慾對你不利?是何人如此大膽,殿下請講,王上一定不會放過他。”
對燕丹不利地是秦王本人,燕丹只能在心裡恨恨,哪敢說出來。強裝歡容,道:“謝周先生。貴國對燕丹很好,衣食住行燕丹都不用動手,就是在燕國燕丹也沒有如此享福。只是有一件事,還得請周先生生幫忙玉成,燕丹離家好久了。心念年事已高的父王,欲盡爲人子之孝,還請周先生轉告王上,請王上念在當年同在爲質的份上,放燕丹歸國。燕丹若是歸國,能盡人子之孝,全是拜大秦王上所賜,燕凡當在薊城爲王上祈禱大業早成!”
他這是鬼話連篇,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相信,周衝裝作很是感動的樣子。感嘆道:“人說殿下仁孝,果是如此。周衝給你這話一說,熱淚都往肚裡嚥了。”抹抹眼睛。眼睛裡流下幾滴淚珠。周衝的演技也不錯,眼淚說來就來。
燕丹頗爲感動,道:“周先生!”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他倒不是全爲做作,離家日久,身在不測之秦,日子過得很壓抑,給周衝一撩撥,情感自然就流露出來了。
周衝在心裡大是感嘆燕丹沒用。要是秦王遇到這事,他也會哭。還會哭得更傷心,但他心裡明白他是裝的,絕對不象燕丹這樣真哭。
“殿下心懷故國,情真意切,要周衝不感動都不行。”周衝客套話一說完,直奔主題,道:“要讓你歸國,周衝倒是有一策。”
燕丹正在絕望中,聞言大喜,道:“請周先生賜教。要是燕丹能夠迴歸燕國,全拜周先生所賜,燕丹感激不盡。”
周衝笑道:“殿下請坐。殿下,請恕周衝直言。王上如此對待殿下,說得好聽是看在昔日之情份上,好生照顧,說得難聽是軟禁,欲圖以殿下爲質,要挾燕國,獲得好處。”
這是秦王的用意,燕丹何嘗不明白,按理周衝應該爲秦王開脫,沒想到周衝竟然直言相告,燕丹心裡那個感動真非筆墨所能形容,以手捂面,嗚嗚地哭泣起來。
一國太子,竟然如此不顧身份,只能說明他太無能,周衝在心裡很是瞧不起,嘴上卻安慰他道:“殿下,請暫抑悲情,容周衝把話說完。”
“燕丹失禮了,請周先生恕罪。”燕丹也明白過來,連聲請罪。
周衝接着道:“殿下性情中人,周衝只有感動,哪敢怪罪。殿下可曾想過,王上爲何不顧昔王之情,要扣留殿下?殿下昔年與王上在爲質,借用王上的話來說是撒尿和泥地好友,情誼深厚,如同兄弟。王上如此做,必有難言之隱。”
燕丹想了想,道:“王上扣留燕丹,必爲圖趙,欲與燕國聯兵,兩線夾擊趙國。”
這人雖是無能,喜搞歪門邪道,並不糊塗,居然一口說出了秦王的用意,周衝卻搖頭否認道:“殿下,恕周衝直言,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王上君子之腹了。”
這話大出燕丹意外,愕然問道:“請問周先生,此話怎講?”
周衝接着數落燕丹,道:“天下人都可以指責王上,唯獨你燕丹不能指責王上。”周衝不稱殿下,而直呼燕丹,可見問題有多嚴重了。
燕丹愕上加愕,愣了一下才道:“燕丹愚昧,不解先生之意,還請周先生明示。”
“王上這是煞費苦心啊,王上要不如此,殿下恐怕早就人頭落地了。”周沖掉起三寸不爛之舌,開始大下說詞了。
這是典型的危言聳聽,燕丹卻信以爲真,嚇得猛地一下站起來,道:“當真?”驚愕的表情寫了一臉。
周衝堅定地點頭道:“周衝句句實言,殿下現在可以不信,將來肯定會信。你現在恨王上,將來會感激王上。”
燕丹急不可耐,道:“請先生爲燕丹釋疑。”
周衝緩緩道:“說到底,都是因爲趙國。趙國現在正在攻打燕國,燕國丟失了很多城池,薊城已經難保了,殿下是知道的吧?”
燕丹點頭道:“前日,燕丹接到父王家書,父王在家書中說趙國向我燕國開戰,此戰與以往之戰皆不同,由名將李牧統兵,大有要滅我燕國之勢。”
周衝很是同情地道:“要不是王上扣留你,燕國早就給趙國滅了。”
“請問周先生,此話怎講?”燕丹急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