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樑兒抱膝靜坐於庭院中央巨大的銀杏樹下,遠遠望着迴廊上燕丹悠然撫琴的側影。
他的琴音和緩中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彷彿吟唱着一份偉大而堅定的信念,一弦一柱,皆入人心。
時至今日,“公子政”這個名字在朱家巷已無人再提。
曾經的期待、快樂和苦難,都在燕丹每日溫暖的笑容中逐漸溶解不見。儘管那笑容是那般博愛,博愛到對待每個人都是完全復刻一般。
燕丹堅持要自己打理起居,無論如何也不讓樑兒侍候。
樑兒落得清閒,成了燕丹府中唯一一個吃閒飯的。
給人家爲奴爲婢三年,突然什麼都不用做了,她一時竟有些心虛,尤其這位新主子還對她有兩次救命之恩。
不知不覺間,琴音已落。
“可是有話要對本太子說?”
燕丹收回琴絃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正襟危坐,轉頭看向樹下的樑兒,神情卻十分溫和。
聞聲樑兒連忙起身上前施禮,誠懇的說出心中所想:
“昔日殿下對樑兒有救命之恩,可如今樑兒跟着殿下已是三月有餘,卻始終閒置府中,未能爲殿下盡些綿薄之力,樑兒心中時有不安,不知......不知殿下可否安排些事情給樑兒做?”
燕丹笑道:
“看來樑兒倒不是懶惰之人。本太子本想讓你多休養些時日的。也罷,既然如此,明日卯時三刻,你便來這樹下等我。”
樑兒恭敬應下,心中不免踏實了幾分。
翌日卯時三刻,鬱鬱蔥蔥的銀杏樹下,一襲湛藍錦袍的燕丹面上含笑,負手而立。
“殿下恕罪,樑兒來遲了。”
樑兒躬身請罪。
燕丹立刻將她扶住。
“無妨,是本太子來早了。”
語畢,燕丹將一把短劍遞至樑兒面前。
“這個你拿着。”
樑兒下意識雙手接過短劍,拿到手裡的瞬間她瞳孔不禁縮了縮。
那竟是一把鑄鐵劍。
戰國還未完全進入鐵器時代,兵器製材仍多以青銅爲主,鐵製兵器是極其昂貴的。
不僅如此,它還不是一把普通的鑄鐵劍。
劍柄和劍鞘不僅雕有非常精緻的獸紋,其上竟還鑲嵌了一塊指甲大的血紅色琥珀。
這樣的一把劍,絕對應是王族貴胄所有,普通人連看上一眼都難的。
“此劍樑兒可喜歡?”
“回殿下,樑兒雖見識鄙陋,卻也看得出這絕非俗物......”
樑兒看着手中做工精湛、精美絕倫的短劍,視線再難移開。
燕丹見狀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
“樑兒喜歡便好。從今日起,它便是你的了。”
“什麼?”
樑兒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樣華麗的一把短劍,當真是要送給她這個婢子?
燕丹笑意更深。
“不想要?”
“不是......只是......”
樑兒一時受寵若驚,腦中竟有些凌亂。
燕丹微笑着從樑兒手中拿過短劍,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輕輕拂過上面華麗的紋飾。
“難不成樑兒認爲這只是一把華而不實的觀賞之物?”
倏地,燕丹將劍鞘退去。
銀白色的劍身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着雪亮刺目的光。
樑兒還未回過神來,燕丹已用短劍在自己的衣襬處輕輕一劃,便輕而易舉的割下了一片錦布。
“此短劍乃是昔日本太子親自設計親手打造,既精緻華麗,又削鐵如泥,可莫要小瞧了它。”
燕丹語氣中難掩傲然。
樑兒忙道:
“樑兒不敢。只是......如此好劍,又是殿下心血所制,如今爲何要贈與樑兒?”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燕丹送她這麼好的一把劍,定是要她付出同等珍貴的代價。
想到這,樑兒腦中不知爲何會浮現出燕丹對着趙兵時陰寒冷峻的樣子,背脊已然有些許冷汗滲出。
直覺告訴她,燕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燕丹似看出樑兒心中疑慮,一臉溫和不改,安撫道:
“樑兒不必多慮,本太子只是覺得,生於亂世,身爲女子應有一物防身罷了。至於爲何選這把短劍而非普通銅劍,是因爲我想讓你明白,每個人都應該根據他不同的能力而有不同的價值。就如這把劍,雖然同爲短劍,卻無論在外形和內在都已然超越了普通短劍應有的水平。普通短劍除用來防身,還會用來切瓜割物。試問又有誰會拿這把短劍去做那些瑣事呢?同樣,樑兒你也無需介懷自己的身份,只需盡力發揮自己的能力便好。”
語畢,燕丹再次將短劍置於樑兒手中。
樑兒定神思忖片刻,大致明白了燕丹的用意。
這話的意思有兩層。
一層是想告訴她,無論身份多卑微,只要有才華,就能高人一等。顯然燕丹是不想讓她太在意自己的婢子身份。
而更深一層的意思是,燕丹看上了她在趙政身邊時所展露的能力,想要將她收爲己用。
她佯裝只領悟了第一層,手握短劍躬身行禮。
“樑兒明白了,謝殿下的教誨。”
“呵呵,好了,現在本太子來教你該如何使用這把短劍。女孩子家,總要學些保護自己的本事。”
燕丹並非玩笑,而是真的很認真的在教樑兒每一招每一式,一直教了半個時辰。
“今日就到練到這,明日卯時三刻你再來學。現在本太子要自己練一會。早膳後我要撫琴,然後你隨我出去一趟。”
樑兒應聲,施禮退下。
第一天練劍,她還是有些疲憊的。
在自己房中歇息片刻,吃過早飯,樑兒坐在桌旁翻看着手中的短劍出神。
相處的這些日子,她發現燕丹這個人是典型的完美主義兼強迫症患者。
如果沒有意外,他每日的行程都會十分嚴格的按照他自己認同的時間表進行。
每日卯時起牀;卯時三刻練劍;辰時三刻用早膳;緊接着撫琴到巳時過;午時左右外出,午膳幾乎是在外面吃的;未時或申時左右回來,因爲燕丹是自我要求非常嚴格的王室貴族,所以過午不食,他是不吃晚飯的,只會在回來的時候簡單用些點心,其實就是現代的下午茶;之後他會一直看書到亥時纔會睡覺。因爲沒有電燈,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習慣睡的極早的,一般七八點左右就睡下了,像燕丹這種十點十一點纔會睡的,即便在在燈油充足的貴族中,都算是少見的。
燕丹每日外出都會很久,樑兒其實一直都好奇他出去都做了什麼,今日終於可以一探究竟了。
聚集了全城貴胄巨賈的禮賓樓,它的大門是整個串城街上最爲寬闊華麗的。
樑兒曾經不止一次設想過這扇門的後面該是怎樣一番奢靡的光景,如今隨燕丹一起穿梭在禮賓樓的賓客當中,她才知道當初自己想象的還是太清淡了些。
禮賓樓不虧是戰國時代的“商務總彙”,多少還是有些重口味的。
平日裡道貌岸然的名士貴胄們個個酒氣熏天,漲紅着臉留着口水一步三晃,還到處調戲女子,更有甚者在大庭廣衆下便在懷中美人身上猥瑣行事。
對於此情此景,樑兒已然默默的翻了無數個白眼兒。心中暗忖,難不成燕丹來這裡也是消遣行樂的?
“美人兒......”
突然一個身着錦袍,醉得不成人形的微胖男子提着酒壺衝着樑兒的方向撲來。
樑兒嚇了一跳,自覺躲閃不及,三個月前的羞辱之感再次涌上心頭,寬袖中的手不自覺的緊緊握起。
忽而一抹湛藍色的錦緞華裳閃入樑兒的視線。
燕丹將樑兒護於身後。
她此前從未注意過,未足十八歲的燕丹肩膀已是這般寬闊,竟足以讓在他身後的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廷尉大人當心,酒醉傷身,切莫因此認錯了人。”
那微胖男子穩了穩身子,定睛看向燕丹。只見燕丹嘴角勾笑,一臉坦誠。
男子復又探頭看了看燕丹身後畏縮着的纖弱女子,不禁抿了抿嘴。再看回燕丹臉上時,已然換了一副熟絡嬉笑的嘴臉。
“喲!這不是燕太子殿下嗎!看我,喝多了!真是喝多了啊!呃......殿下這是剛來?”
“正是。”
燕丹微笑謙恭道。
“啊,在下正與幾位同僚小敘,殿下若不介意,可去三樓與我等同坐!”
“呵呵,廷尉大人客氣了。大人顯然已是酒過三旬,燕丹不好再去叨擾,且燕丹在二樓已定了雅間,大人們盡興。”
那廷尉說罷又向燕丹身後的樑兒掃了一眼,面上露出一副心中瞭然的模樣,復而笑得詭異。
“也好,殿下也盡興......呃......盡興!”
燕丹對他的無中生有恍若未見,兩人寒暄一陣後,相互拱手告辭。
當燕丹打發走了廷尉,回首看向樑兒時,略受驚嚇的樑兒已然恢復了平靜。
“殿下又救了樑兒一次。”
“舉手之勞,何談‘救’字?倒是本太子疏忽了,這裡魚龍混雜,年輕女子行於其中確有不妥。”
燕丹一臉悔意,嘆道:
“把手給我。”
樑兒垂眸看着那隻伸向自己的大手,如蔥般修長的手指,細膩白皙的肌膚,修得一絲不苟的指甲,這樣完美的一隻手竟然伸向了她這個卑微的小小婢子。
在她愣神遲疑中,那隻大手已然拉住了她的小手。溫熱的觸感在樑兒心中偷偷蔓延,無聲無息到她自己也未曾察覺。
燕丹就這樣拉着樑兒的手穿過了吵雜繁亂的足有三百平米的大廳,終於有忙碌的夥計前來領路。
三人步上二樓,行至迴廊一間名爲“白露拂”的雅間。
推門而入,雅緻的房間中可謂應有盡有。除了兩副桌案酒席,甚至連一旁供客人休息小憩的軟榻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如此一來,若是有客官在禮賓樓裡看上哪位美人起了蠢蠢欲動之心,直接在房間中酒席間把事兒辦了也未嘗不可,實在方便。
夥計未發一言便恭敬的退出房間,反手將門關好。
房間一側兩扇木窗大敞着,樓下大廳衆賓客的吆喝鬨鬧聲也因此聽得甚是真切。
樑兒走上前欲將窗關上。
燕丹已跪坐於席間,自斟了一杯酒淺酌着,見樑兒要去關窗,便出言阻止。
“不必關。”
樑兒聞言默默退回燕丹身後。
“樑兒不必這般拘謹,隨意坐吧。”
燕丹輕擡廣袖,指向對面那張擺滿各色菜式的桌案。
樑兒稍稍愣了愣,本以爲那多出的一副酒席是燕丹想要宴請什麼人的,不料竟讓她去坐。
然而樑兒也並沒有推脫,道了聲謝後靜靜走至對面端坐。
燕丹依舊自斟自飲着,時不時夾上一口菜。
二人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屋內雖靜,屋外大廳卻嘈雜得很。
樑兒只覺現在的氣氛着實有些尷尬,暗自揣測着燕丹的心思。三年沒吃到的肉如今就在口中,卻覺得食之無味了。
想到曾經跟趙政在禮賓樓門前撞見燕丹;還有方纔夥計也是未有多言詢問,顯然是熟知燕丹習慣;房間是燕丹定的,這酒菜的溫度也都是恰到好處,彷彿算準了賓客來的時辰。樑兒突然覺得,燕丹每天在吃午飯的時辰出門,該不會都是來這裡吧。
像燕丹這種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的人,若說他偶爾來這風月場所應酬一下倒還合理,但若說他天天都來,樑兒卻是無法相信的。
還有那兩扇窗......那般吵鬧,實在不像是燕丹的喜好。
說不上爲什麼,樑兒總覺得對於燕丹這個人,她似乎很難看透。
許是屋內太靜,樑兒精神又太過集中,樓下的嘈雜聲中突有幾句人聲傳入樑兒耳中。
“喂喂!你們知道嗎?東周君趁秦國連喪兩王,與韓國合縱伐秦啦!”
“哦?那倒有趣了!咱們趙國沒敢做的事,終於還是有人動手了!依我看,這場仗就是白撿的買賣,秦國必輸。哎,趙國就是太畏首畏尾了,不然這個風頭定是咱們趙國的。”
“那也不見得,秦國根基已然深厚,就算連喪兩王,也非輕易可以撼動。東周和韓國都非大國,只望東周君和韓王不要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啊!”
秦國要打仗了......怎麼趙政剛一回到秦國,就趕上內要爭儲,外要禦敵......
本來已經很少會再想起趙政了,如今樑兒卻有些擔心起他在咸陽的生活。
樓下的辯駁越發熱鬧,樑兒對面的燕丹卻依舊面色溫和淡然,時不時飲上一小口酒,看着很是優雅愜意。
燕丹緩緩開口道:
“自本太子質趙之日起,幾乎每日午時都會來此,樑兒可知緣由?”
燕丹在樓下賓客高談政事的時候不失時機的一問,讓樑兒忽覺腦中清明。
貴胄巨賈是最快得到各方消息的人羣,而他們每日都會聚集於禮賓樓中。
酒醉微醺,是口風最不嚴之時,想來諸多本該保密的消息也會由此散佈出去。並且越是震撼的消息,就越會引起更多人高聲爭論。
邯鄲是趙國的信息中心,那禮賓樓就是邯鄲的信息中心了。
燕丹在趙國爲質,被斷絕了所有來自本國的情報網,他來此竟是爲了收集各方情報。
那大敞着的兩扇窗便是燕丹的眼和耳……
樑兒雖已經心知肚明,面上卻依然不顯露分毫。
“樑兒猜想殿下許是在趙國生活平淡無味,爲排解心中寂寥才每日來此消遣。”
燕丹似乎沒料到樑兒會如此說,倒酒的動作竟是一滯,復而放下酒盞自嘲道:
“呵呵,看來樑兒還是不願對本太子坦誠以待。想不到我燕丹一向自付精通用人之道,如今竟然輸給了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
樑兒心裡一驚。
“殿下所言樑兒不甚明白。”
燕丹嘴角無奈勾起。
“聽聞公子政自小飽受欺凌,終日食不果腹。可從三年前起,他便一改往日頹態,輕易制服了年長他的三國公子,生活也逐漸豐衣足食。巧合的是,樑兒你,剛好就是三年前出現在公子政身邊的......”
燕丹手中把玩着爵杯,看向樑兒的眼神依舊溫和,卻較平時多了一分幾不可查的銳利。
“殿下多慮了。樑兒本是一介流民,怎會有那般能耐,不過是公子政怎麼說,樑兒便怎麼做罷了。”
明知燕丹已經猜到大概,可是“猜到”和“確定”是兩回事。只要她死不承認,燕丹也無法確定實情。
燕丹想讓樑兒成爲他的女門客,爲他籌謀獻策,可樑兒卻是無法隨他的心意。
樑兒當初爲趙政盡心盡力,是因爲趙政的未來本就在史書上閃着金光,她不介意推波助瀾一把,也順道讓自己的生活可以好些。
可燕丹是在歷史上註定失敗的角色,她可不想、也不能趟這渾水。
無論是逆天改命,還是收累身死,都不是她想要的,重生的第二次生命何等珍貴,絕不能這樣隨意走上不歸路。
燕丹眸光幽幽,緩緩舉起爵杯,送至脣邊淺酌了一口。
“原來如此,看來是本太子想多了。”
樑兒面上訕訕一笑,未作言語,小心肝卻是顫了又顫。
燕丹這麼快就罷手不再逼她了,反倒讓她心裡發毛。
不知燕丹下一步要如何處理她。畢竟放一個不肯投誠的人在自己身邊,是每一個政客的大忌。
可是樑兒沒想到,這頓飯後,燕丹待她的態度卻一如往常,每日也依舊會定時教她練劍和帶她到禮賓樓小坐,彷彿之前的談話從未發生。
這讓樑兒更是猜不透燕丹的心思,加之每每看到那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短劍,就越來越讓她覺得如坐鍼氈。
腦中總有兩個兩個小人兒在爭吵: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燕丹可是救了你三次,人家現在只是想讓你沒事兒給他出出主意,這你都不肯?”
“他是救過我,可是對他而言那些只是舉手之勞,難道我要爲了他的舉手之勞就要陪他跟歷史抗衡,命喪黃泉嗎?”
“你以爲你那顆只裝了幾本歷史書的小腦袋瓜,能比得過人家太子丹的心機深沉嗎?你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屋檐下,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樑兒趴在牀榻上悲催抹淚。
一旁放着的獸紋短劍就如一個燙手山芋,讓她頭痛不已。
俗話說,拿人錢財,總要替人消災的。
這把短劍只要在她手裡一日,她就逃不出內心的掙扎。
於是乎,樑兒終於鼓起勇氣,打算把短劍還給燕丹,雖然她覺得燕丹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至少讓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堅決,無論如何她都是無法做他的女門客的。
院中琴聲婉轉悠揚。
樑兒已經跪在一旁候了半個時辰。
“何事?”
燕丹淡淡開口。神情怡然,琴音未止。
“回殿下,殿下厚愛,樑兒心領了。只是樑兒近日左思右想,覺得此短劍太過奢華,放在奴婢手中實在違和,還請殿下將短劍收回。”
說罷,樑兒半身匍匐於地,雙手將短劍呈於燕丹的方向,態度十分恭敬。
燕丹未語,琴音卻戛然而止。
樑兒擡眼看去,竟是斷了一根琴絃。
樑兒戰戰兢兢的偷偷看向燕丹的神情。
不料燕丹面上仍舊波瀾未驚,甚至還是一副滿面春風的悠閒模樣。
“呵呵......”
燕丹輕笑。
“樑兒真是重情重義,本太子是愈發嫉妒公子政了。”
燕丹這反應真是驚出了樑兒一身冷汗。
看來送還短劍這事兒,簡直就是自揭傷疤,讓她悔不當初。
燕丹起身欲走,經過樑兒身邊時,淡淡嘆了一口氣道:
“本太子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送你短劍和教你劍術只是爲了讓你有自保的能力。至於短劍的形貌本太子真的不甚在意。即便你只是個尋常婢子,我也一樣會送你,你大可安心收下,不必多想。”
看着燕丹離去的背影,樑兒欲哭無淚。
好吧,一切又回到原點了。
看着手中短劍,樑兒眸光漸漸轉冷。
燕丹的意思是,即使她是毫無才能的普通婢子,他也不會介意。
可卻沒有說,若她並非尋常婢子且決意不肯歸順,那他當如何待她?
方纔琴絃突然斷掉,樑兒隱約感到燕丹應是生氣了的,可他還是忍着沒有發作。原因究竟是他自信於自己掌控人心的能力......還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