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小心地將絹帛抓在手中,看了一眼陳善,這才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發覺並無異狀,才起身跪行道到張啓身前的小几上將素帛攤開。
張啓暗自嘆息一聲,急忙凝神望去,只見絹帛上竟然細細地繪滿了善無城內各處駐兵的詳細情況,竟連箭垛內的士兵人數,和換值時間都寫的一清二楚。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圖中用顯眼地標示出了郡守府內的詳細情況。其實對於郡守府的位置等情況張啓手中便有一份二世元年修繕郡守府時的府內的平面圖。
只是考慮道劉邦可能已經對府內做了大規模的修改,這纔對那原圖沒有采信。
這時看陳善手中地圖這才發覺,地圖上的郡守府比之先前擴大了一倍,基本上分爲了兩層,外層乃是劉邦的兩千親衛駐守,將郡守府圍得水泄不通,而內層纔是劉邦及家人的起居之處。
城內的防守也因郡守府位於整個善無城的北面而重心也相對北移,造成了西南相對弱一點的駐兵方式。
看着几上的地圖,張啓忍不住暗自感嘆,陳餘之死實在是上天送來的一份厚禮。想到劉邦貧賤時於這些才子豪傑稱兄道弟,一旦江山穩固便大開殺戒的卑鄙無情,着實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若非大秦被趙高所亂,豈能容這種小人猖狂?
看到張啓凝神觀察着地圖,神色激動,陳善便知陳餘大仇可報,不禁小心地抹了一把眼淚,恭恭敬敬地行過大禮,這才黯然道:“草民將此物獻給陛下,總算告慰了老爺的在天之靈。草民就此告退。”
蒙恬這時卻冷冷一笑,望着跪在地下的陳善,大有意味地道:“劉邦想必已經封死了善無城內的出入,你是如何出得來的呢?”
張啓聞言心中也是一驚,這麼大的漏洞自己竟然沒有察覺,看來自己的經驗果然不是蒙恬這樣的經驗豐富的將領。畢竟,對於古代戰爭自己的確不及這時代的將領那般熟悉。
陳善平靜地看了一眼攤在几上的那捲素帛,黯然低嘆道:“陳善乃是哀求張耳,請他看在與我家老爺當年的情分上,放我離開。回大梁老家照顧夫人,張耳雖然懷疑。但是陳善不過一個小小奴僕,老爺一死,只求回鄉避難並無可疑之處,小人才由張耳派人親自送出城外。”
說到這裡,不自覺地冷笑一聲,伏在地上沉聲道:“那送小人出城的士兵正巧乃是當年趙王在邯鄲時曾受過老爺恩惠的舊人。因可憐小人,才說出了張耳要秘密將小人殺掉的命令,小人隨將軍飄零半生竟落個如下場,那士兵不忍殺我這孤老頭子,出城之後便逃亡去了,我這才能夠出城來見陛下。”
說到這裡,已經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張啓也被這驚心動魄的故事聽得連連嘆氣,好半晌才點頭嘆道:“陳餘當日在無忌公子府上倒也算名噪一時,想不到今日竟是如此淒涼。劉邦這種背信棄義地小人,令人不齒啊!”
蒙恬聞言也忍不住點頭嘆道:“當日邯鄲用兵,在下有幸曾與陳餘一戰,此人果然是個文武全才可嘆卻誤投歹人,若是能留在大秦。此刻必然已經是一員虎將矣!”
王賁也情不自禁地插言道:“當日鉅鹿之圍,王離二十萬大軍圍困鉅鹿,若是陳餘不等項羽兵至,而是遵循張耳之命貿然增援,恐怕鉅鹿之圍難解不說,連他自己的六萬兵馬也難以保全。張耳卻因此而同陳餘反目。着實令人嘆息。
張啓冷笑一聲點頭道:“其實,當日若是他們不反目。劉邦還多出一名猛將,如今倒是實惠了我大秦!哈哈……哈哈哈……”
蒙恬和王賁被張啓笑聲驚得互相對視一眼,這才同時拱手道:“陛下當日扭轉鉅鹿局勢纔是令天下驚歎之舉!”
張啓心底深處其實也對鉅鹿的那場戰鬥,暗自得意,只是這時既然已被如此奉承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覺乾笑道:“陳善獻圖,有功於我大秦,今賜爵位兩級,錢一千,糧食一百石!韓煥記檔。”
陳善聞言猛地一呆,好半晌才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頭道:“陳善謝過陛下隆恩!謝過陛下!”
張啓點頭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朕還有事要與兩位將軍商議!”說畢,示意陳善身後的兩名禁衛帶他離開。
陳善離開之後,蒙恬和王賁同時舉目向張啓望來,張啓迎着兩人那凌厲而興奮的目光點頭笑道:“大軍休息了一個多月,該是再次打響戰鬥的時候了!”
蒙恬聞言急忙拱手道:“陛下莫非已有定計了?”
張啓搖頭笑道:“朕雖然有了一個注意,卻還要同兩位將軍仔細商議纔是!”
蒙恬知道張啓一向智謀驚人,不禁笑道:“陛下的計謀往往今人歎服,蒙恬雖然身爲大將軍卻也是自愧不如!”
張啓笑了笑,臉色一沉,望着蒙恬和王賁肅容道:“朕的意見是,佯裝撤軍,然後引蛇出洞。這是計策之一。另外便是展開秘密斬首行動,派死士潛入城中,直撲郡守府。還有一個辦法便是使用投石車,向城內投擲大量燃油,燒盡善無城內的一切!”
說到這裡,看到蒙恬臉色微微一變,不禁苦笑道:“最後這個辦法實在太過狠毒,朕並不想輕易使用,不知兩位將軍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蒙恬聞言皺眉道:“若依照善無城的地形來說,挖掘地道乃是可行之計,只是此計太過普通全無奇兵之效。誘敵之計,倒是可取,只是恐怕劉邦不會輕易上當。倒是不知陛下何爲‘斬首計劃’?”
張啓想了想,點頭道:“斬首計劃,朕是想挑選五千死士,我們正面進攻,吸引對方,然後派死士在防守薄弱的地方用長索攀上城牆。殺他一個裡應外合!”
說到這裡,又點頭道:“若是加上燃燒彈的配合,漢軍必定傷亡慘重,我們達到消耗對方便算達到目的!”
蒙恬聞言點頭道:“此計倒是可行,只是需要精心準備,陛下所言的攀牆長索倒是常見之物,卻沒有陛下所言那般長,若是果然如陛下所言,只能用弩箭發射到城牆上,風險極大!”
張啓點頭道:‘風險的確很大’雖然一旦成功便可給劉邦造成之命的打擊。不過還是應當從明天開始輪番進攻,四十萬大軍分組三班,每天三輪,日夜不斷地進攻善無城,朕倒要看看劉邦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不攻下善無,朕絕不回宮!”
蒙恬聞言望着張啓道:“陛下的意思是,先進行輪番進攻,待對方筋疲力盡疏於防範時再派出死士,潛入城內,裡應外合?”
張啓點頭苦笑道:“朕正是此意,將軍看是否可行?!”
蒙恬聞言興奮地抱拳道:“此計的確可行,陛下放心,若依此而行,不出一個月,善無城定破無疑!”
一直沉默無語的王賁這時也按不住地抱拳道:“陛下智計過人,此計的確不同尋常!王賁願意帶領死士親自潛入善無城內!”
張啓看着有些抑制不住激動心情的王賁,暗自感嘆,不禁笑道:“王賁,朕這裡還要你協助蒙將軍,你這將軍怎能輕涉險地?”
想了想,忽然想起一直沒有再見到地彭越,不禁點頭道:“還是在將領中招募,若有願意冒死的,立刻晉爵位兩級,士兵若有原意的,每人另賜爵位一級!招募起來之後,立刻開始訓練,尤其是長索的攀登更要務必在六十數內完成!”
本來張啓是想說一分鐘,可惜這時代還沒有這樣精確的計時方法,只好把數秒的節奏教給蒙恬,由蒙恬前去佈置。
一切商議妥當之後,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了下來,遠處不是可以看到接到戰鬥名地士兵在進行短暫地訓練,訓練結束後,首輪八萬人的進攻便將在三更時分展開,天亮後便是第二輪,過午之後便是第三輪,中間再間隔以燃燒彈的襲擊,足可令善無城中的漢軍手忙腳亂了!
御帳內終於恢復了平靜,張啓這才重新回到御榻上,半倚着閉目養神起來。
軍中的生活比起咸陽宮中,雖然緊張刺激許多,卻更加令人思念家中的親人。看到張啓似乎有了倦意,韓煥小心地抱來薄被正要替他蓋上,卻被張啓揮退道:“朕只是躺躺,並不睡,等下便要開始戰鬥了,朕有些不放心。”
韓煥聞言小心地笑道:“陛下這次進攻不是要進行一月之久嗎?難道陛下竟都要如此緊張?”
張啓聞言,雖然知道他是好意,卻還是冷冷地叱道:“朕知道了,無須多言,朕待今晚兩位將軍休息之後,再睡吧!”
說畢,不禁有些期待即將倒來的戰爭,若是這個計劃順利,自己便可以早些將劉邦這個禍害除掉,開始着手整理大秦的經濟發展,向北方開通絲綢之路,連通歐亞貿易,用國內的絲綢和茶葉換取最大的價值,而平定北方的匈奴便是劉邦之後的首要目標。看來大秦的軍隊,還是無法消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