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是奴婢的任務,而且據老婆婆所說,每一位皇子,小時候都必須經歷這些!”
“那豈不是對你太不公平了!”
“這是奴婢榮幸纔是,畢竟,公子也不是誰想親近就能親近的!”
“你這樣說,本公子可就不客氣了,我也是男人!”
“嘻嘻,公子不妨盡情釋放男人的魅力。”
“你個小妖精,年齡這麼小,還懂得如此之多。”
“奴婢也是學的,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
嬴城腦海近乎宕機的翻涌着。
許久。
嬴城出了房門。
來到了院中,安靜的坐在一座涼亭內,看着昏暗月色下春色滿園的庭院。
人的高低貴賤似乎是從出生開始就決定了。
而有些人的命運,從出生開始就決定了去留。
阿秋是他的婢女,也是他的侍女。
這是一個從七歲開始就被李賢從農戶手中買進扶蘇府的女孩,而這樣的女孩還是從數百小女孩之中挑選出來的。
進入扶蘇府之後開始在扶蘇府學習,學的不是琴棋書畫,而是讀書識字,忠心護主,識人辨人等等,而在他衆多的侍女之中,阿秋被李賢選中,成爲了他的房事女。
如果用嚴厲的思想來理解,就是他的獨屬女。
在他還未迎娶王氏女之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阿秋便是他的陪侍女。
用更爲嚴謹的話來說。
皇室子嗣貴不可言,男子隨着年長火氣健旺,免不了思欲,若控制不住火氣而外遇留嗣,爲之大忌。
天下任何男子都可以花錢在樂教坊那種地方找快樂,但唯獨皇室子弟,必須嚴以律己,不得沾染,一旦發現,宗正府會讓皇室子弟知道,即便是宗正府再被削權,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權力。
同時,男歡女愛之事,爲增益情感之基石,即便是夫妻雙方互不相識,在盡歡之後,也會變的密不可分。
房事一事,對皇室子弟來說,已經不單單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必須掌握的一門技能。
同時,這也是對他限制,在沒有十里紅妝正式迎娶王氏女入府前,他不能和王氏女發生任何逾越之舉,哪怕是牽手這種事情,也必須要保持絕對的安全距離。
至於說在此之前。
無論與阿秋是否誕生子嗣,阿秋均無名無分,只有在迎娶正妻之後,才能給予名分。
熱情過後。
便只剩下冷澹。
似乎此時再有絕世美女出現,他也沒有半點想法。
“公子!”
不知何時阿秋出現在嬴城的身後,給嬴城披了一件絨衣便矗立在原地。
已然忘記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依舊如婢女一樣伺候在旁邊。
“你,怨恨過你的父母嗎?”嬴城問道。
阿秋搖頭道:“阿秋從未怨恨過,對阿秋而言,能到府中已經是萬幸,如今甚至服侍於公子,這樣的幸運,令多少女子羨慕不得。”
“話說,府中可與你簽訂僱傭契約?”嬴城搖了搖頭又問道。
阿秋再次搖頭道:“沒有。”
嬴城又問道:“你現在月俸祿多少?”
阿秋想了想道:“大概三十錢,在府中吃穿用度都不需要花費,除了給父母少許,這些年奴婢已經快存一鎰金了。”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奴婢有五十錢左右,夫人讓管事將奴婢父母家人接到了城裡,將府中一處木坊交給長兄打理。”
嬴城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脫離奴籍,
換個身份?”
阿秋一慌,跪在地上眼淚嘩嘩的哭道:“公子,是阿秋哪裡做的不好阿秋一定改,阿秋不想離開公子。”
嬴城嘆了嘆,扶起阿秋安撫道:“快起來,哭什麼,沒有要你趕你走,唉,罷了,不說這個了。”
頓了頓,嬴城指着旁邊的石凳道:“坐這!”
阿秋委屈的搖了搖頭,“奴婢不敢,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頓責罰。”
嬴城內心逐漸煩躁的擺了擺手,煩悶的道:“算了算了,你去休息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奴婢告退!”阿秋略有擔憂,微微的退了退,往遠處一走,和幾個婢女一起站在一旁。
四下無人。
嬴城便坐在臺階上,擡頭看着星夜下懸掛於正空的三分之二半月。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最難改變的,莫不是人們根深蒂固的觀念。
制度可以改變。
國策可以改變。
律法可以改變。
但是。
觀念除了用時間跨度來改變,別無它法。
扶蘇府經歷了近五個月的變化,似乎一塵未變。
若說改變。
可能就是他要多兩個弟弟或妹妹了,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一個可能是親的……也不對,以他現在的身份,不能以親旁來區分家中的四個弟弟,兩個妹妹,都是他的親弟弟妹妹。
一個是孃親李賢懷孕,另一個是春和苑一直以來和他孃親不太和的蒙氏女蒙佳也懷孕了。
也因此。
李賢近日對他的要求變多了。
明日早晨,他要迎接代表宗室前來探望母親的渭陽君和山陵君夫婦,公子申夫婦。
午時過後。
他要陪同李賢前往武成候府探望王翦,並確定婚書一事。
後天大清早。
他還要陪同李賢和春和夫人進宮問候華月夫人。
大後天。
他還要陪着兩個母親前往宗祠祈禱禱告,求祖宗保佑。
城陽候府,李府,蒙府的拜帖被延到了三月九日,也就是外後天。
而大外後天,三月十日,馮府,趙府,楊府也要前來。
外外天。
內史府,巴府,田府,淳于府,崔府,盧府等府也會相應的安排迎接。
意爲探望。
各個門庭都會攜帶自己的夫人前來道賀三聲,並讓自己夫人進內宅陪同長公子妃。
因爲父親扶蘇不在。
身爲嫡長子的他,就必須要留在府中迎客,不至於讓來客覺得怠慢。
而這也意味着。
一個高貴的門庭,就這麼無聲無息中屹立在了咸陽這個歷經一百四十四年風雨的都城中,而未來,這座都城也將繼續屹立在天下。
除了權力,就只剩下人情世故了。
而如果單從這一點來看。
似乎此時的秦國,天下太平,和睦一片,令人羨慕不已。
“長公子,左丞相李斯求見!”
就在嬴城思慮之中,管家匆匆而來。
“知道了,讓他在客廳稍候!”嬴城點了點頭,起身走回房間。
隨行婢女四五人,迅速給他更衣後,便來到了前院。
等到嬴城來到客廳的時候,卻見李斯站在門口,愣愣的盯着客廳門前的兩棵常青松,看的入神。
直到嬴城靠近,這才驚醒。
李斯醒悟過來微微躬身道:“老臣拜見監國。”
嬴城頓時瞭然,看來李斯前來是爲了公事,不由笑了笑:“李公不必多禮,不知李公因何發愣?”
李斯輕聲一嘆,再次看向客廳前的兩顆常青松,搖頭道:“監國可知這兩顆常青松的來歷?”
嬴城搖了搖頭。
李斯呵呵道:“常青松用來祝壽,有松柏長青,日月長明之意。”
“然而,這其中還有另一種寓意,情意長存,綠樹長青,忠誠不可斷絕之意。”
“而這兩顆常青松,正是昔日老夫贈送於長公子之物。”
“當年這兩棵樹尚幼,沒想到轉眼間竟然已經如此茂盛了。”
“再次見到這兩棵樹,老臣感慨頗多啊!”
嬴城恍然,也看向了門口兩顆常青松,記得上次大火的時候,老爹還特意護了護,這纔沒有波及。
的確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種故事。
不過。
見李斯之神情,嬴城暗暗一樂,故意問道:“李公有多少年未見這兩棵樹了,竟然生出如此感慨?”
李斯聞言,頓了頓,自嘲般的笑了笑,似回想般道:“五年三個月!”
“準確的說,自五年前八月,老臣就在這裡,與長公子就淳于越之事產生爭執後,便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今夜,是老臣這些年以來第一次。”
贏城聞言,呵呵一笑,道:“那今日爲何又來了!”
李斯一點也沒有領悟贏城的調侃之意的道:“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贏城樂呵的一笑,道:“我也不喜歡進這座會客廳,不如到園中走走!”
李斯回道:“恭敬不如從命!”
扶蘇府的園林,有七八畝地,亭林錯落,甚至還有人工湖,湖心亭。
很快!
二人就開到了園林。
李斯對園林風景並不感興趣,況且還是昏暗月色,只是邊走邊說正事的道:“監國身負重任,若困於繁雜之事,恐怕略有不妥!
老臣覺得,長公子還是回來的好。”
“況且走的也不是時候,總歸是要回來的,不如閒賦在家,應付家中事物!”
聽着李斯的意思,贏城大概明白,不過還是搖頭道:“都已經離開了,令出即走,這還沒有離開關中再召回,恐怕不妥!”
李斯堅決的搖頭道:“治理國家非一人可治,陛下已經嚴令,監國不可熬夜,不可過度勞累,每天睡眠必須保持三個時辰,日中必須休息。”
“老臣可萬萬不敢再有任何懈怠了,時刻監督監國休息。”
“而本來朝中之事就繁多,現在又要處理府中事物,萬萬不可行!”
李斯的態度很是堅決。
也是後怕!
雍城議事沒有想象中可怕,可差點嚇死他們。
議事還未結束。
贏城昏厥在大鄭宮。
這才知曉,贏城爲了萬世四策,近十日只睡一兩個時辰,甚至議事前一夜未睡,疲勞過度暈倒。
在議事中還堅持了三天。
不僅把他們給嚇着,連陛下都嚇了一身冷汗,後怕不已。
一覺睡了三天,直到贏城醒來,便嚴令了贏城的作息,到時間必須休息,不得動搖。
“呵,現在倒很關心我,雍城李公可是撇的相當乾淨利落!”贏城不滿的嘲笑起來。
他費盡心思的四策沒有通過,可謂是讓他心涼不已。
不論是兵解制還是廢都,亦或是人祖鼎,都沒有。
等他一覺醒來。
已成定局。
始皇帝西巡,還在關中徵兵建立西征軍,他繼續監國主持變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聽李斯說,商議之後對其中一些事物始皇帝持贊同態度,但贊同歸贊同,並沒有實施。
而對其他事情,暫且留置,再議。
目前爲止,不做任何其他任何方面的改變,完成變法爲重中之重。
這讓他無奈。
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即便是他已經獲得了馮劫的支持。
軍事改革還是沒有任何的改動。
目前整個西南邊,堪稱是軍事集團集結地,即便是始皇帝抽掉兵力隨行返回,也在高度軍事統治中,短時間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
現在,他唯一祈禱的事情,就是始皇帝別掛了。
而李斯。
堪稱把老奸巨猾詮釋的清清楚楚的,一個同意也沒有,一個拒絕也沒有,全是老臣謹遵陛下命。
就很無奈。
在面對始皇帝時候,大秦缺少像他這般果敢之人。
要不是如此。
大秦也不至於到現在才處理酷法勳貴之事。
面對贏城如此責問。
李斯也不緊張,只是呵呵勸說道:“治國要一件一件來,正所謂貪多嚼不爛,老臣覺得,目前我們最緊要的,是將變法一事,徹底的完成。”
“如此,才能不負陛下之信重,不負監國之理想。”
“變法一事容不得半分紊亂。”
贏城又在涼亭,駐足坐下來道:“算了,我也不是苦鑽牛角之人,不提這些了。”
“讓長公子回來斷無可能,你今日不來,明日我也會提。”
“我的意思,除了朝會議事,大律府議事暫時改到扶蘇府,扶蘇府距離咸陽宮並不遠,將前院改一下即可。”
“也就半個多月,忙完這短時日,府中事物也就閒暇了。”
李斯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不妥!”
“各府還是要有區分,不能混爲一談,尤其大律府爲四公府,絕不能以任何理由放置於私府之內!”
“若如此,九卿各司效彷又當如何?”
頓了頓。
李斯繼續道:“老臣建議,這大律府設置以來都沒外官署,不如就在扶蘇府外設外官署,處置事物也方便些,也不至於帶壞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