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勳臉色陰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陳華,似乎要用眼神把對方給吃掉。
突然,他咧嘴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陳大將軍的兒子,青出於藍勝於藍,某佩服!
陳服章,往後在江南有什麼用得到洪某的地方,你儘管張口,只要洪某辦得到的,必定不會推辭。
沒想到今日一番試探,你竟能如此鐵骨錚錚,只可惜,大將軍看不到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洪勳突然神色黯然,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替陳公鳧感到惋惜。
劉長遠幽幽長嘆:“罷了,大哥,何必再提過往呢!我爹跟陳大哥的想法,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或許,在他們心中,忠君愛國,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洪勳緘口不言,顯然是回想起了過去。
陳華半信半疑的盯着洪勳看了好一陣,這才端起酒杯:“洪叔,之前多有得罪,請您別見怪。”
人家給了他面子,他自然也要給足人家面子。
事實上洪勳這樣一個助臂的出現,對他而言,非但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大好事。
堡壘一般都是內部攻破的,有了吳天弘,再多一個洪勳,剩下的四家,要對付起來,也就不那麼難了。
二人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就開始一邊吃菜一邊聊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臉色都紅彤彤的了,帶着七分醉意的劉長遠把着陳華的手臂問道:“服章,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在公堂之上,明明有那麼好的機會將其他家族牽扯進來,你卻主動爲他們開罪呢?”
陳華心中一凜,知道正事來了,他嘿嘿一笑道:“叔父有所不知,這叫遠交近攻,合縱連橫。
我在金陵並沒有根基,如果真的要說有的話,就是白馬村裡面我教了幾個學生,來金陵一年多時間我都沒有去看過他們,便是不希望因爲我的出現給他們帶來不便。
我處於弱勢的一方,就得有足夠強大的盟友,叔父在江南跟七大家族鬥了這麼多年,收效甚微,我一個毛頭小子,哪能跟七大家族鬥?
拉幾個盟友,對付其中一家,然後再找機會對付其他家族,這纔是我的方式。
江南局勢,宜緩緩圖之,不能操之過急,今天滅掉的是戴家,下次滅掉的,說不定是哪一家。
這些世家大族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一點叔父可以從戴家破滅的時候就看出來。”
劉長遠似笑非笑道:“服章就這麼信任叔父,難道就不怕叔父把你的計劃給泄露出去?”
陳華微笑着道:“叔父也太小看服章了吧!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讓稽查司的人調查過,而且把稽查司這些年的卷宗全部拿出來看來,卷宗的內容證明叔父的確一直都在跟七大家族作對。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一種迷惑朝廷的假象,但如果是假象的話,叔父不可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跑到府衙給我送證人。
更何況那天葉天狼的表情某可是盡收眼底,他對叔父,看不像是一個朋友應該有的神情。”
洪勳插嘴道:“你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不過長遠,服章可比你要聰明許多啊!進退有度,掌握分寸,看似魯莽,可實際上每走一步都有他的計劃。
戴家錯就錯在低估了服章的實力和能力,不然,服章要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把戴家給幹掉,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了,咱們不說別的,說說合作的事吧!
服章你口口聲聲說朝廷要的是一個屬於朝廷的江南,難道你忘了自己的父親曾經是大楚的鎮國大將軍了?”
陳華淡淡道:“小侄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是南楚鎮國大將軍陳公鳧的兒子,不過當所有人都不解爲何當年父親寧可選擇自殺也不願意投降大齊的原因的時候,服章卻能夠猜測出一二來。
一則是不想揹負罵名,父親和劉相國都是愛惜名聲的人,他們不希望揹負罵名,所以寧可一死以全名節。
第二,便是父親不希望江南百姓遭受戰火的荼毒,他活着,大齊朝廷肯定會讓他來對付南楚的人,那些遺民,可是一心想着要恢復大楚的。
所以服章的想法跟父親的想法一樣,不希望荼毒百姓,至於世家大族,這些凌駕於來百姓之上的人,只要是死在我手裡的,都是死有餘辜之輩,我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洪叔的漕幫,這些年應該也沒少幹傷天害理的事吧!”
江南七家同氣連枝,其他六家別滅,洪家獨木難支,根本無法跟朝廷抗衡。
洪勳對此十分清楚,他跟劉長遠一直都在謀求一種方式,一種能夠保住洪家的方式。
如果陳華沒有在短時間之內讓戴家成爲過眼雲煙,或許洪勳根本不會找到劉長遠幫忙,正是因爲陳華的雷厲風行,才讓洪勳不得不尋求合作。
保住洪家,不求保住洪家的產業,只求保住洪家的人,是洪勳此行的目的。
然而聽陳華的口氣,似乎不願意就這麼放過洪家,這讓洪勳在這一瞬間有了殺心。
他雖然認識陳華的父親,可是並沒有太多關聯,頂多也就是對陳公鳧有些敬佩而已。他跟劉長遠是異姓兄弟,可不代表他會對陳華留手。
“陳主司貌似不打算放過洪家啊!”洪勳意味深長的道。
一出現殺心,他連稱呼都變了。
陳華坐直了身體:“看樣子洪掌櫃已經對我動了殺心啊!且不說洪掌櫃是不是有那個本事將我留在這裡,就算你有這個本事,你能夠保證你洪家千秋萬代?”
洪勳拍案而起:“你認賊作父,陳大將軍九泉之下有靈的話,也會以有你這樣的兒子爲恥!”
陳華對洪勳怒目而視:“這是你今天第二次提到先父,我鄭重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辱及先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洪勳冷哼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有本事就放馬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完全不給劉長遠反應的時間,便掀翻了桌子打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