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了百餘里,羅陽感到氣虛體乏,不得不停下來,降落在地上,拿出幾顆補充元氣的丹藥服下。
他現在能催動的元氣相當於以前的萬分之一,甚至連凝丹境都不如了,才緩慢飛行兩個時辰,就必須補充元氣。
這種經歷好久沒有發生在他身上了,自從突破到奪天境以後,駕馭元氣飛行是一件極爲輕鬆的事情,甚至可以連續飛行十天十夜不休息。
想到這裡,羅陽露出自嘲的苦笑,眼裡閃過一抹悲哀之色,造化弄人啊,或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
他靠在一棵樹旁邊,看着手裡的丹藥,心裡感慨萬千,這種低級的丹藥,他幾乎好久沒用過了,甚至都快忘記它了,不想在今天,卻有需要它們的時候,想起來真是諷刺。
幾經周折,羅陽終於在夜色降臨之時趕到一座小鎮,他買了幾件衣裳,換了一身行頭,而且在臉上貼了假鬍子,看起來很像一個滄桑的中年男人,最後,他又在拍賣行買了一頂能隱藏容貌的斗笠,一般人的神識不可能穿透這頂斗笠。
最後,他又背上太古遺音,把萎靡的元神封印起來,用特製麻布將太古遺音包裹。這番打扮下來,羅陽就像換了一個人,除非遇到大人物,一般人也認不出他。
忙完這些之後,羅陽竟然感到微微的飢餓感,肚子空空的,他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在小鎮裡尋找還沒打烊的客棧。
現在,他體內的一切氣機都被鎮壓了,不但是元氣和元神被封印,就連維持人體機能代謝的能量也停止流轉了。
以前他可以吸收元氣石,各種丹藥來維持身體機能,達到辟穀的效果,但是現在卻不行了,他必須吃東西。
此刻已經是深夜,雲朵遮蔽了星月,格外的黑暗,小鎮裡燈火點點,此刻大多數普通人都已經進入夢鄉,只有少量燈火還在閃耀。
羅陽在小鎮轉了一大圈,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發現一個還沒有打烊的小店。這不能算是客棧,只是一個非常小的飯館,裡面不過三四張桌位而已,那些桌椅一看就有些年頭了,都擦抹的生出了光澤,看起來古色古香,非常潔淨。
店裡是一對夫妻,他們正準備打烊,兩人的臉上都帶着疲倦之色,羅陽心裡微微動容,記憶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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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的夜晚寂靜而祥和,稀稀疏疏的點點燈光,眼前的偏僻小店,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
此情此景,勾起了羅陽許多回憶,那些離他越來越遠的回憶。
八歲那年,家族遭逢大難,他隻身流浪,遇到林靜,兩人爲了活下去,不得不乞討爲生,每天只想吃飽肚子,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他又想到了天武宗,想到了小石頭,那是從小一起玩耍的夥伴……那時候,他們還在強筋煉骨,每天都必須經歷巨量的錘鍊,消耗掉所有體能,可是他們沒有靈藥支撐,爲此身體負下重傷,更艱難的是,每天想吃飽肚子都是一個奢望……
羅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因爲飢餓而發愁了,一切的轉機都是因爲大千浮屠塔,從那以後,他的生活悄悄改變了,命運的軌跡也開始走向一個新的方向。
如果不是偶然發現大千浮屠塔的秘密,他現在也許還停留在天武宗,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每天遭到李道義的欺凌毒打……
沉浸在回憶中,羅陽不知不覺走進了小店,店裡的夫婦露出驚訝之色,但是看見羅陽的裝扮後,顯得很謹慎,不敢多說什麼。
“老闆,實在不好意思,有什麼吃的嗎,幫我弄上來一些吧。”
老闆的是一個頭發有些發白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四五十歲,歲月在他的臉上早已留下一道道痕跡,這個年齡就堆滿了皺紋,看起來飽經風霜,他身上的衣服打了不少補丁,生活似乎並不是很好。
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如果修煉武道,四五十歲根本看不出半點皺紋……他們能活在七十歲就已經是長壽了,但是對於修煉者來說,七十歲或許只是剛剛開始。
“現在只有少半隻燒雞,一碟牛肉,以及一些饅頭,客官湊合吃吧。”中年男人賠笑道。
“好,都送上來吧。”羅陽心裡很觸動,語氣溫和道,他不想嚇住這兩口子老實人。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給你熱一下。”飯館實在太小了,這對夫婦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自己既是老闆,又是夥計與廚師。
不多時,香氣撲鼻的燒雞,還有多半碟醬牛肉被端了上來,羅陽頓時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兩年多來,他幾乎沒有吃過普通人的伙食,在仙珍樓和風嶽谷吃的東西,對普通人而言就是仙人的菜餚,其中區別太大了。
這一切都勾起了羅陽的回憶,想到了那段流浪乞討的日子,每天能吃上兩個饅頭就知足了,如果沒有林靜,他真的不敢想象那段日子怎麼度過。
羅陽快速拿過碗筷,咬着白麪饅頭,撕下一隻雞腿,開始狼吞虎嚥,這種感覺很爽,他心裡忽然間多了一絲感悟。
“客官別急,慢慢吃,喝口湯,潤潤腸胃,別噎着。”老闆娘端上來一碗熱湯,善意的提醒道。
“謝謝老闆娘。”
“客官,我看你的裝扮,不像是普通人,那些修煉武道的高人,都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你……”老闆娘擦着桌子,隨意搭話道。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遠走他鄉而已,老闆娘,你不要多想,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羅陽笑了笑,邊吃邊說道。
這時,他眼光一撇,看見頭髮泛白的中年男人走到一塊靈位前,手中點着三根香,是在祭奠死去的人。
羅陽開了眼竅,目力不比常人,隨意一眼,就看清了牌位,那上面赫然寫着肖石磊三個大字!
肖石磊!小石頭!是他!羅陽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看了看這對中年夫婦。認真辨認之下,他終於依稀認出來了,這是小石頭的爹孃!不過兩三年的時間,他們顯得更老了,頭髮都變白了很多,臉上的皺紋也更多了,變化太大了,如果不認真看,根本認不出來。
一時間,羅陽思緒如潮,很難平靜下來,心中涌起萬千種滋味,小石頭的牌位……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