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
趙祈安看了看姬禮元,可姬禮元這位頂頭上司倒是表現得一頭霧水的。
姬皓宇笑着道:“這一次皇田案包括周家的案子,都有你參與其中。這份功勞別人不替你討,我替你討……這段時間莫非吏部的人沒去宗正寺麼?”
許多事,都是鬣狗官參與其中,而他敏感的身份,也很容易讓人忽略了他現如今其實只是趙祈安手底下的一個“吏員”。
也正因此,苟向西立下的功勞,也就全都算在了趙祈安的頭上。
姬皓宇這一次爲了趙祈安的升官,可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若是藏着掖着,那他不是白費功夫了?自然是要找個理由告訴趙祈安一聲,好讓趙祈安承他的這份情。
只是趙祈安聽了之後,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老國公。
而英國公姬禮元更是尷尬得咳嗽了幾聲,隨後扭過頭去喝酒,假裝沒看到趙祈安投來的視線。
這實在是……太尷尬了。
他這剛剛啪啪給人一頓分析,甚至連吳相和二皇子之間的矛盾都點到了。
可結果竟然是一場烏龍?
這他老臉哪裡掛得住?
也賴他老眼昏花,光瞅着那來宗正寺部堂的人穿着六部的官服,就以爲是吳相的人,沒成想居然是吏部的人麼?
雖然現如今這朝堂之上,吳相乃文官之首,吳黨有一家獨大之勢,但朝堂中文官派系也不是隻有吳黨這麼一派的。
至少吏部,還是秦天官的地盤。
別看秦天官這些年來在與吳相的爭鋒中屢屢落敗,已有夾着尾巴做人的模樣,但是吳相的手暫時還插不進吏部裡頭來。
這官員的升職、遷任,還是得經過吏部。
趙祈安覺得往後老國公的話,也就只能信三分。
剩下的九十七分……都有待考究。
他回過神來,朝姬皓宇拱手道謝:“多謝殿下。”
“有功則賞、有過則罰……”姬皓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得說了一句,“我素來是不虧待自己人的。”
隨後,不等趙祈安有所反應,笑着又離開了。
……
參加完二皇子的酒宴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
姬皓宇將趙祈安送出了門。
臨別前,他詢問道:“近些日子,可有見到過你那舅兄?”
趙祈安知道他說的是四皇子姬青空,搖頭道:“這倒是不曾。”
姬皓宇輕嘆一聲,說道:“有時間你也進宮去探望探望,聽聞老四這些日子,戀上了‘蝕金散’,整日在宮中醉生夢死,連今日我喚他赴宴他也不來,你若見了他,替我勸勸。”
現如今的大幹朝,道教香火旺盛,也就有了許多遊方道人。
而這“蝕金散”便是一方士煉製的秘藥,服之能使人飄飄欲仙,體驗仙家之樂。
趙祈安微微皺眉,問道:“這‘蝕金散’我有所耳聞,在揚州、荊州二地流行,何時流入京都城了?”
若是流入京都城,梟衛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打探出來?
姬皓宇提及此事,也是一臉無奈之色:“是凌將軍在荊州清除救世教時,無意間清繳出的一批貨,派人送到了京都城進獻給了父皇,也不知老四是怎麼從父皇手裡要了一些過來。父皇素來就寵愛他兄妹二人。”
難得聽到了有關於荊州的事。
只不過凌放不將“蝕金散”這害人玩意就地銷燬,而是送到京都城呈給陛下,這是何意?
趙祈安心中疑惑,朝着姬皓宇拱手道:“若有機會,我會入宮勸一勸四皇子,不過四皇子是否能聽得進去,那下官就不好保證了。”
姬皓宇嘆了一聲:“勸他一勸……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
趙祈安離開了秦府大院,坐着馬車回到了公主府。
秦府大院和公主府都在內城,二者之間距離並不遠,坐馬車一炷香的時間也就到了。
當他回府的時候,鸞奴已經在門口迎着了。
“主子,喝杯醒酒茶。”
她迎着趙祈安入了大堂,隨後替他脫去外衣,又從旁邊奴婢託着的托盤中,端來一份醒酒茶給他。
趙祈安吃着茶湯,心中想着今日晚宴的事。
當他想到姬青空時,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擡頭問了鸞奴一句:“這些日子,福延宮那邊可有信來?”
鸞奴站在他身後,柔聲答道:“書信倒是不曾來,不過貞貴妃那邊倒是派人來過幾次,想請主子入宮用宴。奴婢都以主子公事繁忙,抽身不得爲由,婉拒了。”
這理由,趙祈安都聽笑了。
整個京都城,都找不出比他更閒的官了。
他提點道:“下次換個理由,不然讓人覺得太過敷衍。”
“是。”鸞奴點頭應下,停頓片刻,好奇問道,“不過主子爲何突然問起福延宮那邊。”
趙祈安放下茶湯碗,淡淡答道:“只是覺得偶爾也該抽出時間去一次,不然該是叫別人覺得我薄涼。”
鸞奴柳眉微顰,眼神中有些不解。
在她看來,如今既然將玉真公主都送離了公主府,還有和福延宮那邊保持關係的必要麼?
她想起福延宮時,腦海中涌出的都是些不那麼好的回憶。
玉真那性子,鸞奴自幼服侍她,能過得多好?
不過鸞奴相信自家主子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所以並未多問,只是問道:“那主子準備何時入宮見一見貞貴妃?”
趙祈安微微一笑:“不急,等過些日子,府上那些皇田皇莊都收回來先。”
鸞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光是想想嘴角就忍不住揚起。
公主府所屬的皇田皇莊,自然就是玉真的那份嫁妝。
玉真出嫁之時,可是被當今陛下賜了千頃皇田作爲嫁妝,也曾是京都城一樁美談。
不過說是千頃,實際上能耕種的良田也就是六七百頃之間,其餘大多數都是一些種不出糧來的爛地。
而這些皇田、皇莊的收益,大多也都被送到了福延宮中,被貞貴妃和四皇子所享用。
但現如今卻是不同了,公主府當家做主的人換成了趙祈安,原本府上大管事是福延宮出身的老太監,被苟向西一刀殺了個利落,現在是鸞奴成了府上的大管事。
那些本就該屬於公主府的產業,也該收回來了。
如今夏收已經開始,今年的租子一個子也不會落入福延宮中。
到時候,該着急的就是貞貴妃和四皇子了。
趙祈安之所以想到這事兒,是因爲姬青空。
自己這位“舅兄”,雖然是個在京都城裡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爛人。
但用得好了,他也未必不能成爲一步妙棋。
趙祈安準備用姬青空,來對付那位東海本家來的那位阮供奉。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另外一件事迫在眉睫!
那就是……阮玉手中的那顆悟道茶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