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皇族的宮殿一樣,這裡的裝修裝飾也是極盡的奢華,只不過這裡的風格和別處不同,宮殿是圓堡形的,上面雕刻裝飾了許多獸鳥的圖形。
草原很開闊,而且他們的鷹剛剛落下,便有狼注意到了這裡,而且圍攏了過來。
似是對這裡很熟悉一樣,龍君人下了鷹來,便又上了狼背。
楚天也隨着他,乘着其中一匹狼,往那皇堡之中而去……
這是一座狼之城,狼的圖騰和蹤跡隨處可見,皇堡之外有身披軍甲的狼隊巡邏。進了城門之後,他們方纔知道,原來鎮守城門的,是兩隻體型巨大的象狼。
這是楚天第一次見到象狼。狼象,象狼,鼠狼……
這些物種是真實存在的,或許它們是雜交物種,但不得不承認這一物種的成功,而且恐怕也只有西域這樣的世界才能夠養活如此巨獸。
象狼很溫順,而且忠誠,被人馴服後的象狼,一輩子只執行一個任務。
進了城之後,便偶爾能夠見到有長了翅膀,血脈也更爲高貴的狼了,在城中你甚至見不到人,一切工作,這些狼似乎都可完成。
他們二人一直進了五道門,最後方纔來到了一處裝飾清幽的小院。
和皇堡其他地方的豪華和大氣不同,這裡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到了南方的某個小村落。很小巧精緻的院栽和修建,絲竹管絃,薰香侍女,都是南方水鄉所有。
就在那其中一處小竹橋頭,有一個亭子,亭心有一張石桌。青石的桌面上放着的是一爐沉香,還有一盤舊琴,那琴,已經有些走調了。那是一個男子,很俊俏很秀氣,他一身白色,修長的手指正在撥弄那盤舊琴,兩個身着淺綠的侍女服侍在後。
琴聲纏綿,讓人如醉水鄉。
楚天不知道他的琴譜,不過從聲調不難分辨出來,此曲絕對是來自市井柳巷,甚至是煙花之地。
時候不長,他撫完了琴,又讓身邊的侍女收了琴,然後才又轉朝龍君人的方向,說道:“早聽人說,琴轉高亢,乃有高人竊音。我道是小輩,卻原來是小國宰龍大人,尊臨小舍,蓬蓽生輝。”
他雖然口上說的是恭維話,但卻無任何恭敬之舉。不過龍君人也並未在意,他輕笑着,走到了那石桌前,盤腿蹲了下去,同時他也示意楚天蹲下。
楚天蹲了下去,龍君人先說話了,他道:“夏兄言重了,我龍君人粗獷至此,怎懂琴瑟。不過吾弟龍信卻是細緻之人,歌舞琴瑟,他皆有涉獵,夏兄若是無聊,不妨讓龍信來獻獻醜。”
那位的目光看向了楚天,從始至終,包括龍君人他都沒有正眼看過,不過在看到楚天之後,他卻是逐漸凝重。
人本身便是如此,憑外表是可以引起一些人的重視的。龍君人長相醜陋,又臃腫肥胖,這位或許是不喜歡他,而楚天卻是風度不俗,氣質深邃,再加上龍君人對楚天的一系列誇讚和重視,這難免會讓這位也對楚天好感倍增。
他本來是想說些什麼否決的話的,不過在看到楚天的樣貌之後,他猶豫了。飲盡了一杯茶後,他又向身後的侍女招手,收走了茶具,放下了那盤舊琴。
“我的琴技是別人教的,只不過教我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她什麼也沒有留下,只留下了這盤琴。此琴我從不讓任何人動它,但今天我就破例一次。”他食指輕輕在石桌上點動着,又補充道:“但你若壞了我興致的話,我會把你喂狼。”
楚天沒有責怪龍君人替他做主,把他推到了這個浪尖之上,相反,他內心還有感激。龍君人叫這位夏兄,那麼他肯定就是那西皇宇的哥哥西皇夏了……
西皇家的家事楚天不懂,雖然他隱約的知道一些,不知道什麼緣故,西皇天廢掉了西皇夏的世子身份,改立西皇宇。
但是其實,西皇夏的性格最像喜歡天,而且西皇宇性格粗獷,比起他來,西皇夏似乎更適合繼承皇位。當然,即便西皇夏被剝奪了世子身份,可他畢竟還是西皇天的兒子,他在這西域之上,依舊是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的。
能這麼快和西皇夏說上話,對楚天來說絕對是莫大的賞賜,況且龍君人也沒有說錯,楚天確實會撫琴。
琴已經很舊了,而且這材質也並不高檔,它已經失去了維修的價值,況且世間只怕也沒有能夠在不破壞甚至替換掉琴木的情況下把這琴修好的巧匠。
一盤懷舊之琴,一位對音律追求至深的聆聽者,若是做不好,楚天是真有可能會被西皇夏拿去喂狼的。而頂着危險,他的手指,終於落到了琴絃之上。
儘管他經常受傷,但他的手指依舊是修長細膩的,他的動作很溫柔,就好像春日的蝶落在了那新生的花蕊上一般的安靜。可即便他很謹慎,可他的手還是驚到了琴絃,最先發聲的不是那弦,而是木琴本身。
“嘶!”
這一下,整個現場的空氣都似乎凝滯了,西皇夏原本叩擊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他身後的兩個婢女更是花容失色。
不過,楚天的手卻沒有因爲這一失誤而慌亂,他淡定的拉響了下一弦。
古琴依舊雜音不斷,甚至還偶有啞弦,不過這卻並不影響琴上傳出的美妙之音。
僅僅只是數弦,西皇夏臉上的僵硬顏色便瞬間消散,他看楚天的眼神,變得欣賞了。
楚天確實很了不起,他知道這舊琴的缺陷,而且他似乎也摸清楚了西皇夏的喜好。琴聲低沉而憂鬱,比適才西皇夏的琴聲更要憂鬱許多,偶有瑕疵,卻也是瑕不掩瑜,甚至神來之筆。
任何東西,有瑕疵並不是缺陷,加上楚天的琴律本就低沉傷感,感傷處偶爾配上瑕點,更新成一體。
時候不長,楚天的手停了,但現場的四個人卻久久沉醉,特別是西皇夏,不知何時,他的眼角竟然多了兩滴淚,眼角也紅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