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手中依舊端着酒,但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他玩玩想不到神魔大陸天下八州之一的天州,竟然是天姬創造的世界!
難怪,難怪那裡寒冷如此,像是根本不受其他地區的暖流影響。
難怪神女宮要建造在那個沒有生命的禁區之中。
難怪天姬要把十萬阿修羅封印在天州。
難怪那裡沒有所謂的神朝。
所有的一切,都隨着這句話完全解開。
辜雀擡起頭來,忍不住道:“那麼,種族呢?她創造的種族是什麼?”
天道子沉聲道:“事關重大,萬不可被其他人知道。因爲你是異數,靈魂不受入侵,記憶不會被提取,我纔敢告訴你,否則你不到不朽之境,我是絕不說的。”
他死死盯着辜雀,忽然咧嘴笑道:“你見過很多次了,就是噬空之蝶!”
“什麼!噬空之蝶!”
辜雀騰地站了起來,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驚道:“這片天道之下,所有的種族,哪怕是祖級,也最多十二翼,這是天道限制。這句話也是你們說的。”
人皇沉聲道:“這就是天姬的不凡之處,我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所以無數年來,我們都不敢說出真相。從最開始,便掩蓋一切,說噬空之蝶是上古天塌之時,從域外飛來的。否則完美形態的噬空之蝶上萬對翅膀,這勢必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強行平復自己的內心,但是依舊無法做到。
噬空之蝶見過多次,萬里大峽谷、崑崙聖山、法祖之墓,每一次都給他帶來死亡的威脅。
無懼元氣,穿梭空間,僅僅懼怕規則,而且可以通過吞噬能量無限制的強大,噬空之蝶的恐怖程度一直是辜雀在神魔大陸所遇到的最可怕的種族。
哪怕是夢魘,也不如這個種族這般可怕,同樣是吸食能量,同樣是無懼元氣,但夢魘卻不可穿梭空間。
而這個恐怖的種族,是天姬創造出來的,這是在太狠了,太強了。
消化了很久很久,辜雀才平靜下來,道:“那麼,無盡聖山又是怎麼回事?那邊爲何又有整整六位蒼穹之境?”
人皇沉聲道:“無盡聖山例外,它本就和這片世界格格不入,它穿梭時空,完全不必遵守天道規則,我們甚至懷疑,它根本就不是這片世界之物。”
辜雀眯眼道:“你是說它來自於域外?”
人皇道:“很有可能,但不確定,以後終究會明白的,也不會等太久了。”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閃過,天老已然穩穩站在了甲板上。
沒有任何廢話,他直接道:“辜雀,無盡聖山的人已然到達中州神雀城了。”
聽到此話,辜雀臉色頓時一肅,沉聲道:“我等他們很久了。”
說話的同時,他已然飛出了甲板,極速朝下而去。
看着辜雀的身影,司馬永恆皺眉道:“他去和無盡聖山打交道,會不會出事?”
天老道:“他有分寸。”
幾人對視一眼,天道子已然道:“去看看天姬如何了吧。”
而辜雀速度快到極致,極速朝下墜落,很快便來到了神雀城。
神識一掃,卻沒有發現任何強者的氣息,眉頭緊皺,穩穩落在龍雀臺上,大步走進皇宮之中。
一個個守衛,無論是人族還是罪獸,看到辜雀頓時忍不住驚呼出聲。
“雀尊!雀尊回來了!”
“陛下回來了!”
“中州大帝辜雀回來了?”
一聲聲或驚喜、或疑惑聲音傳出,天空之上翼龍天馬嘶嘯,龍戰帶着數百翼龍天馬極速而來。
“吾等見過雀尊!”
“吾等見過雀尊。”
龍嘯之聲不絕,如今翼龍天馬一族鎮守四方,住手神雀城的也就這麼幾百個,他們依舊還是習慣稱辜雀爲雀尊。
對於他們來說,尊者比陛下更加尊敬。
整個神雀城都沸騰了,一個個修者不顧規矩飛上虛空,只爲見到辜雀一面。
“所有人冷靜,立刻落地,否則按照中州法律懲處。”
一聲暴喝響起,只見寧丁一手持劍,帶着強大的氣勢懸在虛空,將一個個修者趕了下去。
武道變革數十年,神魔大陸的生死、輪迴境強者明顯增多,這一代人的精神信仰無疑都是辜雀。
能見一面,何其榮幸。
四處喧囂不停,辜雀卻覺得少了些什麼,或許是因爲媚君不在吧。
他已然習慣了媚君幫他處理一些事情,幫他守護着基業。如今她不在了,辜雀的心也像是空了。
還好,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已經響起:“師尊!”
“師尊師尊。”
身影還未到,聲音便已經喊了起來,羅鯉風風火火從宮裡衝出,像是一隻燕子一般輕盈,直接撲進了辜雀的懷裡。
溫香入懷,辜雀忍不住一笑,拍了拍她的頭,輕笑道:“臭丫頭長大了,這都已經成神了。”
羅鯉嘻嘻一笑,像是個樹袋熊一般掛在辜雀懷裡,得意道:“還好啦,比起師尊來說可差遠了。”
“哇,師尊你知不知道,你在玄州楚都以一己之力趕走神道八部數十位斬道高手的事情在大陸都傳開了,所有人都佩服你,說你是神魔大陸的保護神啊!”
“據說各大州還建立了什麼辜雀武道學院,收了好多學生呢!”
辜雀大怒,瞪眼道:“他媽的,直接用老子名字,還不給代言費?”
“代言費是什麼啊?”
羅鯉眨着大眼睛,不待辜雀回答,又繼續道:“我都好崇拜你哎,你不知道,我差點就死在修羅界了,還好你及時發威,把那羣斬道強者打得哇哇叫......”
辜雀心裡一直很有逼數,玄州楚都之戰,那完全是因爲地藏無上世間解來了。但他此刻不想解釋,他不想掃了羅鯉的姓,此刻的她雖然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但可以看出來她很開心。
對於辜雀來說,親人開心,就是最好的事。
羅鯉一直抱着辜雀的手臂,絲毫不在意四周之人的目光,而前方宮殿盡頭,薛青山已然是小跑了過來。
他看着辜雀,目光通紅,頓時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恭敬道:“青山見過師尊。”
辜雀臉上沒有表情,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然右手一揮,一道元氣閃過,直接打在他胸膛上。
“呃......”
薛青山悶哼一聲,身體直接倒飛而出,重重砸在牆上,連續吐了幾口鮮血,又連忙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
“你幹什麼!辜雀!”
寧不悔驚呼一聲,剛要衝出,一隻大手已然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頭,看到了寧丁凝重地搖了搖頭。
整個大廳頓時靜了下來,靜得令人心悸,所有人都不敢看現在的辜雀,他們從來沒有看到辜雀對自己人發怒。
但薛青山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把頭磕在地上。
沉默了也不知道多久,辜雀才沉聲道:“中州成立一共多少年?”
薛青山低聲道:“啓稟師尊,總共四十六年。”
辜雀道:“你全權負責中州政務多少年?”
薛青山道:“四十一年。”
辜雀朝前一步跨出,厲聲道:“四十一年!學什麼也該學會了!你怎麼當的這個太子!”
聲音如驚雷一般,直接令四周的文武百官身影巨顫,嚇得跪倒在地。
羅鯉似乎也沒有見過辜雀這般模樣,嚇得頭一縮,吐了吐舌頭也不敢說話。
薛青山咬牙道:“青山讓師尊失望了。”
辜雀冷冷道:“我問你,玄州楚都修羅界強者降臨,除了神女宮消息閉塞,相隔太遠之外,天下聖山、各大神朝,帝皇聖主親至,爲什麼偏偏你沒來!”
薛青山依舊不敢擡頭,而是尊敬道:“因爲我中州無神寶,去了也沒有幫助。”
辜雀道:“數十位斬道強者,數十位修羅界神寶全部到齊,就算是有神寶去了也沒有幫助,天下誰人不知這個道理,但爲什麼別人都去了?”
薛青山已然不敢再說話。
辜雀沉聲道:“因爲態度!大陸有難,匹夫有責,所以就算無用,各大神朝帝王,各大聖山之主,還是立刻趕赴戰場,榮辱與共,興難與同,這是大國風範!你缺乏擔當,缺乏魄力,見危難而猶豫,見敵強而怯懦,丟盡了中州的臉!”
薛青山連忙磕頭,淚流滿面,大哭道:“是弟子愚鈍,請師尊責罰。”
辜雀道:“責罰?官員可以責罰,百姓可以責罰,太子如何責罰?太子之過,乃全國之過,你是否性格,因爲你的決策,會導致整個中州百姓和罪獸都飽受指責,都被人鄙視?”
“爲帝者,畏首畏尾,何成大器?爲決策者,優柔寡斷,何以服人?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我。”
薛青山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辜雀大步朝着內部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嘆聲道:“青山,你年輕時候的血性去哪兒了?”
說着話,他已然走出了房間,而薛青山已然是大哭出聲。
辜雀瞭解自己的徒弟,他或許是謹慎,或許是太想要守住自己的基業。
他或許一片誠摯。
但不夠。
辜雀需要的是他保持自我,而不是時刻想着別人。
他覺得,薛青山需要一次教訓,一次挫折,讓他好好認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