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天地泉眼,澎湃的大陸脈搏,在天地矚目之下,衝碎雲霄,在那蒼穹之胎和漫天銀河降臨的同時,轟然撞擊在了上面。
於是驚天動地的爆炸瞬間發出,無與倫比的能量或許只能用世界毀滅來形容,空間、時間在這一刻完全不復存在,有的只是可怕的崩潰。
一個高達千丈的偉岸身影落下,大手一揮,漫天金芒盪漾如海,把歲月島完全包裹。
而另一個身穿鵝黃色西方宮裙的絕美女子,則是打出璀璨的白光,把辜雀等所有人、連同混沌光幕一起包裹了進去。
爆炸依舊在持續,強光令衆人睜不開眼,震耳欲聾的聲音經久不絕,這一股碰撞,超越了所有人認知。
大地的脈搏與蒼穹的怒火,還有那懸空之島。地、天、空同時碰撞,同時爆炸,巨響甚至連神魔大陸都聽到了。
無數人驚起,駭然望天,嚇得魂不附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爆炸才終於停止,聲音才終於落下,天眼之間混沌一片,虛空崩碎得稀爛,放眼過出,滿目瘡痍。
只是依稀可見,那混沌之處,白光激盪,一個單薄的身影靜靜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空間和時間在大道的凝聚下慢慢恢復,狂風開始吹拂,漫天塵埃激盪,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恢復清明。
衆人駭然朝前望去,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終於把白嫩的小手放了下來,於是那護住所有人生命的白色光壁也就此消失。
天眼虎瞪眼良久,纔不禁驚叫道:“我靠!嫂子!你怎麼來了?”
這一聲嫂子聽着暖心,卡蘿琳緩緩轉身,笑道:“我若不來,你們豈不是都沒了?”
天眼虎咧嘴笑道:“是是是!嫂子在我就放心了!”
卡蘿琳無言,卻是朝辜雀看去。
只見辜雀正靜靜站在原地,目光始終都看着冰洛,並未轉身,並未說話。
冰洛的臉色依舊毫無變化,依舊是那般安詳,那般蒼白。
他多麼想看到這張臉突然復活生機,突然睜開眼,並以當年的目光看着自己。
卡蘿琳嘆了口氣,也知道此刻並非敘舊之時,轉頭朝歲月島看去,人皇已然收起了光壁,大步朝這邊走來。
龍行虎步,身軀如山,劍眉星目,不怒自威,他眼神一掃,直接道:“天道子,天主,蒼穹之胎已滅,你們可以走了。”
天道子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司馬永恆,不禁笑道:“老友,你還是那麼聰明,竟然能想到用天地泉眼對抗蒼穹大怒。”
司馬永恆道:“很多年前,我便在研究天地泉眼的運行規律了,算計千古,從未懈怠,有今日之果也不意外。”
天主淡淡道:“你裝得很像,但有沒有想過,萬一是你錯了呢?”
司馬永恆搖頭道:“時也命也,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天主道:“我吞蒼穹之胎,成爲異數,不必那辜雀強?”
聽到此話,辜雀也不禁朝天主看來,原來他需要蒼穹之胎的原因,是自己想成爲異數。
司馬永恆道:“我不知道,但辜雀從未讓我失望。”
天主看向辜雀,輕輕嘆了口氣,又不禁朝卡蘿琳看去,道:“卡蘿琳,你轉世不易,覺醒不易,你不該過早暴露的。”
卡蘿琳輕輕道:“我不現身,我的丈夫怎麼辦?”
“丈夫?”
天主的聲音很詫異,疑惑道:“可是你乃雲英之身。”
聽到此話,卡蘿琳俏臉微紅,轉頭瞥了辜雀一眼,低頭道:“還、還未成親......”
天主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不理解。”
卡蘿琳看向他,不禁笑道:“你會理解的。”
天主道:“我不懂,你教我。”
卡蘿琳連忙搖頭,咯咯笑道:“我可不敢。”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這兩人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
天道子看向人皇,忽然道:“預言湖如何?”
聽到此話,人皇身影一震,不禁沉聲道:“大陣依舊牢固,但已然出現了裂痕。”
天道子變色道:“爲何?不是說了一定不能碰嗎?”
人皇並不說話,而是直接朝軒轅闊看去。
面對不朽的目光,面對老祖的壓力,軒轅闊的臉上並無異色,而是淡淡道:“帝后莽撞,不知世故。”
天道子深深吸了口氣,道:“大道陣法爲整體,不可補救修繕,唯有你多注意了,那東西出來恐怕是個麻煩。”
人皇點頭,忽然皺眉道:“天主,那邊如何?”
天主緩緩道:“關於那邊,你們最好還是少問,尤其是在聖器消失的敏感時期。”
說到這裡,他重重一嘆,道:“這一次專程過來,想不到卻是一無所獲,唯一慶幸的,也就是可以見證一個偉大存在的復甦了。”
“不錯,我已等她很久。”
人皇沉聲說出,四大不朽級別的強者對視一眼,忽然同時朝辜雀看來。
辜雀微愣,不禁道:“你們看着我幹什麼?我什麼時候成了偉大存在了?”
卡蘿琳輕輕道:“辜雀,你......”
她沒有再說,而天主則是直接道:“請你站遠一點,事實上我們並非在看你,只是在看你身後的存在。”
“身後?”
辜雀呆了一下,忽然身體一顫,整個人頓時僵住。
只因身後忽然傳來了一縷縷呼吸,很輕,很柔,但卻無比熟悉。
他感受到了一束目光,正看着自己的後背,那道目光是那麼的炙熱。
黑白雙環和泣血刀鏗鏘不休,散發無盡規則,激動得在天地之間不停旋轉,碰撞之間,散發着喜悅的氣息。
所有人都看向辜雀的身後,唯有辜雀一人身影繃緊沒有回頭。
他甚至有點不敢回頭。
像是近鄉情怯。
一瞬間,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穿越而來,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屌絲學生,但卻得到了一個天之驕子般的聖女青睞,還與之結合,與之成親。
在她的幫助和鼓舞下,自己從絕望到平淡,從平淡到燃起希望,變得慢慢成熟。
她背叛了神女宮,死在了軒轅辰槍下,臨終之前還擔心着自己無法生存,把泣血刀和黑白雙環都給了自己。
這並不是恩,這是愛,這是一個妻子的溫柔。
每念及此,幾欲潸然淚下,如今自己終於長大,終於變得成熟。
自己成了刀道的領袖,成了魔神,自背棺神都,到贏都血海,到蒼龍出世,聖地會武,法祖之墓,六朝聯軍,火海之亂,轉世神魔......整個大陸天下八州自己都去了,兩大絕地也去了,七大聖山去了四個地方......
這一片大陸對於自己來說已然不再陌生,已然是輕車熟路,變得強大,變得有影響力,從千古英雄,到千古罪人。
徒步二十年,修身養性,感悟本源......
這一步步啊!終於走到了今天,無數次血與火的拼殺,無數次掙扎於死亡的邊緣,心中都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男人要挺起胸膛,要直起脊樑,要有擔當,你不只是爲自己而活,你還有你的妻子。
這個信念支撐着自己,如今,自己求索數十年的事,終於實現了!
他沒有淚流,他只有喜悅。他不想冰洛還認爲,自己是當初那個孩子。
自己已然是一個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冰洛啊!你終於醒來。
他緩緩轉頭,終於看到了那張無數次睡夢中的臉,埋葬在內心深處的臉。
眉如細柳遠山,眼如星辰大海,肌膚如冰雪凝脂,瓊鼻俏美挺立,丹脣如硃砂嫣紅,整個人容光泛發,充滿着勃勃生機。
腰細如柳,盈盈一握,豐胸如山,巍然高聳,白裙飄飄,淡淡出塵,欲欲飛仙。
他實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冰洛的美貌,他已然忍不住流淚。
非是脆弱,而是數十年來生死兩茫茫的悲苦,是小軒窗正梳妝的思念,是明月夜短松岡的淒涼。
“冰洛......”
他聲音沙啞而顫抖,終於忍不住抱了上去,他渴望這一刻已然太久。
只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像是一堵冰冷的牆,堅固地擋住了他的身體。
他心頭一顫,忽然擡起頭來,再次看向這一張絕美的臉龐。
那黑髮飄飄之間,精緻的臉,卻是秀眉微皺,表情冰冷。
不!不是冰冷!
而是一種淡漠!
對待天地萬事萬物的淡漠!
她的眼中,是那逼人的凌厲,彷彿看上一眼,心臟都要隨之破碎的尖銳。
那是一個久居高位的強者的眼神,那是一個沾滿了無盡鮮血才能擁有的眼神!
她冷冷看着自己,不喜,不悲,沒有任何感情,不帶任何情緒。
“冰、冰洛你......”
辜雀開始結巴起來,喃喃道:“我是辜雀啊!我是你的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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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洛並沒有說話,只是目光銳利看向四周,身上忽然涌出一股無匹的氣勢,剎那間噴薄出去,直令天地變換,風雲激盪。
那是一股令世界都要顫慄的力量!
辜雀的身影如浮萍般飄出,重重摔在虛空之中,口中的鮮血在瞬間噴出,染紅了虛空。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但他相信這是對方手下留情的結果。
他聽到了溯雪的輕呼,聽到了媚君的驚叫,但更清楚的是那人皇的聲音:“千劫萬險,百世輪迴,天姬,你依舊強大如斯!”
天姬!
聽到這兩個字,辜雀的靈魂都像是炸裂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