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辰字字如刀,直刺辜雀心窩,這一席話太有說服力,連神女宮衆人也不得不信。
碧水仙子寒聲道:“辜雀!你好重的心機!枉我神女宮饒你性命,枉我聖女護你如親人,你卻如此算計冰洛,爲了得到神寶,爲了利益名聲,竟然害她性命。”
碧雲仙子也咬牙道:“辜雀,是我看錯了你!”
冰梅看着辜雀,喃喃道:“小辜雀,他說的都是真的?”
辜雀已然不想辯解,只因此刻說什麼都太蒼白無力,神女宮衆人已然對軒轅辰的話深信不疑,此刻自己說什麼都會被找出所謂的“漏洞”。
他慘然一笑,搖頭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此話一出,軒轅辰的臉上已然忍不住浮現起了笑容。
他看着辜雀,像看一條正在水中掙扎的死狗一般,眼中透着無法形容的得意之色。
冰梅跺了跺腳,忽然站了出來,抱拳道:“師尊,我相信小辜雀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反而是這神族太子,每一句話都那麼完美,像是提前設計好的!”
辜雀豁然擡起頭來,眼神死死盯着冰梅。
他想不到,在這種時候,依舊有人相信自己。
依舊是冰梅,如當年一般。
碧水仙子冷冷道:“你摻和什麼?你相信他有什麼用?”
冰梅急道:“師尊,事關冰洛師姐啊!若是令兇手逍遙法外,令無辜之人蒙冤而死,師姐何以瞑目啊!”
碧雲仙子忽然道:“軒轅辰!你敢不敢爲剛纔所說的話負責?你敢不敢以神族尊嚴發誓!”
軒轅辰臉色一正,一步跨出,大聲道:“我軒轅辰以神族的尊嚴發誓!我剛纔所說絕對是事實,否則,萬劫降臨,墜入苦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說得坦然至極!
碧水仙子豁然轉身,厲聲道:“辜雀!你還有何話說?”
辜雀忽然仰天長笑,笑聲驚破雲空,整個大雪聖山回聲蕩蕩。
碧水仙子冷冷道:“你笑什麼?是不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辜雀寒聲道:“不錯!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豁然指着軒轅辰,沉聲道:“他太會說話了!脣槍舌劍,字字誅心,我這種‘智慧’之人在他的面前,竟然被說得啞口無言!而你!”
他又看向碧水仙子,大聲道:“而你,你又何嘗不覺得我辜雀是個禍患?神女宮整整一年,你何時不想殺我?只是冰洛護着罷了!在我今日出現在神女宮的那一刻,你的心裡早已對我判了死刑了吧?一個拐走你聖女的人又回來啦!他當然該死!軒轅辰無論怎麼說,你當然會信他!而我辜雀,哪怕說翻了天,說塌了地,你終究還是不會信的不是嗎?”
碧水仙子臉色一冷,寒聲道:“如果你無話可說,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你當然會對我不客氣!”
辜雀道:“哪怕軒轅辰承認他殺人,我辜雀恐怕也有災星之罪,難逃一死!只是我辜雀雖死而已!冰洛卻永不瞑目,若你還有點良知,這軒轅辰你殺不殺!”
軒轅辰冷笑道:“辜雀你好狠辣的心機!明明知道帝父失蹤,我目前暫時統領神族,卻讓神女宮對我下毒手!你就算是死,也要挑起神女宮和我神族的仇恨!”
“哈哈哈哈!”
辜雀大笑道:“對啊!你現在是統管神族了!說出這個信息來,她當然不敢殺你!她眼中只有神女宮的利益,哪有什麼對與錯?哪有什麼濁與清?”
“你放肆!”
碧水仙子厲聲道:“我看你已是說不出什麼了!此刻便受死吧!“
她說話的同時,一股浩瀚的元氣頓時涌出,天地之間霎時寒冷一片,彷彿空間都被凍結!
而就在此時,一聲高喝忽然傳遍天地:“慢着!他沒話說!我有話說!”
聲音清冷,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已然大步走來,眼中寒意如芒,直刺人心。
軒轅辰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而辜雀的臉色卻變了,冰雁!冰雁不該在神都嗎?怎麼比自己先到神女宮?莫非是軒轅曠爲他開了傳送陣?
碧雲仙子連忙道:“冰雁,你這孩子重傷初愈出來幹什麼?這裡風寒。”
冰雁冷冷瞥了軒轅辰一眼,低聲道:“謝師叔關心,只是聽了這麼久,有太多的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碧水仙子皺眉道:“如果你是要爲辜雀說話,便不必開口了!”
冰雁搖頭道:“我不爲他說話,我只爲聖女師姐說話!”
她眼神死死鎖定軒轅辰,冷冷道:“以神族尊嚴起誓?你神族還有尊嚴嗎?”
軒轅辰眯眼道:“你什麼意思?”
冰雁輕蔑道:“你這種人都能統管神族了,神族還有什麼尊嚴?一句句話說得坦然至極,你敢不敢對蒼穹發誓?若是你說了謊,必引蒼穹震怒,降下滅世之光,讓你飛灰煙滅!你敢嗎?”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駭然,大道有靈,冥冥輪轉,但凡是修者,都對蒼穹忌諱不已!此等毒誓,誰人敢發?
軒轅辰臉色一沉,緩緩道:“我若是說謊,發什麼毒誓都成不了真!我說的若是實情,不必發誓也自然假不了!”
冰雁不屑一笑,道:“真是口燦蓮花,神族太子這天下第一,也不只是武功嘛!不過還好我冰雁出了一趟天州,知道了一些事,不然恐怕真的會被你說服!呵!你以爲你做的事無人知道?”
軒轅辰看向碧水仙子,淡淡道:“碧水宮主,我敬重你,所以一直耐心澄清事實,可你這個弟子,也未免太不懂事了!我好歹也是神族暫時的主人,難道不是應該宮主和我說話嗎?”
碧水仙子剛要說話,碧雲仙子已然道:“既然太子是來澄清事實的,那便是以當事人的身份,而不是神族的身份,我這師侄地位不如你,但未必不可以說上兩句!”
“謝師叔!”
冰雁道:“辜雀哥哥之所以名震大陸,和他的武功有關,也和他做出的一件件大事有關,但更重要的是,他是爲了什麼做這些事!”
她看向辜雀,咬牙道:“他做這一切,只爲復活聖女師姐!”
“什麼!”
碧雲仙子臉色頓時急變,連忙拉起冰雁的手,顫聲道:“冰雁,你是說冰洛還有救?她還沒死?”
冰雁苦澀道:“師叔,聖女師姐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一魄,而且命數盡散,幾乎是沒救了。”
碧雲仙子的臉色又蒼白了起來。
冰雁看向辜雀,緩緩道:“但是辜雀哥哥找到了辦法!他揹着聖女師姐的屍體上了誅靈山,找到了雪山老嫗,並求得了銅棺,暫時保存師姐的屍體不腐。然後揹着棺材到了神都,找到了神族國師天老,讓天老斬斷了他的命數,嫁接給了聖女師姐,保存了最後一絲希望。”
碧雲仙子連忙朝辜雀看去,眼中的淚水已然忍不住流出來,輕聲道:“辜雀,你告訴我,冰洛到底還能不能活?”
辜雀眼中也有些溼潤,冰雁終究還是又叫自己哥哥了,而碧雲仙子確實真心把冰洛當成女兒在對待,這讓他不得不感動。
他點頭道:“已然嫁接了命數,並保存了身體,有了一絲希望,到時候可以通過聖器,通過這剩下一魂一魄的與其他兩魂六魄的勾連,重聚她的魂魄。”
碧雲仙子不禁悲呼道:“冰洛,你、你的命好苦啊!”
冰雁道:“嫁接命數之後,辜雀哥哥前往東州,想要把聖女師姐的身體存寄在玲瓏時空塔中,但沒有成功。於是趕往楚都,拼死奪得神龍內丹,爲師姐鎖住血氣。”
碧水仙子皺眉道:“時空至寶存肉體,極陽之物鎖血氣,斬斷命數、嫁接命數,還真是大手筆!這理論恐怕是正確的。”
冰雁看向軒轅辰,冷冷道:“這些事早已傳遍大陸,辜雀哥哥所作所爲令天下人都尊敬,試問,他若真是兇手,又爲什麼舍了性命也要復活師姐?”
“當初他區區極變初期,身無功法,硬生生揹着銅棺走出天州雪域,一路到神州整整走了三年!爲什麼?他若是兇手爲什麼要這麼做?軒轅辰!你一槍震碎師姐魂魄的事,已然有一部分人知道了!”
此話一出,碧雲仙子鳳眉一掀,豁然朝軒轅辰看去,寒聲道:“說話!若冰洛真是你殺的!就算你數萬神族齊至,我碧雲也要讓你神族灑血,以祭我徒兒在天之靈!”
軒轅辰大笑出聲,輕嘆道:“唉!衆位,若我真的是兇手,辜雀能活到今天嗎?我不會殺人滅口嗎?況且辜雀復活冰洛之事傳遍天下,也未必不是有心人所爲,輿論是在太容易操控了!而有一部分人認爲我是兇手?那些恐怕都是辜雀的狐朋狗友吧!”
他眯眼看着辜雀,緩緩道:“我若死殺了人,爲什麼黑白雙環在你手上?爲什麼我沒有奪走?難道神寶不足夠吸引人嗎?”
辜雀厲吼道:“那是因爲你一槍未能將冰洛徹底殺死!她一掌震退了你,你嚇得直接逃命了!”
“哈哈哈哈!”
軒轅辰不禁狂笑出聲,道:“好!見識了!原來一槍震碎兩魂六魄,她還能沒死?她是神階嗎?一魂一魄也能撐住?辜雀!你太能胡謅了!”
辜雀死死咬牙,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因他也不知道冰洛爲何能夠撐好幾天,他也想不通這一點!
碧水仙子看着辜雀,緩緩搖了搖頭,寒聲道:“想不到冰雁都被你迷惑了!你這人心機深沉,本宮留你不得!”
冰雁、冰梅臉色齊變,不禁同時急道:“師尊,不可啊!”
碧水仙子厲聲道:“你們住口!畢竟還年輕,容易被蠱惑,本宮也不想怪罪,但你們不要太不知好歹!”
“哈哈哈哈!”
辜雀仰天長嘯,涕泗橫流,厲吼道:“冰洛!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母宮!這就是你一直不捨、一直牽掛的神女宮!這就是你敬愛的宮主!她怎麼對你的,你都看到了嗎?”
辜雀徹底絕望了,只因他已然看出碧水仙子必殺自己!
只因他知道,碧水仙子未必不懷疑軒轅辰,但她忌憚神族!她害怕神女宮出事!
她永遠只有利益!聖女算什麼?反正都已然死了!此刻就算軒轅辰是兇手,也不能得罪!
辜雀眼淚直流,不停狂笑,四周風雪如刀,嗚嗚呼嘯,像是在應和着他。
他之所以痛心,之所以失望,不單單是因爲神女宮冤枉自己,不單單是即將面臨死亡。
更重要的是替冰洛委屈!
她如此敬愛神女宮,常說神女宮待她,如母待女,含辛茹苦,養她成長,她想要盡女子之孝。
可是哪個母親,會爲了利益,不爲自己的女兒報仇!哪個母親,願意讓自己的女兒死不瞑目!
冰洛終究是被拋棄了!真正在意她的人,也只有碧雲仙子和兩位師妹罷了!
他豁然轉身,猛然跪下,對着碧雲仙子重重磕了三個頭,聲音沙啞道:“辜雀感謝師尊!若辜雀還有命活,必替冰洛儘子女之孝!”
他站起身來,看着碧水仙子慘然一笑,咧嘴道:“你不就是認爲我導致你們老祖天姬無法復活嗎?不就是認爲我毀了你們的聖女嗎?不就是想讓我死嗎?”
他大笑道:“辜雀現在就滿足你!絕崖萬丈,風刀凌厲,足夠埋葬我辜雀殘軀了吧?”
“你要幹什麼?”碧水仙子臉色頓時一變!
而辜雀只是大笑,猛然轉身,一步跨出,驟然跳下了這萬丈絕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