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無聲,黑暗之中沒有任何光亮。
恐怖的威壓統治着所有靈魂,即使是辜雀站在鎮界靈柩棺之中,都全身發抖,身體龜裂。
一雙纖手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嬌弱的身軀靠在他的身旁,也不停顫抖着。
辜雀艱難轉頭一看,只見阿鼻鬼母臉上的面具已然徹底崩碎,露出的是一張驚心動魄的臉。
她臉色蒼白,卻依舊精緻得虛幻,讓辜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別看了,快阻止他...我好討厭這種感覺。”
阿鼻鬼母的聲音也在顫抖,她呢喃道:“我見過帝釋天,這個人的氣勢比帝釋天還要可怕。”
辜雀咬牙道:“我也...無、無法阻止,這個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止。”
“這是...這是,世界命運的關鍵時刻!”
阿鼻鬼母喘着粗氣,虛弱道:“可是我好怕...呼,這種感覺,好害怕......”
辜雀道:“你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怎麼還會這麼怕?你有心病未除?”
“廢話,我要是沒有心病...我何至於如此......”
她完全癱倒在了辜雀懷裡,整個人都在發抖,嘴脣再無血色,甚至眼中都流出淚來。
“快,快抱着我,我...我控制不住身體了,我......”
說着話,她口中忽然溢出鮮血,眼中也溢出了鮮血。
辜雀驚聲道:“不,這不止是心病,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道傷,你的大道不夠完美,有可怕的裂痕!”
“別廢話了,快救我...抱着我,我的詛咒之術已經開始反噬我了。”
阿鼻鬼母把雙手搭在辜雀的肩頭,身體摩旎着辜雀的身體,那柔弱無骨的肉軀帶着溫暖,讓辜雀心神不寧。
這一張臉太誘人,這個女人的魅力也太可怕,他的心境已經很穩固,但還是動搖了。
他不敢再看鬼母的臉,一把將她抱緊,咬牙道:“堅持!保持你靈魂的空靈,否則你的道傷會更加嚴重,甚至讓你心境破碎,那時候就完蛋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做不到。”
阿鼻鬼母苦澀道:“我的道傷已經千萬年了,每次發作都虛弱不堪,你現在都可以輕易殺我。”
“你會不會殺我?”
辜雀無奈道:“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不覺得我該死嗎?我是災星,是禍害,害得所有男人都失了心志,也害死了阿鼻大部分族人......”
聽到此話,辜雀頓時明瞭了,原來鬼母的道傷來自於這個,她的經歷就是一把刀,已經把她靈魂割裂了。
世人詛咒她,她卻悟出了詛咒之術,但由於這個陰影存在,所以她的詛咒之道也會反噬。
這個問題不解決,她永遠都有生死危機。
戴着面具,恐怕也是想遺忘自己的容顏,這樣也可以遺忘曾經吧?
可是現在自己無能爲力,幫不了她,而更重要的是,天地依舊黑暗,威壓依舊存在,辜雀自己也不好受。
滿身都在流血,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靈魂能堅持多久。
而眉心的黑紋鼓起,似乎也在形成豎眼,身體漸漸要變了。
“不行,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失去理智。”
辜雀低吼一聲,鎮界靈柩棺中,那一個純粹由符文規則形成的大圓緩緩飛出,罩在了他的頭頂,死死壓制着眉心黑紋的變化。
“百曉生,我們又見面了。”
一個機械一般的聲音忽然響起,攜帶着無與倫比的威壓,令整個世界忽然又開始下沉了起來。
這聲音到底是誰?好像比百曉生還要恐怖!
諸天萬界皆驚,甚至連古天血路都完全沸騰了。
奈何魂橋顫抖,輪迴黃泉怒浪滔滔,無邊血海翻起瀚海波浪,地獄酆都萬魔咆哮,似乎有偉大的存在要覺醒一般。
白起站在城樓之巔,手持滅世戰矛,眼中寒光爆射,喃喃道:“封不住了嗎?這古老的封印,終於封不住你們了嗎?”
他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而弱水河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掀起數萬丈高的狂浪,而在怒水河的盡頭,一個個偉大的靈魂睜開了雙眼。
鴻蒙之中,諸天極陣忽然覺醒,一屢屢道痕盤旋。
整個世界都活了,無論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的,無論是活着的,還是死了的。
天地似乎要炸裂一般,黑暗統治着一切。
“這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啊?”
“難道世界真的要毀滅了?難道時空的摺疊提前來臨了?”
“紀元要覆滅了,我們都要死了,是嗎?”
所有人的聲音都在顫抖,甚至帶着悲哀的哭腔,這一刻是多麼絕望啊。
但總有一個聲音,能給人溫暖。
“是啊!我們又見面了。”
百曉生沉穩的聲音傳出,像是一管強心劑,灌注進了衆人的靈魂。
他緩緩道:“兩百億年了,你終究還是又來了。”
天空之上,那神秘的聲音呢喃道:“你覺得你還可以掙扎?”
百曉生道:“我一天不死,你就永遠無法得逞。”
“可惜你堅持不住多久了,你終究不如我。”
神秘的聲音是如此冷漠,冷的衆人都在發顫。
百曉生狂笑的聲音傳遍寰宇,他大吼道:“你會明白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神秘的聲音道:“枯寂即將來臨了,你再也無法力挽狂瀾了,你也老了,你快要油盡燈枯了。”
“這個世界,是生生不息的。”
百曉生的聲音沉重而有力,他喃喃道:“我們從來不怕枯寂,我們怕的只是在面對枯寂的時候,失去那一顆驕傲的心。”
神秘的聲音道:“只可惜,情懷是改變不了什麼的,不知道這兩百億年來,你又有什麼進步。”
“進步?如果你想看,那就來吧!”
百曉生大手一揮,天地之間的黑暗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繼而取代的是無盡的白光。
而當光明到達極致的時候,和黑暗也並無區別了,它們都會遮蔽一切。
天地皆白,天地皆不可見。
只是在斷暫的失明之後,無盡的白光終於凝聚成了一個大圓,一個扁平的大圓。
那是一顆白色的棋子,棋子之中,蓄滿了天地的意志。
“又是天地棋局?”
神秘的聲音道:“還未到時候,我的心並不急,我需要做的只是幫你們一把,讓你們儘快見到真正的枯寂。”
“這一次我來,只是看看你,我的老朋友,你是可以與我相提並論的人。”
聲音落下,天地間的威壓驟然不在了,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
衆人擡頭一看,甚至連那白色的棋子也看不到了。
只能看到黑暗消散,光明殞滅,世界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在虛空的最高處,一個蒼老的身影傲然而立,像是鎮壓世界的天碑,在恐怖的威壓之中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