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靜得可怕，鹿族兩位長老死得也太快，讓人有些接受不過來。
這可是千古祖境啊，卻雙雙死在了對弈論道棋盤之上，這棋局比外人看來更加可怕，更具兇險。
諸天萬界百姓共鑑，四周強者共睹，他們這才真正意義上來正視辜雀。
如果說，辜雀在此戰之前還算個人物，那麼現在他就是真正的巨頭了。
這一路走來，諸般不易，浩瀚之天地，要證明自己何其艱難，但辜雀終究是到了這一步了。
一時之間，衆人都有些分不清屠龍少年是他，亦或者不是他。
但無論如何，他當着天地衆生的面，殺了兩位祖境。
辜雀看向四周，大聲道：“太古鹿族，徹底出局，可還有人敢與我辜雀對弈？“
聲音傳遍四方，四周衆人面面相覷，卻是不敢應戰。
棋盤上的局，在大多數人看來已然是死局，接着下吃虧太大，這屠龍少年幾乎無法針對。
但偏偏，一個沉穩的聲音卻響起：“我來與你辜雀對弈論道。”
“宮主！”
落天忍不住驚呼出聲，而隕落宮主大袖一揮，直接朝天而去，冷冷看向四周，道：“所有人都被迷惑了嗎？辜雀區區北域雄主而已，如何能與我太古傳承相提並論，不過是暫時蠱惑了人心罷了。”
“諸位英雄，天下百姓，且看本座將其敗之。”
他說着話，大手一揮，一顆黑棋已然懸在空中。
他朝辜雀看去，眯眼道：“辜雀，你說我能破你死局嗎？”
辜雀笑道：“你既然來了，則說明肯定有破解之法，只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一種方法。”
隕落宮主冷笑道：“自然是從根本上擊敗你。”
他右手一按，黑子重重砸在棋盤上，發出一聲驚天巨響。
無盡的黑光朝天衝去，光影交織之間，竟然映射出一片片朦朧的世界，一個個無聲的畫面出現在空中。
棋盤上的線開始消逝，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消逝，持刀而立的屠龍少年仰天長嘯，在瞬間便化作灰煙。
這一幕頓時讓四周衆人驚呼出聲，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屠龍少年滅掉了。
厲神機忍不住大吼道：“怎麼回事？用什麼力量殺的他？”
“真實。”
天渡國師淡淡出聲，道：“隕落宮主用真實與虛妄的世界殺了屠龍少年。”
藍月道：“這是好棋，所有人都想要殺死屠龍少年，而屠龍少年是異數，根本殺不死，卻沒有人想過，這只是在下棋而已，棋盤上的一切都是虛妄的，什麼屠龍少年，什麼異數，根本全都是假的。”
天渡國師道：“鹿放羽沒有看懂這一點，所以他們一直跟着辜雀的節奏走，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事實上，這一切都不成立。”
厲神機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道：“下棋還能這樣下？真是聞所未聞啊！”
四周之人也有如此感嘆，而虛空之上，隕落宮主已然笑道：“辜雀，如何？這個局我已完全破了。”
說到這裡，他又眯眼道：“可是我這真實的世界，你又該如何破去呢？”
“真實與虛妄麼？”
辜雀輕輕一笑，道：“佛門般若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有言：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隕落宮主變色道：“你什麼意思？”
辜雀朝離惘看去，道：“離惘大師乃般若親傳弟子，佛門領袖，深諳佛法，今日可否爲諸天萬界百姓解惑？”
離惘點頭一笑，雙手合十道：“無量壽佛。”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般若成佛之前所作，雖然著成時間較早，內容很短，但卻包攬了極其深奧的至理，是智慧與佛道的結晶。”
“此一句，色，乃世間萬物，紅塵萬丈，是一切‘存在’範疇內的東西，所有可見可聞可觸之物。”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思是當佛門弟子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召見五蘊皆空之後，所有的色相都成了空，這也就是諸法空相。”
“在這個時候，真實和虛妄變得沒有了界限，徹底融爲了一體，所謂的空，所謂的色，不過都是佛心的映射，都並不重要了。”
他看向四周衆人，輕聲笑道：“所以我們佛門，也稱之爲空門，因爲空，是我們追求的一個理想境界，是真正的佛才能做到。在那個時候，真實與虛妄，都是真實，也都是虛妄。”
話音落下，只見棋盤上，那已然消失的屠龍少年又站了起來，傲然而立。
而那一片片真實的世界，則轟然倒塌，化作烏有。
隕落宮主身體一震，喃喃道：“怎麼可能！”
辜雀道：“屠龍少年，講經說法之時，已聞《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早就知道自己是虛妄，自己的世界也是虛妄，但他明白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走出來了。你現在以真實的世界去毀滅他的道心，可以說是相當可笑了。”
說到這裡，辜雀又繼續道：“而磨難與質疑，只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他白子落下，虛空之中已然誕生出一道道驚天動地的殺意，全部朝着屠龍少年涌去，灌注進他的體內，讓他瞬間變成一個千丈巨人，氣勢直衝霄漢。
局，活了。
四周衆人都已然看傻了，而隕落宮主則是深深吸了口氣，嘆聲道：“直到現在，我才真真正正佩服你辜雀。”
“只是，這盤棋，也只是剛活而已。屠龍少年雖強，但不過也只是少年，沒有了規則護佑，我以強絕的力量，足以將其殺死。”
他眼中殺意畢露，寒聲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異數，不可能永遠都是異數，因爲異數本身就是無限轉移的，否則就失去了異數本身的定義。”
他黑子落下，厲吼道：“殺！”
棋盤之上出現一艘艘古老的戰船，攜帶着萬古的威壓，像是要壓塌諸天萬界一般，轟然朝着屠龍少年而去。
辜雀臉色一變，終於嘆了口氣，隕落宮主找到了他的死穴，看來接下來就是一場生死之戰了。
只是...生死之戰這四個字很熟悉，自己好像已然經歷了太多次。
他眼中好像有光，一顆白子，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