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冰寒,洛神凝珠,渺渺仙姿高潔。
天涯路遠,陰陽相隔,念念欲語聲噎。
春去秋來,歲月荏苒,天無花開時節。
時空輪轉,蓋有人來,是那籠中孤雀。
茫茫世界,層層煙雲,冷清寂寞未覺。
柔情似水,一見花開,溫暖千山暮雪。
神女宮長老碧雲仙子,見峭崖冰山之上,有女童哭泣,似洛神下凡,仙姿隱現,玉骨剔透,目若清河,神如秋水,冰洛之名由此而來。
她是冰洛,有洛神之顏,寒冰之淨,心如止水,與世無爭,深得宮中長輩喜愛,同門姐妹尊敬。
她是神女宮千年以來的絕世天才,天資卓絕,驚才絕豔,二十歲便進入生死之境,被共同推選爲神女宮新任聖女。
她喜靜喜雪,常孤坐冰峰,看莽莽白雪,寒風凜冽。
她無慾無求,其心聖潔,對人和善而包容,心境高遠,讓黑白雙環自動認主。
神女宮上下無一不佩服她的天賦,無一不尊敬她的品格,她是神女宮無數年來,唯一一個讓所有人都甘願臣服的聖女。
她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來到人間,與這天地間所有的骯髒都格格不入。
她看過太多書,聽過太多勾心鬥角的故事,所以她從不張揚,也不願意出世。她總說,冰和雪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她喜歡和冰雪待在一起。
她一直寂寞,卻從不知寂寞。
她也聽說世上有愛情,卻從不知愛情。
直到那一天,陰陽逆亂,時空輪轉,蒼穹震怒,雷霆降世,那個*着身體的人,從那時空通道飄然而下。
她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
她把那個人看了個遍,她驚奇於男人的生理構造,她想好好和他聊聊。
可是長輩們說,他必須死,神女宮從來不會有男人,也不能有男人。
她理解長輩們的心情,但她厭惡殺戮。
她看到了那個男人臉上的茫然與困惑,看到了他得知自己即將死亡的悲憤。
她看見他在怒吼,在求饒,在哭泣。
她忽然覺得,這樣一個生命不該死。
她從來認爲,每一個生命都不該死。
於是她站了出來,她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由於所有人對自己的尊敬,她保下了那個男人。
她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冰宮,她的臉有些紅。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是不是就是書上所說的羞赧?她不明白,但她好像知道,一種奇異的感情在自己心中滋生。
她從來很清楚自己的內心,但她覺得很美好,她並不反感。
那個男人很可愛,哭哭啼啼的像個孩子,一會兒說要找媽媽,一會兒說要找爸爸,他總是哭,說自己失去了親人,甚至失去了整個世界。
冰洛當然知道他來自遠方,但她覺得,一個人應該堅強。
於是她像對待孩子一般,無微不至地呵護着他,去讓他自信,讓他振作,讓他堅信可以回去。
她有些自作聰明的撒了一個小謊,說時空是相對的,或許這裡過了一萬年,他的家鄉可能纔過去一年。
她第一次撒謊,總覺得很羞赧,很不好意思,說話結結巴巴的,甚至臉都紅了。但她卻沒想到,那個男孩竟然信了。
於是,她心中又多了一份竊喜,一種很奇特的感覺讓她總是忍不住想笑。
她給這個男孩講了好多故事,都是她從書裡面看來的,關於大陸,關於外面的世界,關於神魔,關於秘密。
她第一次覺得,和人分享心裡的故事是這麼有趣兒。
但令人懊惱的是,這個男孩總是不自信,總是不夠堅強,總是渾渾噩噩的度日。
她知道他心中絕望,她緊緊攥着拳頭,不禁暗暗發誓,我一定要讓他振作起來。
她像是在和自己賭氣,也像是在和他賭氣,但內心深處,卻實實在在希望男孩能見到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如果要走,自己還真有些捨不得呢!
她不斷激勵着他,她一步一步讓他振作起來,雖然他不能修煉《神女賦》,但自己可以教他招式。
可是他不想學,總是跟自己談文明,談法制,說不願意殺人,也不會殺人。
法制是什麼,冰洛當然不知道,但她卻無比認同他的話,要是世界上沒有了殺戮,那該有多好呀!
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比書裡面那些男人可愛多了。
可是時間久了,她忽然發現了有些不對。
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對,總是偷偷摸摸的,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看自己的身體。
呀!哪有什麼好看的呀!每個女孩子不都是這樣的嗎?
她有些不能理解,但又覺得可愛,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每次抓住他偷看自己,她總會笑得很開心。
時間像是過得好快,那個男人之前叫自己聖女,現在已然開始叫冰洛了。
她沒有覺得不妥,反而覺得開心,叫人名字當然更讓人親近啦!
只是她又有些不高興,因爲那個男人趁自己不注意,親了自己一下。
她看過書,書裡說過,這就是親吻,只有情侶纔會做的事呢!
他都沒有追求自己,也沒有問自己意見,就親了自己,他是不是不在意自己?
嗯?奇怪,我怎麼開始擔心他在不在意自己了?
不重要,既然親了自己,就一定要給個說法的。
夜裡她睡不着,她跑過去要說法,打開門,強裝鎮定,開口問他爲什麼要吻自己。
他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用被子捂住了臉。
冰洛有些懊惱,他一定是不在意自己。
她掀開了他的被子,問道:“可是親吻,是情侶才能做的事呀!你明明沒有追求我,我們明明不是情侶,你這樣做會不會不合適?”
冰洛想不到,那個男人竟然跪了下來,他竟然說喜歡自己,說自己很漂亮,對人也好,說他會珍惜自己。
她不敢回答,臉很紅,嚶嚀了一聲就跑了。
跑到了房間裡,心臟撲通撲通跳,臉上很燙,但又忍不住想笑。
她知道,或許自己是遇到愛情了。
可是這個東西好讓人喜歡,根本不像書裡那般難過。
她笑了一整晚,然後大清早高高興興就跑了過去,對男孩說:“唔......其實我也好喜歡你的,哎呀......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喜歡一個人總歸是沒錯的吧?你也不要覺得好奇怪啦!”
她說完話就被那個男人抱住了。
她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好喜歡。
而後來,相處的日子也變得更加美好,唯一令人覺得不好意思的事,他總是喜歡摸自己,還老是要求自己脫衣服。
唔......真是的,女人不都這樣嗎?有什麼好看的啊!
她有時候拒絕,有時候卻不忍看到他失落,順便滿足了一下他。
可是有一天,月很圓,月光很皎潔,她過去找他,卻發現他一個人坐在房頂上哭。
他說他好想家,他說在他的世界,月圓的時候,就是家人團聚的時候。
他哭得好傷心,冰洛好心痛。
她從來沒這麼心痛過,她自己也哭了。
她打算把自己給他,她覺得,這樣或許能讓他真的振作起來。
但不敢開口,猶豫了好久,心臟跳得好快,終於才說出了這句話:“我們是不是該像書上說的那樣,該洞房了?”
她看到他的表情很驚喜,但又很猶豫。
她知道他怕,不單單是怕自己受到處罰,更怕對不起自己,負不起這個責任。
可是責任不是相互的嗎?我應該相信他纔對。
那一晚,月亮很圓,她睡得很香,雖然過程並不是如書上說的那般歡愉,但心裡卻很滿足。
她每夜都來,她習慣了他抱着自己睡覺。
直到......師傅發現了一切。
長老們說,要殺了他。
冰洛當然是不許,她知道這一切不怪他,也怪自己,誰都沒有忍住對愛情的嚮往。
她拼死保他。
那天師傅哭了,好多長輩都哭了,她們說,聖女必須是純潔之身。
可是,我只是和人睡了覺,是和自己愛的人,我沒有任何不純潔。
但她們終究還是饒了他,也把自己趕出了宮。
冰洛哭了好久,但終究還是選擇了振作,因爲有一個人,還想要回家呢!
她帶着他,準備去誅靈山,和雪桑老嫗告別,畢竟是經常來往的好朋友。
但他實力太弱了,雖然肉體的力量經過時空通道的洗禮,成就了極變,但體內終究還是沒有元氣。
他竟然內急,然後跑到冰石後面去解決了。
而冰洛,也看到了兩個身穿龍袍的男人。
那兩個男人很俊美,很禮貌,但她不喜歡,她一眼就能看到別人的心底。
那個男人表達了愛意,說喜歡自己。
哼!自己已經有辜雀啦!哪裡還能再喜歡人,何況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她拒絕了,然後轉身往回走。
然後忽然靈魂一陣刺痛,她知道,自己被人偷襲了。
原來外面的人,真的這麼壞,她沒有防備,只是因爲她從來沒有防備過別人。
她一掌把那個人打跑了,自己也不行了,流了好多血,染紅了白雪。
她用秘法讓自己堅持了下來,她看到辜雀哭的好慘。
她知道自己要堅持不住了,所以她說:“我還沒有穿過嫁衣呢!我還沒有嫁給你呢!”
她說了很多話,她也哭了,她好捨不得。
於是她找到了一件紅衣,穿在了身上,她從沒有穿過如此好看的衣服。
她和他拜了堂,成了親,終於成爲了他的妻子。
但她終於堅持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吐了好多血。
她看見他哭得好慘,她很擔心他想不開。
所以她說了好多話,好多鼓勵他的話,她把泣血刀和黑白雙環都給了他。
她喜歡他能活下去。
她在死去的那一刻,看到了很多很多以前發生的事,她總有一種預感,這不是永別!
她覺得,自己或許會在將來的某一個時刻醒來。
醒來之時,眼前還會是那張熟悉的臉。
那時,他應該已然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