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數十人，辜雀最感興趣的當然是這個叫申公虎的人，原因很簡單，他只有區區神階的實力。
在這樣一個混亂的世界，神階弱者，還能活得這般瀟灑，這說明他一定在其他方面格外出色。
辜雀眯眼看着前方跪拜的諸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緩緩道：“尊我爲主，不怕鳳落枯枝？”
衆人面面相覷，申公虎站了起來，抱拳道：“大人，申公虎不善言辭，只懂直話直說。這永寂星不朽並不太多，但每一個都統治着一片區域，都有屬於自己的追隨者和心腹，早已沒了我們的位置。”
“大人作爲強大的無上不朽，並且如此年輕，將來必有作爲，加之孑然一身，並無心腹，恰好需要我們。”
“所以，我們都願意留下，爲自己謀一條出路，能安穩地活下去便可。”
“同時，大人尊貴之軀，在這片死寂的世界，也需要辦事的手下，對嗎？”
不善言辭？你把自己看得太純潔了，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
辜雀心頭冷笑，搖頭道：“安穩地活下去？可以，想要安穩活下去的，現在就可以滾了！”
說到這裡，他眼中閃出寒光，森然道：“要跟着我，就把安穩這兩個字給我忘了，我來，要的不是安穩，是征服！”
此話一出，四周之人臉色頓時變了，感受到辜雀身上那一股鋒芒畢露的氣勢，忍不住微微退後兩步。
而申公虎則是一臉潮紅，連忙作揖，大聲道：“申公虎苟活數百年，心中有恨無人省，有才而無處施展，有抱負而無明主，早已蟄伏多年。如今遇到主公，乃是上天之意，請主公收留屬下，屬下必鞠躬盡瘁，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聲音傳遍天地，四周之人聞言猛震，也連忙應和了起來。
辜雀瞳孔一陣緊縮，這申公虎的變化也太快了吧，此人留在身邊，未必不能成爲左膀右臂。
他緩緩道：“收留你？未必不可，但你拿什麼說服我？”
申公虎幾步跨出，大聲道：“永寂星縱長四千六百萬裡，有數十個可以居住的大板塊，其他地方都是毒瘴氤氳、沼澤遍佈、異物出沒的死地，根本無法生存。”
“這數十個大板塊，都是由不朽建立鬆散的門派或組織，進行權力統治。這裡只有被放逐過來的罪犯，但時間已然累積了數十萬年，當然也繁衍出了較大的生命基數。”
“據屬下統計，人族大約八千多萬人，佔生命基數的百分之七十，剩餘的由其他各個種族組成。”
“勢力板塊劃分幾乎已然定格，並沒有無主之地，但主公若要建立勢力，我推薦在隕落峽谷。”
“這個地方是屬於隕落族的地盤，而隕落族，是最早一批來這邊的罪犯的後代，他們沒有屈服於任何一個勢力，由於實力強大，也從來未被征服。”
“但是如今，他們遇到......”
“夠了！”
聽到這裡，辜雀直接沉聲道：“走近說。”
辜雀右手一揮，泣血刀緩緩飛起，一道道規則瀰漫開來，把四周封住，避免聲音泄露。
他淡淡道：“接着說。”
申公虎抱拳鞠躬，接着道：“隕落峽谷不知其長，隕落族一直生活聚居在那邊，但最近族內面臨巨大的危機，據說已然死了好多人了，甚至連不朽境界的大祭司都深受重傷。”
辜雀皺眉道：“什麼危機？”
申公虎沉聲道：“峽谷的深處，出現了死人。”
“死人？”
辜雀臉皮抽了抽，但申公虎自然看不到。
申公虎道：“是，據說死人成靈，已爲將臣。”
辜雀緩緩道：“你很瞭解。”
申公虎連忙抱拳道：“屬下實力羸弱，若沒點腦子，也活不到現在。是的，我一直和隕落族那邊有聯繫，他們對我比較信任，但我沒有實力，在這個弱肉強食、實力爲尊的世界，我註定不能成爲一代雄主。”
辜雀點頭，申公虎說的沒錯，在這個世界，無論你智慧多麼可怕，沒有實力，都不足以令人信服。
智者，最多爲軍師，不可爲雄主。
辜雀轉身，朝後方看去，淡淡道：“我神雀來這裡，要的不是安穩，是征服。但求安穩者，可以立刻離開了，若是留下的人，我醜話說在前面，將來若有二心，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粲粲笑了起來，道：“相信我的話，我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無論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四下衆人寒蟬若禁，已然有人轉身離開。
而辜雀繼續道：“想追隨我的人，在此地等候，幾日之內，我來接你們。若不想追隨，還留在這裡，我會殺人。”
他說着話，直接飛身而起，沉聲道：“申公虎，帶我去隕落峽谷。”
申公虎臉色大喜，忍不住大聲道：“屬下遵命。”
他挺起胸膛，直接朝北而去，辜雀踩着銅棺，緊隨其後。
而片刻，申公虎又退居辜雀身後，恭聲指路。
君臣主僕，禮數是必須要有的。
申公虎低聲道：“主公，隕落族目前爲止有十萬族人，他們信奉隕落之神，認爲自己是星辰隕落之後幻化的人體，認爲每一個主人前世都是璀璨的星辰。他們對自己的信仰很驕傲，也很有歸屬感，這個不能碰。”
“另外，大祭司爲無上不朽，更關鍵的是，他們每一個人天生就有不凡的實力，身來便是神階。這也是他們信任我的原因之一，因爲我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任何威脅。”
“他們很團結，厭惡外族，認爲外族對他們都有覬覦之心，內心敏感，意志堅定。”
“所以用武力征服他們是不可能的，就算戰勝，也只能得到一堆屍體，這也是各大勢力不願對他們出手的原因。”
辜雀緩緩道：“這樣一個種族，若是征服，必定如虎添翼。”
“主公，已然到了，我先進去通報......”
他話還沒說完，辜雀已然擺手道：“你的主公是我，不是他們，不需要向他們通報。另外，這樣一個種族，對他們恭敬，只會讓他們更加驕傲。”
“走吧，我去會會這個所謂的星辰後裔。”
辜雀輕輕一笑，珞黃色金屬面具之下也看不清楚是什麼表情，申公虎心中有些發寒，他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沒主見。
自己掌握這麼大的信息量，都沒能讓他亂了陣腳，也沒有影響他的判斷。
他深深吸了口氣，看來這或許真的是一個未來的北域雄主？
而辜雀已然看到了那深不見底的峽谷，大地裂開的縫隙，猙獰的豁口，古怪的石壁，每一處都顯得這裡詭異無比。
那像是一張漆黑的惡魔之口，要把一切都吞噬下去，讓人忍不住心中發寒。
魔光在噴涌，又或許是錯覺，辜雀踩着銅棺，緩緩落下。
峽谷也不知道有多深，辜雀足足落了好幾十裡，還未見着底部。
而下方，一道道黑芒比黑暗更加深邃，已然朝上掃來，帶着一股詭異的吞噬之力，卻被銅棺自動散發的力量直接吸收。
申公虎臉色微變，這一股力量他太清楚不過了，曾經有斬道境界的使者前來交際，便是被這股魔光直接抹殺，想不到這漆黑的銅棺竟然也是個寶物。
他心中愈發覺得辜雀高深莫測，而辜雀則是輕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隕落族歷史悠久，底蘊深厚，也是有信仰的種族，想不到卻是如此狹隘自閉，實在令人失望。”
“粲粲。”
下方傳來猙獰的笑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是敵是友尚且分不清楚，又何談待友之道？”
辜雀緩緩道：“既然是強大的種族，既然不懼怕敵人，又何必如此敏感，尚未確認身份，便要行屠殺之事。”
“我隕落族與世無爭，但求自保，任何勢力，皆有因果，恕不遠送了。”
辜雀道：“與世無爭？但求自保？據說峽谷深處有邪屍降世，所過之處，萬里皆空，你隕落族何以自保？靠那個重傷的大祭祀？”
此話一出，下方傳來驚呼之聲，而辜雀也朝申公虎看去。
申公虎連忙大聲道：“拓拔族長，是我，是我申公虎啊！在下深知隕落族之困，特意尋來降屍強者，以解隕落族之人啊！”
下方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申公先生，想不到你竟然也做出背信棄義之事。”
申公虎大聲道：“在下絕無不正之心，只因此人的確可以降服邪屍將臣，這才特意請來，若有半點謊言，申公虎願永墮輪迴，萬世不超。”
辜雀緩緩道：“不必廢話了，先下去再說吧！”
他腳踏銅棺，極速朝下墜落，無數魔光掃來，被銅棺散發的黑紋直接吞噬。
很快，辜雀便已然穩穩落在了大地之上。
這的確是一片遼闊的大地，峽谷上方雖窄，但下方卻是一馬平川。
河流，農田，植被，應有盡有。
只是那河流，是一汪藍色，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將整個峽谷照亮。
一座座古老的房屋儼然整齊，數千個強者，正站在前方，拿着古老的長戟。
他們身上紋着圖騰，看着前方那站在黑色銅棺之上，滿頭白髮的筆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