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當空,青雲書院。
砰砰砰!
靜謐的庭院中傳來急促且低沉的擊打聲。
秦笙雙掌化作血紅,猶如燒紅的烙鐵,招式大開大合,時而如捕食的猛虎,時而如展翅的蒼蠅,擊打在程元霸周身。
程元霸矗立在原地,猶如冰冷的鐵塔,竟是沒有絲毫動彈,只見其古銅色皮膚上,有漆黑的蝌蚪紋路若隱若現。
“你這是在給我撓癢癢?”程元霸雙手環抱,濃郁的眉頭倒豎,神色頗爲不耐煩。
砰!
秦笙用盡全力打出最後一擊,終於逼地程元霸後撤半步,他大口喘着粗氣,擺手道:“同境界的情況下,除非動用殺招,否則我破不開你的蠻龍體,真是可怕的肉身。”
程元霸拍了拍長衣,塊壘般的肌肉幾乎將衣服撐爆,“明日有我鎮守第一關,你大可以放心了。”
秦笙坐在椅子上,喝杯清茶潤了若嗓子,搖頭道:“凡事要做萬全的準備,我爲牧知白可是備足了大禮。”
正說着,不遠處的陰影中,一道人影走了出來,“第二關智之關有我鎮守,即便他通過力之關,也絕不可能從我手下通過。”
來人身穿銀月袍,腰上掛着青色玉墜,腳踩雲紋厚底靴,一副翩翩公子打扮,正是許澤。
程元霸有些詫異許澤的出現,旋即便是冷笑道:“一股酸臭味的書生,你是覺得老子守不住?”
許澤淡淡地忘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這個滿腦子只有肌肉疙瘩的莽夫,機智的書生只會憑腦子取勝。
秦笙舉着茶杯,向許澤頷首笑道:“不知許兄準備得如何?”
許澤說道:“我已經向元合大儒求了一題,就憑牧知白那個腦子,他絕不可能在規定時間內答上。”
“元合大儒在出題考試之道頗爲擅長,往年考試,我等最怕的便是由他出題。”
秦笙滿意點頭,道:“許兄大才,想不到連元合大儒都說動了,想來再過些日子就能成爲親傳弟子。”
“區區一道考題,不足掛齒。”許澤搖頭,不願多說。
“如今咱們同屆力之最強,智之最強,和我這心之最強齊聚,我可是越來越期待明日的考驗了。”
秦笙再度舉起茶杯,朝許澤與程元霸笑道:“來,爲咱們明日的旗開得勝,先乾一杯。”
……
翌日清晨,當天空撒下第一縷陽光,整座青雲山都沸騰起來,莘莘學子,皆是聚集在探雲臺前。
探雲臺在青雲山腰,傳聞乃是儒聖在這裡掏出塊平臺,爲的是依山邀月,垂釣雲海。
此刻早已聚集數百學子,皆是興高采烈地望着中央位置,那裡就是今日考驗的場地。
“聽說鎮守三關的,分別是程元霸,許澤,秦笙?”
“此事已經傳開了,同屆之中,以程元霸的蠻龍體爲力之最強,許澤大才子爲智之最強,秦笙則是心之最強。”
“那牧知白今日想要通過考驗,無異於癡人說夢,不知天高地厚。”
……
學子們議論紛紛,但大抵都表達出一個意思,牧知白今日想要通過考驗,絕無可能。
探雲臺左側,有早已排列好的座椅,李筱聽着周圍學子的議論,眉頭微微挑起。
李雅吃了口甜瓜,一雙小眼睛彎成月牙,甜甜的說道:“也不知道這些人知道牧知白一日破三境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還吃,你都胖了一圈了。”李筱劈手奪下妹妹的甜瓜,搖頭道:“我觀這程元霸氣息悠長,皮肉如同金石,肉身必然極爲強悍。
牧知白剛開始修行,連元術都沒修煉過,實戰經驗更是爲零,想要打敗程元霸是不可能的。”
靠山那邊的高臺上,陳仁聽着學生們的議論,又看了看氣勢洶洶的秦笙三人,忍不住長嘆,“難啊。”
其身側的鄧慎嘴角帶着笑意,道:“你可看清楚了,這便是大勢所趨,若真讓牧知白成爲親傳,其他學子會如何想?”
他順勢拍了拍陳仁的肩,安慰道:“牧知白連程元霸那關都難以通過,你在這裡看着面子掛不住,還是早早離去。”
陳仁拍來他的手,冷哼一聲,“老夫的選擇沒有錯。”
“這句話着實沒什麼底氣。”鄧慎斜暱他一眼,眉頭卻是微微皺起,看向探雲臺前的山道, “他來了。”
天光乍泄,明媚的陽光灑在那身青衣上,牧知白右手提着長槍,迎着冷硬的山風,踏上最後一級臺階。
少年青衣飄蕩,一雙狹長的眸子直視前方,他神情平淡,在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下,沒有絲毫慌亂。
牧知白踏上探雲臺,目光肅穆,“青雲學院人屆弟子,牧知白,特來參加親傳考驗!”
雄渾的聲音迴盪在雲海間,探雲臺上先是鴉雀無聲,緊接着爆發轟天熱潮,一道道目光皆是不可思議的望着牧知白。
“他能夠站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牧知白的腿天下無人能治,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這……”
“看他的模樣,不但治好了雙腿,還開始修行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
人羣中,秦笙笑容凝固,直直地看着牧知白的腿。
程元霸看了眼牧知白的槍,懶洋洋收回目光。
許澤眼底閃過驚訝,把玩着腰間的赤龍玉佩。
陳仁望着矗立在陽光中的牧知白,搶在鄧慎前頭,笑道:“大儒親傳考驗,開始!”
“此次考驗,將在須彌界舉行,程元霸守力之關,許澤守智之關,秦笙守最後的心之關。”
鄧慎站在中央,伸手從袖口取出一枚碧葉,神情肅穆地問道:“牧知白,你確定要闖關?”
“確定!”
牧知白提槍而立,今日他必須若不能通過親傳考驗,便無法獲得庇護,更加沒有可能對抗靖王。
鄧慎微微頷首,擡手便扔出碧葉,那碧葉迎風而上,散發瑩瑩綠光,緊接着在雲臺上投射一座青山。
“擁有須彌世界的法寶,青雲書院當真是財大氣粗。”徐老道望着演化巍峨青山的碧葉,驚歎不已。
“牧知白,你若有本事便闖進來,我在最後一關等着你。”
秦笙忘了眼牧知白,許澤沒有回頭,程元霸仍舊是面無表情,三人齊齊沒入青光。
隨着秦笙三人鎮守青山,鄧慎這纔看向牧知白,“闖過三關,敲響青雲鍾,你就能成爲大儒親傳弟子,入山吧。”
牧知白提槍踏步,身軀沒入青光中,眼前光景變換,他瞬間來到青山腳下,不遠處的臺階上,程元霸盤膝而坐。
眼見牧知白進入須彌界,程元霸緩緩起身,雙手抓住衣襟驟然用力,只聽撕拉一聲,露出古銅色肌肉猶如銅汁澆築。
“我這身蠻龍體,自修成以來無人能破,在人屆學子中,堪稱戰力第一。”程元霸邁步而來,皮膚上有漆黑的紋路浮現,他目光灼灼。
“雖然不知道你的腿爲何恢復,但你並不具備修爲,想要攻破我的防守是不可能的,你自己退出去。”
須彌界中的景象清晰反應在探雲臺上,數百學子望着程元霸殘暴的一面,亦是苦笑連連。
“程元霸這個莽夫,斗大的字不識一筐,但修爲確實厲害,聽說快要踏入六品境界了。”
“牧知白雖然恢復雙腿,但畢竟還未開始修行,今日這親傳考驗,他恐怕是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粗鄙的莽夫,上次我便敗在程元霸手中,蠻龍體是真的強。”
……
衆學子議論紛紛,儼然一副吃瓜羣衆的模樣,甚至有人暗中打賭,猜程元霸用幾招將牧知白踢出來。
鄧慎望見這一幕,嘴角勾起弧度,側目望着滿臉愁容的陳仁,低聲道:“這場考驗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結果還未出,你得意什麼?”陳仁目不斜視,語氣頑固。
不成爲親傳弟子,即便有我撐腰,你也不可能對抗靖王……陳仁眉頭擰成團,一旦成爲親傳弟子,牧知白背後的靠山便是青雲學院。
這纔是他能夠抗衡靖王的底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