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化勁期的兩人,無論是筋骨力量還是暗勁,乃至根骨之力都絕不是一般武者可比。況且兩人切磋,絕不勃發暗勁,只用筋骨之力和根骨之力,斗的是技擊招法。拳頭掃在樹幹上,立刻脫掉一層厚厚樹皮,流着乳白色的汁液。拳頭,腳底,不斷的打在樹幹上,直打的半腰粗的樹晃悠起來,好像要倒一樣!
果不其然,林青山走轉之間,突然一拳打了出來,結合的是脊椎抖動發出的根骨之力,勁力十足。那半腰粗的樹實在挺不住,“咔嚓……”一聲,轟然倒下。
林青山和李萍兒全都躲開,兩人這才停住手,站在原地。樹幹倒下,捲起一陣塵煙,兩人卻都鎮定不動,盯着對方微微發笑。
“青山!好樣的!姐姐真沒想到,你現在這麼厲害?竟然連我都奈何不了你了!”李萍兒驚歎道。林青山同樣微微一笑,道:“姐,我看是你讓我吧!師傅他老人家還罵我,沒有臨陣禦敵的智慧,所學拳法太雜,叫我把杯子裡的水倒掉呢!”
李萍兒一聽,滿臉疑惑道:“什麼杯子裡的水?”
兩人也都散了功,泄了勁,一起走在樹林裡散步。林青山則把師傅李平海所說的話,講了一遍給李萍兒。
“好小子!師公真是偏心,這擺明了是給你開小竈啊!他都沒有這樣對我好,每次傳給我一套,就不管我了!我這次回去,還是我爸爸開導我才又領悟了一些東西呢!哼!”李萍兒顯然有些不服氣。林青山頓時有些尷尬,不想李萍兒還計較這些,咧嘴一笑安慰道:“呵呵!萍兒姐,你該不會吃醋吧?你都已經是化勁巔峰了,我纔剛入化勁呢!”
李萍兒聽了,撇了他一眼,接着說:“也罷!反正師公從小就喜歡你。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有領悟,前不久我爸爸親自給我喂招,經過他的開導我才明白。”
林青山一聽,立馬追問道:“快說快說……我也想知道!”
李萍兒見他着急的模樣,笑了笑,說道:“呵呵!彆着急,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們追求武道的人,通常都會以爲,會的武功越多越好,各大門派,各種武學拳法,掌法,腿法以及兵器用法。博大精深,是我們一輩子都學不完的,可是萬變不離其宗,大多門派的招式拳法都有相通之處!可我們學的越多,人家門派拳法裡的拳理也就潛移默化的記在心裡,融化在骨頭裡。因此在每次和別人交手,便被它們限制住,就像看不見的枷鎖,牢牢的困住你的身體。”李萍兒和林青山肩並肩走着。
林青山仔細聽着,口中回道:“枷鎖?”
“沒錯!你必須忘掉那些招式,忘掉那些拳法,打開困住你的枷鎖,隨心所欲的出招!我所說的忘掉,實際上並不是真的讓你忘的一乾二淨,而是讓拳法招式融入血液骨髓裡,不要受限於它們!”李萍兒道。
林青山認真聽了,心中也仔細思索,暗暗覺得很有道理。這和師傅李平海說的,雖然闡述的不同,可實際上意思相通。於
是點了點頭,道:“姐!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呵呵!那你就再仔細琢磨琢磨!那就看你能不能把腦袋裡的糊塗水倒掉了。至於師公說的臨陣禦敵的智慧,呵呵……那我可就幫不了你了!”李萍兒呵呵一笑道。
“爲什麼?”林青山滿臉疑惑道。李萍兒轉身,一面向着別墅走去,一面回答。
“臨陣對敵的時候,如何打敗對手,這種智慧不是誰能教你的!師傅他老人也不可能教你,就連我自己也想更加機敏,更加智慧!可是別人幫不了你!說實在的青山,你現在武功到了這個境界,以後我也沒有什麼能教你的了!凡事都要靠你自己!”李萍兒說完,便向着別墅走去。
林青山立在原地,看着李萍兒遠遠走去!心裡暗道:“就連萍兒也這麼說,看來以後只能靠自己領悟思索了!可怎麼樣才能夠臨陣禦敵更加智慧呢?”
對於這個問題,林青山不得其解,轉身走在樹林裡,夕陽的光芒灑遍整個樹林,溫溫暖陽,恰似一張毛毯蓋在身上,驅散了不少春初的寒氣!
此時林青山從新審視自己,回想起以往發生的種種事情。山上站樁,學莽牛勁,突破明勁巔峰,第一次暗勁外放,打死暗勁高手王佔魁……直到現在真正步入化勁。這一路過來,林青山經歷了不少東西,可大多都是注重在身體和拳法招式上。
頓時他恍然道:“對啊!一直以來,自己精神境界,沒有怎麼注重!後知覺、現知覺、先知覺、聚念力、慧衝開……這些精神世界的修煉。自己是一竅不通,可師傅他老人家偏偏說這隻能靠自己。如今自己精神境界,纔不過到達現知現覺。或許會不會正是因爲如此,精神境界的修煉,纔是影響臨陣禦敵的關鍵呢?換句話說,精神境界是否越強大,臨陣禦敵的智慧便更厲害了?”
“先知先覺,能夠在敵人還沒有發動攻擊之前,就已經探破對方的動向,這種秋風未動蟬先知的能力,如果真的領悟,勢必會……呵呵呵……”林青山仔細琢磨,忽然心中一陣竊喜,彷彿領悟了什麼天大的真諦。
林青山陣狂喜之後,忽然又愣住了,似乎猛然想起什麼似得。
“可是精神境界,怎麼修煉呢?師傅和萍兒姐都說只能靠自己,可是這種東西又不是算術題,也不是像武功招式慢慢練習,遲早都能全部學會,可這精神境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佛門的參禪頓悟,有時候,一流水,一片雲,都可能使人頓悟……”林青山在樹林中走着,忽然感覺自己陷入了無盡的怪圈。
越想越煩躁,心中彷如有一隻狂魔一樣,只差一點就要發瘋了!
“啊……”林青山猛然跳起兩丈多高,一腳蹬在一顆大樹岔上,隨身一個空翻,落在地上,想也不想一拳就打在眼前的一顆樹上。拳勁很大,並且帶着暗勁,一連打出十幾拳來。噼裡啪啦的彷彿響徹整個樹林,即使如此林青山依然沒有停止,眼中帶着血絲,緊緊咬着牙齒,整個像一隻惡狼。
“青山!”正在這時,忽然一個身影閃動,由遠而近,左右移動,腳步特別快,聲音一落人就到了跟前。一把抓住林青山的肩膀,右手直抄林青山的後腰,一用力,林青山整個人都被抓舉起來。接着用力一扔,把林青山扔向遠處的地面。
“砰……”
地上的塵土枯葉,被震的四處飛濺,林青山這才冷靜下來,定睛一看,站在自己跟前的正是師傅李平海。
“青山!你已經走火入魔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一項很勤奮,想……想要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可是心急吃不了熱包子,凡事都莫過強求,要順其自然!”李平海彎下身,又一把抓住林青山的胳膊,把他拉起來。
在這一瞬間,林青山仔細看了看自己師傅李平海,他和十年前雖然相差無幾,可臉上的皺紋還是多了幾條。眉間的那顆小黑痣,如今也愈發的明顯!林青山心中不由的感嘆道,武功再高強,也無法抵擋歲月的消磨,自己絕對不能等到那個時候,絕不……
“師傅!我錯了!對不起……可是……可是我很擔心豆豆,一想到他遭受苦難,我這心裡就……”林青山說到這裡忍不住有些哽咽。師傅李平海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也是唯一一個幫他守住這個秘密的人。當然,林青山也只可能在他的面前,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
李平海上前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幫他把身上的塵土拍掉,說:“不要想那麼多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兒子一定會平安的,眼下你一定要穩住,千萬不要操之過急!師傅會盡最大的能力幫你,你一定能做到!”
林青山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溼潤的眼眶,在夕陽下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嗯!”
“現在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師傅要出門兩天,你和你萍兒就加緊練功吧!你記住,武功之法,無外乎,心到,意到,身到,拳到……合衆爲一,身出法隨。即渾然一體,招式和拳法便也不那麼重要了!”李平海和林青山肩並肩向別墅走去。
林青山聽了點了點頭,道:“嗯!”
心中暗想“心到,意到,身到,拳到……這不難理解,就是說兩人交手,身體與心意融爲一體,心中想着出拳的一霎那,拳頭就一定到了對方跟前!不要有一絲雜念,不要有一絲猶豫吧……”
“好!你仔細體會,多多跟你萍兒姐學習,只有在不斷的實戰當中,你才能夠體會出它的奧義!按道理說你也是化勁大拳師了,經歷生死,實戰經驗也豐富,練拳也到了一定程度的極致,化勁以後拼的是修養和思想,你什麼時候學會去玩拳,把拳術上升到藝術,你就是大師和宗師了。”李平海繼續說着。林青山則跟在他身旁,仔細聽着,連連點頭。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淹沒進了大地裡,頓時世界變的安靜許多,城市的霓虹燈陸續亮了起來,一條條車河如同奔騰的岩漿,喧雜的聲音在街道和公路上傳向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