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眸望向了他,然而,她的視線觸及他深邃又冷漠的眼眸。
剎那之間,她感覺心臟突然蜷縮了一下,就好像是被人惡意地掐了一下似的,一陣陣的隱隱作痛。
她的目光從他的眸,他的眼,緩緩地下垂,落在他依然偉岸的身上,眉眼低垂的她,終於收拾了眸底叫囂着要出籠的情緒。
再擡起頭時,她塗着水果潤脣膏的嘴脣微揚,稍稍地往後站了一步,笑着客氣而疏遠,“好巧……沒想到竟會在這遇見你。”
他靜靜地佇立在她的面前,高大健碩的身體擋在她的面前,恰好擋住了吹過來的寒風,卻至始至終,一語不發。
她心底有些發虛,勉強面帶笑容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卻只是冷沉着眸子靜靜地注視着她。
深邃的眼眸,卻像是帶着超強磁力的磁鐵一般,即使你不看,還是會有一種要被他席捲的危機感,這種壓迫感實在是太強大了。
就像他們第一次的相遇。
初遇的印象,她想,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她第一次面對面地看着這個男人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
這個男人太危險。
彷彿一旦靠近,就難以全身而退。
可是,她還是賭了……
是孽緣,就終究不得善終。
她給自己的報應,就是離開之後,讓心繼續煎熬。
初次見面,他就是用這樣冷沉得沒有一絲一毫溫暖的眼神看着她。
她相信,那個時候,這個男人確實如傳聞之中的那樣,冷血無情,不懂得憐香惜玉,更不會對一個女人施捨半分情感。
如今,他用如此一如往昔冷沉的目光看着她……
看來,是她以爲他可能會停留在某個圈子裡,傻傻地也給自己畫了一個圈走進去。
可是,這個時候的他,已經走出了那個圈子,而她,卻死在了那個圈子裡……
果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故人相逢,你熱情的搭訕,對方回以你全然的冷漠,那種尷尬,讓人顫抖。
可是,她沒有顫抖。
這樣就挺好的。
終究只是平行線,走得再遠,都無法相交,她又何須在乎他是否回答她。
她抿抿脣,動作有些笨拙地彎下腰,將那把早已被雨水浸泡得滄桑的雨傘拿了起來,也不再看他,慢慢地轉過身,迎着迷濛的世界,行走在迷濛的路上。
一步,一步,又一步……
突然之間,埋怨這條路的轉折點太少,讓她只能行走在同一條直道上,充滿了彷徨。
她看不清前方,卻又不敢看後方。
雨傘在雨水之中浸泡過,內面也沾上了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她的臉頰上、身上。
也不知道走了過久,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手!
溫厚的掌心,帶着讓她覺得熟悉的溫暖和力度,她頓住了腳步,手撐着傘,微轉過身看着他。
他握着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就像以前每一次跟她一同出門的時候一樣……
她擡眸看着他,他低頭看着她。
兩個人對視了半晌。
他抿抿脣線分明的薄脣,微微地偏移了視線,終於開口說話:“方雪豔!你怎麼一個人來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