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對我們有所求?”小胖子謝拓一愣,“不會吧?輕揚族兄的地位這麼高,他要做的事,肯定有無數人搶着去幫忙。咱倆初來乍到,連本命靈都沒覺醒,他能求咱倆做啥?”
謝拓雖然腦子不笨,但畢竟才十二歲。有些事,在表象的矇蔽下,他卻沒有能力看到更深的一層。
“希望如此吧。”謝塵淡然一笑,也不解釋。
即便是對宗族內部不熟,謝塵也能夠想到,剛剛謝輕揚和二王子離去的方向,絕對不會是謝輕揚的住所。堂堂王子來到謝氏宗族,不到核心區域,反而與家族二公子在外圍徘徊。這絕不尋常!
而且,二公子和二王子走的這麼近……想到這,謝塵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咳咳,你們想必便是烏石鎮的謝塵和謝拓吧?”一聲輕咳,貴賓室的門忽然打開,一名黑袍老者面帶着和煦的微笑,望着二人。
“又是一個靈王。”劍九的聲音在謝塵腦海中響起。
謝塵站起身,畢恭畢敬的對着黑袍老者行禮,“晚輩謝塵,見過大管事。”
“哦?你如何知道老夫便是謝明峰?”黑袍老者目光犀利,盯着謝塵,便彷彿一眼便能看穿對方的內心一般。與此同時,一道幾乎微不可查的靈力已經悄然幅散,將謝塵和謝拓二人盡皆籠罩在其中。
謝塵心中一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任由對方探查,坦然道:“家族大管事之名,天下皆知。晚輩所在的烏石鎮,雖然地處偏遠,卻也有着大管事的傳說。如今一見前輩氣度非凡,自然心有猜測。”
“老夫的傳說麼?說來聽聽吧,不必拘禮,坐下說。”謝明峰呵呵一笑,閒庭信步般走到主位坐下。顯然已經肯定了謝塵的猜測。
“多謝大管事。”謝塵與謝拓依言坐下,尤其是謝塵,顯然稍有些侷促。剛纔的話全是謝塵隨口所說,他們哪裡聽說過謝明峰的傳說?最多隻是從謝軒和謝致山口中得知的隻言片語,只知道家族大管事爲人素來低調,但權勢卻是極重而已。
好在,謝明峰也並非是真的想從兩個小娃娃口中聽到自己什麼豐功偉績。此刻他已經將二人的實力完全探查清楚,待到二人坐下之後,他已經心中有數,緩緩開口,“恩,不錯。你們二人的天資,都可稱得上是上乘。我記得,就在月前,宗族賜給烏石鎮族長謝軒一株天心草。你們二人可有服用?”
“回稟大管事,那株天心草正是我堂弟謝拓服用。”謝塵再度開口。
“哦,這樣。”謝明峰將目光落在謝拓身上。
“是我吃了,不過那天心草對我也沒啥用,吃了和沒吃沒啥兩樣。大管事,這天心草會不會是假的啊?”小胖子謝拓眨巴着眼睛,問出了心中憋了很久的疑問。
假的?!這次,倒是謝明峰一愣。在此之前,他已經探查過兩個少年,發現二人盡皆都是先天靈力達到八級以上的天才,所以纔不由得想起天心草之事。
按說,一個分支家族,能夠出現一個天資不錯的天才就已經十分難得,但這次一下子竟然來了兩個。所以謝明峰斷定,其中一人必定服用了天心草。
只不過,小胖子的話卻着實是讓謝明峰震驚了一下。天心草的真假,他豈能不知?服下沒有用處?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小胖子是先天滿靈力!
想到這,謝明峰面上不動聲色,淡淡說道:“宗族的靈藥怎會有假?這種事,不可胡說。”
謝塵忙道:“是,大管事明鑑,謝拓只是一時口無遮攔,其實心中也是對宗族賜藥之事十分感激的。”
“恩。”謝明峰微微點了點頭,對謝塵的回答十分滿意,隨後話鋒一轉,說道:“烏石鎮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天下謝氏本就是一家,既然你們來投靠宗族,宗族自然會關照。聽說,你們是持着二公子的玉牌來的?”
謝塵點頭,“我們也是在宗族外巧遇輕揚族兄,承蒙輕揚族兄厚愛,所以助我們一臂之力。”
“哦,原來是這樣。”謝明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然是二公子引薦,那老夫這裡便沒什麼問題了。你們且回去吧,拿着這個去一樓門房,那裡自然會有人安排你們的一切。”
說着謝明峰取出一塊看似極爲古樸的木牌,遞給謝塵,隨後又好似想起什麼一般,說道:“我記得,你們二人都已年滿十二週歲了吧?”
“不錯,我與謝拓過了年,就都十三了。”謝塵接過木牌,如實說道。
“恩,不錯。再過數日,正是家族子弟覺醒本命靈的日子。你們也準備一下,一同前往覺醒。本命靈的覺醒,對你們來說,應該是一次機會。想要在宗族立足,僅僅是依靠天資是絕對不行的。”謝明峰頗有深意的說道。
“多謝大管事指點。”謝塵思索着謝明峰的話,與謝拓二人轉身告退。
待到謝塵二人離開之後,謝明峰將背輕輕的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低聲自語:“這兩個小傢伙的資質都很不錯。看來,這次又是二公子領先了一步啊……”
有了大管事的信物,家族的下人自然雷厲風行。很快,便給謝塵與謝拓二人登記了身份,併入了宗族籍。
這其中,有不少人知道謝塵是拿着二公子的玉牌來的。所以,在安排二人住所的時候,特意將二人安排到了南院居住。
直到這時候,謝塵才從族人口中得知,原來在宗族之中,大公子謝輕風與二公子謝輕揚分別居住在北院和南院。
在謝氏宗族裡,素來有一個傳統。家族嫡長子居住在北院,而家族二公子,或是家族其餘直系子弟中最出色的一名公子,會得到在南院主院居住的資格。
嫡長子有着家主之位的優先繼承權,但卻必須接受其餘直系子弟的挑戰。這種挑戰包括,聲望,修爲等諸多方面。一旦挑戰成功,則南院公子便可以入主北院。成爲下一個家族繼承人,接受挑戰。
在家族每一任族長繼承大位之後,最先展開爭奪的,便是南院主導權。諸多家族直系公子,或是明爭或是暗鬥,最終在近乎殘酷的爭奪中決定南院的主宰。
這個爭鬥,家族管事以上的高層包括族長在內,都不得參與。旨在磨礪家族下一任繼承人的血性與手段,使得家族能夠長久發展。雖然看起來,同族內鬥頗爲殘忍,但卻也符合整個鬥靈大陸之上弱肉強食的生存原則。
既然如今二公子謝輕揚已經入主南院,成爲南院公子。那想必,南院爭奪已經告一段落,謝輕揚已經成功的整合了南院所有力量,開始展開爭奪北院之主的戰鬥。
只不過,謝塵對於這種家族之內的爭鬥素來極爲反感。雖然在烏石鎮之時他設局運籌,甚至親自上陣,但那畢竟是爲了父親。
雖然在見到謝輕揚和二王子羅凡在一起之時,他的心中早有了猜測,但卻沒想到,宗族之中的爭鬥,竟然如此明目張膽。
在謝塵的內心中,對於同族兄弟之間的爾虞我詐,其實十分反感,甚至是厭惡的。在他看來,同一家族的兄弟,本該同心協力,相濡以沫。
雖然這種爭鬥能夠鍛造出鐵血之人,但卻少了血脈之情。若是家族中真的有大難臨頭,恐怕會出現一盤散沙互相傾軋的情況!
至於謝拓倒是沒有謝塵想的這麼多,對他來說,只有兩個原則:
一、塵哥說啥是啥,聽塵哥的準沒錯。
二、當自己的意見與塵哥發生分歧的時候,請參照第一條。
宗族的辦事效率很高,但當謝塵二人安頓下來之後,卻也是紅日西斜,黃昏時分了。
在此期間,南院之中自然有不少直系子弟見到二人進來,更是有人聽說,這兩個新入籍的少年,是拿着二公子的信物來的。
比起烏石鎮分支,宗族直系子弟的數量顯然要超出甚多。一時間,二人的小院中賓客盈門,前來拜會同族兄弟絡繹不絕,或是稱兄論弟,或是噓寒問暖。
只是,謝塵卻是不難看出。雖然在這些所謂的同族兄弟臉上都掛着極爲友善的笑容,但是衆人彼此之間,都似乎相互戒備。就連說話,都是隻說一些虛話、套話,就如同人人臉上都罩着一層僞善的面具一般。
在這裡,人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盤。每個人都籌劃着如何去算計別人,爲自己撈取好處。人人都不敢說出心裡話,但卻都想套出對方的心裡所想。僅僅不到一下午時間,光是套問謝塵與謝輕揚關係的人,就有二十三個。同樣的話,謝塵說了不下數十遍。最後謝塵直接敗退,學着小胖子謝拓的樣子,關門謝客,誰也不見。這才換得一時清靜。
終於送走了這些“同族兄弟”,謝塵整個人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一頭栽倒在牀上。面對這些人,似乎比苦修還要辛苦數倍。
苦修之中,尚且還能以苦爲樂,磨練身體意志。然而,與這些帶着“面具”的同族兄弟周旋,累的卻是心!
直到現在,謝塵才終於明白了謝明峰所說的話,“在宗族立足,僅僅靠天資是絕對不行的!”
見謝塵疲累如斯,劍九不禁哈哈大笑,調侃道:“小子,怎麼?就這麼點瑣事就讓你受不了了?你不是一直自詡,胸中韜略可抵十萬雄兵麼?”
“擦!別跟我提韜略!”謝塵將頭埋在棉被裡,含糊不清的忿然說道:“要老子和這些傢伙打交道,倒不如給老子一把刀,出去殺個痛快!”
“其實,你應該想到,想要避開這些麻煩,也不是沒有辦法。”劍九高深莫測的說道。
“什麼辦法?”
“出類拔萃!”劍九說出了四個字,隨後解釋道:“雖說高處不勝寒,但若真的站在高處,這些世俗煩惱,恐怕也不再會糾纏你了吧?而且,你也有這個資格。”
“出類拔萃……”謝塵將頭從棉被中緩緩擡起,微微點頭,“不錯,我有這個資格!”
就在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極爲親切:“謝塵和謝拓二位族弟可在房中休息?你們的接風酒席,爲兄早就準備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