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停下腳步,伸出手來。
老嫗的手卻是不像是一個那外表那樣的蒼老,甚至可以說是是素手芊芊,不過衆人關心的地方,卻不在於那手指,而是看着那手指上面的深綠色的戒子。
戒子上面倒映這那癡癡笑着的身穿白衣的怨靈,它依舊低頭頭在哪裡笑着,卻是根本看不清臉的東西,但是在戒子上,那東西卻是突然回過頭來,徐城擡眼看去。
手指青玉劍,唰的一下子拔出來。
兩面竟然都是滿頭烏黑長髮。
陳觀道:“我們該如何?”
老嫗道:“我今年二十歲,但經歷的事情,要比你們多的多,所以你們不要慌,否則會真的死了的。”老嫗說着,然後伸出手來,對着前面一指。
一道幽深的黑色氣息,像是長長的蛇一般,蔓延了出去,毒蛇不斷向着那癡癡笑着聲音源頭而去。芯子不斷的吞吐。
老嫗黑色面紗,無風而動,眼睛鮮紅如血,對着陳觀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了嗎?”
“成年人的屍體、稻草人、布穀鳥。”
陳觀低聲道。
老嫗道:“將稻草人,放在屍體上面,跟我走,如果能不做過一場,那麼就不做過一場的好。”老嫗低聲道,此刻的聲音,竟然帶上了幾分的嬌嫩,或許原本就是這樣的聲音。
陳觀低聲,手指一動,儲物袋子一股子屍體氣息,飛出,掉落出來一個無頭的屍體,和一個最爲普通的稻草人。
老嫗伸出手一指,然後道:“跟我走。”
老嫗說着腳步飛快,然後那蛇一般的黑色氣息,突然一動,卻是直接轉入到了稻草人和屍體之上。
徐城緊緊跟在老嫗身後,老嫗腳步雖然很慢,但是卻是有着縮地的神通,黑氣一動,人已消失,徐城緊緊的跟着,額頭都是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子。
老嫗突然道:“好了。”
老嫗說着,原本稚嫩的手掌,卻是佈滿的皺紋,無數的黑色皺紋密佈着。老嫗手一抖,身上的黑色長衣,將手中蓋住,然後道:“你看我們在哪裡?”
徐城向着身後看去,卻是發現,那時候走的幾十步,現在卻是根本沒有一點點走動,依舊是慢慢消失的斷壁殘垣,只不過眼前沒有了那女子和那癡癡的笑聲罷了。
衆人走了出去後。
陳觀道:“那是什麼?”
老嫗將臉上的黑紗緊了緊,低聲道:“知道那麼多是沒有什麼用的,只不過是怨靈罷了,不過是恐怕是金丹期修士的神魂所化,不死不滅,不生不墜。”
南宮文張了張嘴,臉色變得更加蠟黃起來,低聲對着那老嫗道:“我們現在在哪裡,離着那地方還遠嗎?”
老嫗道:“血耳所在,我也不知,你不信可以回頭看,回去的路,現在早就被罡風吃掉了。”
南宮文回頭看去,臉色更加蠟黃,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原本上路上可以看到的斷壁殘垣,現在卻已然消失,變成一個漫天黃沙,幾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擡頭看上去的時候,還是能夠發現那兩邊的巨大魔城和仙城,這也是讓他們心中唯一的安慰了。
許嬈此刻低聲道:“魔城上,不是有觀天靈鏡嗎?”
老嫗道:“我們能夠看到的所有的一都是依靠這觀天靈鏡,你以爲我不靠着觀天靈鏡,能夠將你們安全的帶回來嗎?”老嫗說着,五個佈滿皺紋的手指,向着遠處一動。
道道玄妙的軌跡不斷的在老嫗身後浮現,一個巨大黑色佈滿紋路鏡子出現了,然後老嫗前面的羅盤,上面的指針也是在虛空之中不斷挪動,指針旁邊,一個巨大黑色地圖,緩慢展開,宛如張開一副絕美的黑色水墨丹青。
指針停住。
老嫗道:“快了。”
陳觀道:“陣法都準備好了嗎?”
徐城點了點頭,陳觀看了徐城一眼道:“臨時還有些變數,所以徐城你...”陳觀笑着,經過剛纔的一系列的事情,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眸子閃過詭異色彩。
徐城問道:“怎麼了?”
“無事走吧,不過希望,你能向着後面去一下,操練一下陣法,免得不是很是熟悉,影響到發揮就不好了。”陳觀低聲向着徐城道。
葉鶴此刻小眉頭一皺道:“陣法不是?”
陳叔同此刻突然抓了下葉鶴衣角,葉鶴想到了什麼,不說話了。
老嫗則是一雙碧綠色眼睛,看着徐城,嘴角突然翹了起來,露出血紅色的舌頭。
徐城低頭走到了後面,一雙眼睛已然變成了碧綠,身上鱗片浮現,嘴角帶上了冷笑,其實他也是在準備着,吃人是他進化的最好辦法,他怎麼會放棄。
陳觀則是看着徐城離開的一點距離,眸子貪婪之色,再也抑制不住,低聲傳音道:“徐城?徐城!你們不應該做些什麼了嗎?”
“你確定嗎?”老嫗突然笑着道,臉色詭異。
“十之八、九!”陳觀低聲道。老嫗意味深長的看了徐城背影一眼,慘綠色的眸子,像是毒蛇一般道:“應該再等一等,這裡有黑甲衛的氣息。”這老嫗一邊說着,只是剩下了兩個小孔的鼻子動了動,模樣看起來更是歹毒起來。
“你剛纔不說已然離去那城池很遠了嗎?”陳叔同皺着眉頭道。
“你現在殺了一個人試一試,不出三刻,那些鷹犬便是像是聞到血腥味道的狼,將我們撕扯掉,所以再往前行走半里,那裡,無風無水,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地方,我們也不用尋找到那血靈花,這樣的一個腦袋就夠了。”這老嫗張嘴說着,聲音沙啞,但是話語的轉折間,卻是不經意帶上了點點女子柔柔的味道。
“好吧,不過,恐怕他已然有所猜測了。”陳觀皺着眉頭道。
“那又如何,到了這個地方,已經不是他能夠走的事情了。”葉鶴是一個小女孩模樣,但是一雙眼睛,也全部都是貪婪的神色,手指在長長頭髮下,轉着,沒有小女孩的媚態,反而是一種邪意。
南宮文蠟黃色的臉色有着些許的不忍,看着陳觀道:“這...這不妥當吧。要知道這人,可殺了一個丹道修爲的人,若是一個不小心...”這南宮文只顧着的說着,卻是沒有注意道,這老嫗、陳鶴、還有旁邊的陳叔同、陳觀,幾個貪婪的眼睛,相互一看,都是已然下定了殺心。
他們可不想要一個拖累的。
陳觀笑呵呵的接話道:“好說,我們那陣法,給他不全,其實若是他入了其中,即便真的丹道修爲都要死,不要說他殺的,只不過是一個妖丹成道之人了,所以南宮兄弟無需要擔心,若是做成了這筆買賣,我們不僅僅能討好的那劍魔殿,沒準在萬魔聯盟之中,還是能夠有一席之地呢?兄弟你不知道一直想要回到家族嗎?若是成了,誰敢在把你狼狽的趕出來啊。你說是不是哈。”
南宮文臉色原本是蠟黃,此刻聽了這陳觀一席掏心掏肺的話後,臉色就變得一青一白起來,很是詭異,最後跺了下腳,也是看着陳觀道:“也罷,就相信兄弟這一次,只怪這徐城..這狗東西遇到了我們了。”
“哈,我就說陳觀兄弟是一個靈通之人嗎?”陳叔同說完後,葉鶴也是做出小女兒之態,魅惑的道:“那妹妹就先祝賀陳觀哥哥能夠從歸南宮家了,到時候還是要靠着您照付一二了。“
南宮文擺了擺手,臉色止不住笑着,彷彿心中已然想到了自己從新迴歸家族後的事情,嘴角咧開着,臉色也不再是蠟黃,而是變得有些鮮紅的顏色,很是興奮。
陳觀不在說話,而是看着徐城背影道:“等着吧,我們快了。”
南宮文笑了下,彷彿真是已然將徐城掌握,或者是已然被一個自己編織的美夢之網所捕獲,這裡誰是獵物,誰是獵人,最後是獵物死去,還是獵人死去,還真是不好說。
徐城走了回來道:“這赤炎陣法,當真威力非凡,若不是幾位道兄,讓小弟離開一段距離,恐怕還是要誤傷了諸位,不知道這陣法全名是什麼呢?”徐城拿着一個刻畫巨大黑色鳥類的針旗道,聲音很是驚歎,彷彿對於將他支出去的事情,一點都沒有察覺。
陳觀接話道:“赤火避水魔陣。”
徐城道:“真是好名字。”
南宮文此刻卻是有些緊迫的道:“徐城兄弟不要關心這個陣圖了,我們還是先去前面吧,若是天黑之前不去那裡,恐怕在這裡恐怕會遭遇到不測啊。”
衆人此刻聽着也都是齊聲道:“應該如此。”
衆人互相了看了眼,對於這南宮文的此刻表現也是非常滿意,他們也不是願意用什麼手段,強迫徐城前去,這樣的場景也是他們最想要的場景。
陳叔同手指從腰間黑色長劍下放下。
葉鶴手指間,幾個銀針,慢慢縮到了肉裡面。
陳觀則隨手將一個黑色匕塞到了袖子中。
“要知道這裡的妖魔吃入,可真是不吐骨頭啊。聽說一個修士,就是夜晚在這裡睡了一夜,到了後半夜,便是向着自己手邊一抹,卻是發現到處都是溼漉漉的,然後,伸出來點燃一個火球,才發現自己只是剩下了半個身子,然後就被自己活生生的嚇死了。”這葉鶴說笑道,嘴角露出甜甜的酒窩。
這笑話,不是很好笑,但是衆人此刻卻都是笑了起來,彼此互相看着,都是覺得對方,真的很好笑,很好笑哈。
一路無語,唯有逐漸降臨的夜色,和夜色之下,呼嘯而來,巨大靈氣狂風。狂風之中,帶着巨大的砂礫,每一個砂礫都是宛如最爲尖銳的匕首,即便是有着靈氣的保護,臉頰也是被打的生疼。
“還有多少距離?”陳觀對着老嫗道,聲音很是淡然,但是手指在袖子裡面,卻是不時的擺弄着匕首,匕首婉轉,不斷化成道道玄妙的軌跡。
“快了,前面便是無生谷,我們今日就從那谷底住一晚上,那裡也是這些怨靈...唯一不怎麼前去的地方了。若是過來十年,恐怕那地方也不安全了。”老嫗尖聲道,聲音卻是變得更加的沙啞起來,說起來話,像是砂礫打在地面上的聲音。
“如此就好。”葉鶴看着天邊逐漸升起的月亮,和周圍不時舞動着的幾個長的絕美的女子,低聲道。
這女子都是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看起來非常的優美,但是沒有一個回頭,因爲他們一旦回頭,便是會看到這些有着絕美舞姿、妖嬈身形的女子,都在哪裡哭泣着,兩個眼睛宛如血泉,不斷的滴答下來血水。
一但看去,恐怕,他們就無法在回頭了。
和此刻前面的千丈高的,無生峽谷,就是在前面的。
衆人都是有些迫不及待,腳步也快了很多,彷彿前面不是無生峽谷,而是佈滿血耳花的峽谷,貪婪此刻已然控制衆人的心。